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看来,我说对了。”
温珩惊讶地喟叹一声。
“真是不敢想象,若是那个自诩清高的裴瑛知道自己一直疼爱的妹妹对自己怀着不轨之心,脸上会是什么颜色?某真是太期待了。”
裴明绘的脸色越来越白,牙关越咬越紧,她一把挣脱温珩的钳制,揪住他的衣领。
温珩见状,便顺势弯曲膝盖将身子压低后仰,顺服地占据低位让裴明绘来俯视他,眨着美丽而又无辜的眼眸看着裴明绘。
“你怎么知道……”
裴明绘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这句话。
“没办法,我只要一看就知道了。”温珩笑吟吟地说道,“谁让我天生就会探究人心呢。”
她浑身颤抖着,手部的骨骼用力嘎吱作响。
心里隐秘的情感被不该知晓的第三人知晓,愤怒恐惧迷茫霎时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欲望告诉她应该将眼前人碎尸万段,可理智却告诉她,她没有能力这样做。
在内心的天人交战之中,理智终究占据上风。
可就在二人僵持之时,温珩从容嬉笑的神色忽然消失,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寂,但很快又尽数淹没在光晕里。
“哎,光天化日,真要如此着急吗?”
他的话如此妩媚,尾音微微扬起,带着隐隐约约的情|欲。
可就在裴明绘不明所以之时,就在温珩冲她眨了眨眼,裴明绘顿感不妙,可她已经来不及松手了,温珩已然张开手臂,卸去全身的力道,向后跌去。
裴明绘被他带着,也往前摔去。
瞬间满地落花飞扬,她重重跌在他的怀里,而他怀里那氤氲的香气遂扑鼻而来,迷人心智惑人心神。
随后而来是脚步之声。
裴明绘瞬间变明白了温珩意欲何为。
一瞬间恐惧与杀意并行而至,她的身体因此而剧烈地颤抖着。
啊啊啊,她要杀了他杀了他!
碎尸万段焉能泄其恨啊!
第44章 一个跪地弓身痛苦不已,一个长身玉立疑惑不解。
但是很快, 恐惧便将愤怒压过,理智迅速回归。
裴明绘也绝非坐以待毙之人,她被温珩坑了这么惨, 岂能再跌进陷阱。
她遂撑地坐在他的身上压制着他,而后趁其不备左右开弓, 给了他两记耳光。
一瞬间,风似乎都停止了,林稍花海也不再翻涌了。
温珩不可置信地看向裴明绘,白皙的面上多了两个突兀的红印,一丝如同胭脂一般的鲜血缓缓从唇角流了下来,原本整洁的发丝散乱开来, 沾满了清新美丽的落花。
纵然如此狼狈, 温珩身上也有一种被凌|虐的美感,他的眼睛像是破碎的琉璃,折射着带着杏花颜色的绚烂光澜,又有潮湿的水光, 其间波光粼粼好似纯净的湖面, 让人忍不住便陷了进去。
“让你欺负我哥哥!”
裴明绘立即掐住他的脖子, 用尽平生所有的力气,而后一头撞了上去。
“去死!”
就在撞击的一瞬间她脑袋瞬间发闷,她的眼前是一片接着一片的白光,裴明绘感觉有人拎住了她的胳膊, 将她温珩身上拉了起来。
天旋地转,裴明绘笑着看着地上有许许多多重影的红色身影,她虽然看不清, 但然间他依旧没有起来,她的眉毛挑起, 不乏挑衅之意。
“裴小姐,你还好吗?”
声音似乎并非是裴瑛的,裴明绘遂大喜,顿时高兴得泪流满面。
这一撞委实不轻,就算是温珩一时间也是头昏脑涨不能消受。
“这是怎么了。”
温和而又关切的声音传来。
“怎么打起来了?”
裴明绘晃了晃脑袋,艰难地扭过头去,结果就看见了满是重影的一张脸,她又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才看清眼前人是谁。
桑弘羊。
他怎么在这儿。
可是裴明绘来不及多想,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消除眼前天大的误会。
“桑大人。”
裴明绘抬起袖子擦去眼泪。
桑弘羊显然有些尴尬,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看向从地上站起来的分外凌乱的温珩,见一贯仗势欺人的温珩竟被一介妇人殴打成如此模样,尴尬之余还是有些高兴。
当然,高兴归高兴,这种情绪自然不能表露出来。
毕竟,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温珩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鬼最是睚眦必报,没人会在他红地发紫得时候招惹他。
这个时候,桑弘羊正左右为难呢。
一旁的裴明绘就哭着跑开了。
没办法,儒雅的桑弘羊也只能冲着嘴角流着血分外狼狈的温珩歉疚地一拱手,然后去追哭着跑开的裴小姐去了。
“裴小姐,你且慢些。”
桑弘羊拉住裴小姐的衣袖,让她停了下来。
裴明绘抽噎着,拿着手帕擦着泪:“桑大人有所不知,妾偶遇温大人,却为温大人恶意刁难,妾几次退让,奈何温大人咄咄逼人,甚至侮辱妾的的兄长,妾受兄长照拂才能安然长大,最是敬重兄长。骤然听闻如此侮辱兄长恶劣之语,气上心头,便与温大人厮打在一处。”
“如此粗鲁之行,还望桑大人莫要介怀。”
桑弘羊闻言,方才如释重负,遂出言宽慰道:“裴小姐敬畏爱护兄长之心,在下实为敬佩。裴小姐莫要担心,在下正是应裴大人之托前来寻裴小姐的。”
她就知道!
裴明绘面上依旧一副哀戚的样子,心中暗喜自己的随机应变之能。
“如此行径,实在不堪。妾怕兄长担忧,还望桑大人莫要将此事告诉告诉妾的兄长。妾在此拜谢桑大人了。”
眼见着裴明绘就要跪下了,桑弘羊急忙搀住她的臂膀,将她扶了起来:“哪里哪里,裴小姐体谅兄长之心,在下明白,只是事体重大,这绣衣使者又非寻常人,今小姐得罪于他,乃是惹祸上身啊。”
裴明绘闻言,遂泪流:“妾明白,只是此事未免过于难说,妾回府以后,自会告知兄长。”
“这般也好。”桑弘羊点了点头,“裴小姐与裴大人兄妹情深,这般事还是由裴小姐自己说更为妥当。”
“妾多谢桑大人体谅。”
裴明绘喜不自胜。
二人方才走了几步,桑弘羊又停住了脚步,微笑着问道,“在下听裴大人说了裴小姐的建言,有几点不明白之处,还请裴小姐指点一二。”
二人本就同为商事出身,趣味相投自不必说。
*
皇帝正在宣室殿批阅奏章,每每看到汉军大捷的消息都让他喜不自胜,就连乏味的儒生的上书都颇有些趣味在了。
就在此时,黄门总管走了进来:“陛下,绣衣使者来了。”
“哦。”皇帝抬起眼来,“叫他进来罢。”
黄门总管躬身退下,皇帝也放下手中的奏章,不一会儿温珩就走了进来。
温珩一如既往地那般艳丽,朱色红衣在十三连枝铜灯的融融灯火的照耀下流转着金色的波澜。
可是皇帝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温珩脸上的伤,虽然他业已竭力用脂粉来掩饰了,但是还有些许红色的痕迹没办法掩饰掉。
“爱卿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