第66章

  向晚心中忽然一动,他解开自己的衣领,顺着一截红线将谢瑶卿留给他的那块令牌拿了出来。
  “你瞧这个。”
  向晴见到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如遭雷击,瞠目结舌的捧着黄金的令牌,一向沉着冷静的双手却在不停的颤抖着。
  “若你拿着这个,能不能号令锡州城内的仪鸾卫。”
  向晴急赤白脸的问:“先不说这个,哥哥,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向晚轻轻揉了揉额角,苦笑着看向她,“万事平安后再告诉你,你先拿着这个,暂时号令锡州的仪鸾卫,万万不能乱了阵脚。”
  官兵在与陈氏急赤白脸的争吵了几个来回之后也终于图穷匕见,她将手一挥,喝道:“这里面必然窝藏了贼人赃物!给我进去搜!每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陈氏横眉竖目,怒吼道:“你敢!”
  田文静书房后有一间密室,里面放着田文静与京中仪鸾司来往的信件密旨,虽然他不觉得这群酒囊饭袋能找到那处机要隐蔽的密室,可涉及田文静,他一点风险都不想冒。
  他努力压下怒气,做小服低的问:“我和妻主都是心向殿下的良民,前些天还给殿下捐了五万两银子,殿下若是仍觉得我们心意不诚,我们便再捐五万两银子以表诚心便是了。”
  官兵首领冷眼看着他,忽然诡异的笑了笑,她的双目中闪烁着狠毒的光彩,“心意诚不诚,岂是银子就能说明的呢?”她忽然凑近了陈氏,摸着他垂在脸颊一侧的一缕长发,轻佻的笑着,“可我们太守大人给你们指了条明路,只要你们把你们的儿子送到陈王府,日夜聆听殿下教诲,我们就让田文静活着从大牢里走出了。”
  陈氏脸霎时变得惨白,若真让她如愿,那她们不就能挟母令子、挟子令母了吗?!到那时,便是田文静有百炼钢一样的意志,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田如意去送死啊!
  于是他竭尽所能的转圜着,“如意年幼,岂能叫他扰了殿下的清净?”
  官兵首领粗鲁的打断她,“年幼又怎样?漂亮就行了,况且年幼有年幼的好处啊,殿下就喜欢年幼的。”
  向晴侧过头,咬牙切齿的暗骂了一句。
  “无耻!”
  向晚伸手,用力按住想要上前和官兵理论的向晴,他心中飞快的盘算着。
  张平笙扣住田文静,是想要得到田如意献给陈王。
  田如意貌美,又是田文静的软肋,得到他既能讨好陈王又能拿捏田文静。
  那如果有一个比田如意更漂亮,同样与田文静关系亲厚的男子呢?
  向晚定了定心神,安抚一样拍了拍向晴因为愤怒颤抖不停的双手,缓缓的从重重包围中一步步踱了出来。
  “大人,田如意实在年幼,去了也只会为殿下徒增烦扰。”他摆出柔婉顺服的姿势,恭顺的跪倒在官兵首领身前,只抬着一双秋水一样的眼睛望着她,“若大人不弃,我愿意随大人前去侍奉陈王殿下。”
  陈氏一把拦住他,睁大眼睛瞪着他,惊慌道:“不可!你可是...”
  向晚及时截住他未尽的话,“哥哥,员外虽然心疼我,可如今员外遭难,我被员外疼了这些天,怎么能知恩不报呢?”
  他转身,向着官兵首领再一次盈盈的拜了下去,恳求道:“大人,我是员外的侍君向晚,愿意随大人前去侍奉殿下,以表员外的心意。”
  首领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面若芙蓉腰若柳,竟是个比田如意还要漂亮的美人,而且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摘下来便可以享用。
  若是让她选,她肯定愿意和这位共度春宵。
  但她还是谨慎的取来府中的账簿,仔细对过之后发觉田文静对他竟是处处细心,给向晚的待遇竟已经胜过了正夫陈氏,可见她对向晚的重视。
  既如此,若是带不回年幼哭闹的田如意,带回一个姿容更加绝色的田文静爱侍也是大功一件吧?
  于是首领得意的挥了挥马鞭,示意手下看好向晚,而后带着自己的心腹,呼啸着闯进田府的内宅,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掠夺着府内的金银玉器,古董摆件。
  向晚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他搓着自己冰凉的指尖,直到向晴用掌心捂住他的手揉搓起来,他浑身上下方才恢复了些许的温度。
  向晴恼怒的瞪着他,断然道:“哥哥,那是龙潭虎穴,你不能去!”
  陈氏也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他的忧心比起向晴更加复杂,向晚是谢瑶卿亲自托付给她们的,她们便是拼上性命,也不能让向晚以身涉险。
  “是啊,你腹中可是...”
  向晚果决的打断她们的劝说,“我去不得,田如意就去得了吗?”
  陈氏便悄悄止住了话音,只不停用手帕揩着眼角,向晚继续冷静又敏锐的分析着。
  “张平笙想要的,无非是一个能拿捏住田员外的人质罢了,既如此,我去自然比如意去好得多。我比如意年长,经历的事也多,遇上事也能转圜得开。我去了,田员外也能安心与她们周旋,如今燃眉之急,是确保田员外的安危,保住陛下在锡州的心血,保住锡州百姓的安危。”
  他这么分析着,心中那份惶恐也渐渐消散了,他温柔笑着,握紧了陈氏的手,“如意叫我一声老师,老师总该挺身而出,保护学生才是。”
  “况且,那边还有裴瑛照应我呢。”
  陈氏不再多言,直直的跪下去向他行了大礼,含泪哽咽着,“今日的恩情,我与妻主没齿难忘,日后若有差遣,我们万死不辞。”
  向晚伸出手,轻轻的将他扶了起来,温和道:“这不过是为人师表该做的罢了。”他又转向向晴,仔细叮嘱,“向晴,我走以后,你带着如意从后门离开,先将锡州城内的仪鸾司安排妥当,将今日之事飞书传给陛下,然后拿着令牌,把如意护送到秦岭脚下守义军大营中去。”
  他紧紧抓着向晴的手,目光盯在那枚令牌上,“令牌的作用,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向晴有许多话想问,可看着向晚坚韧勇毅的眼神,她只觉得一切疑问都不值一提,她缓缓点了点头,将令牌贴身收好。
  “我绝不会辜负哥哥的嘱托。”
  官兵们在田府中如蝗虫一般大肆劫掠一番,各个都赚的盆满钵满后方才心满意足的拍着胸脯说说笑笑的列队站好,等待号令,首领看向向晚,笑得暧昧。
  “美人,请吧。”
  ......
  向晴并没有按照向晚的吩咐将田如意护送到秦岭脚下的王师大营中去,她在和陈氏商议之后,先用手中令牌召集城中仪鸾卫,一边将消息用飞鹰传给谢瑶卿,一边安排人手打听太守府中的情形。
  在得知张平笙手中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只是想把田文静屈打成招,用她来扳倒谢琼卿近来的新宠田瑜之后,她心意一转,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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