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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还有的说要买了,拿去在上面画鞋样子的,也有的买去端午包笋壳粽。
  她按十张一起给捆好,接过铜钱,一个钱数也不用数,扔进袋子里听个响。
  等水生手里的野兔和野鸡脱手后,两人在没散集前去了茶园。掌柜的挑拣这些笋壳,他一张张捏了捏说:“这次的收了,下次要大些的。”
  随后便数了五十文与香秀。
  走在街上时,香秀的脸上仍有浅淡的笑。
  “就这么高兴,”水生问她。
  香秀说:“自己挣了钱自然高兴,我能买两块白细布给阿姐和杏梅家的阿囡了。”
  “那去瞧瞧,”水生指指旁边的布店,两人进了布店,西河镇盛产棉花,棉布价钱也较之其他地方便宜。
  水生说买匹带色的,水红的好看,香秀却要了白布,小声地说:“买些明矾回了家,自己染去。”
  其实她也只会染两个色,黄和蓝,其他的好些要套染,染不出来。
  不过最后水生还是买了匹水红色的,他硬说这色穿的好看,出了门又进胭脂铺,买了瓶桂花头油给香秀。
  他觉得味道有些冲,可他听旁的婶子都说好,便也买了瓶,“倒一点在篦子上,梳一梳就蛮香的了。”
  香秀瞧他一手抱着两匹布,另一手托着个小瓷瓶,心里便如春江水般,涌起又潮退。
  “我得了一瓶就好了,你不要再花钱,要攒着些,以后免不得有用钱的地方,”香秀紧紧握着那桂花头油,说出口的话似嗔似喜。
  水生总有套歪理,“攒总要攒的,可赚了钱又不花,不是成守财奴了。”
  香秀说不过他,又觉得有些理在,好比这会儿她偏头看见了街角有人卖干菜,不是梅干菜,而是乌干菜,用芥菜做成的。
  阿婆抓了一把在手心里撒撒,“这是陈年的乌干菜,你买块肉,焖着吃味道蛮好。”
  香秀会做干菜,她看着手里黄褐色的干菜碎,又香又乌,轻轻细细地说:“阿婆你给我装个两碗来。”
  她取出布袋来,装了满满一口袋,水生买了桐油出来问她,“买了干菜?”
  “陈年的乌干菜,”香秀扯了袋口给他瞧。
  水生将桐油装进背篓里,笑道:“那要买块半肥半瘦的肉配它吃。”
  香秀也没不答应,除了买了块肉,回去时还带了包烤好的小烧饼,福妞不要糖,她想吃咸口的。
  到了村里,路边住的人家免不得又要问,“水生,今年这细布多少价一匹?”
  “三十文来着。”
  几位妇人就摇摇头,“作了色的要贵上些,还是得划了船去西岸口那里买去。”
  她们又说起哪家布便宜,两人便回了家,福妞跑出来喊:“嫂子,鸭蛋生鸭子了。”
  “破了壳是不是,”香秀将袋子递给满仓,她往鸭笼那边去,过了清明小鸡孵出了三只,鸭子却迟迟不见动静。
  这些天喂母鸭吃螺丝肉,倒是又下了蛋,只趴窝的蛋还不见破壳。
  这会儿倒是壳裂了,钻出来两只黑乎乎的脑袋。
  福妞伸手抓了个小烧饼,递给满仓,自己又拿起一个吃了起来,边吃边掉碎渣子,她还要说:“小鸭能下小鸭蛋吗?”
  “还小着呢,”香秀没动鸭子,她去给鸭子准备吃食,拌料的时候说:“你们把那筐笋给剥了吧,我昨儿泡了些黄豆。”
  她抖了抖料桶,“这两日天好,做些笋豆来。”
  水生拿了鱼篓往外走,“两个小的剥啊,我去瞧瞧昨儿下的篓子有没有田螺。”
  过了清明后,田螺生了小田螺,肉就不好吃了,但是能捕了给鸭子添个餐。
  福妞搬了小凳子,老老实实剥着笋,满仓则说:“再吃一个小烧饼,你一半我一半。”
  “不行,”福妞说,“嫂子替我收好了,晚些再吃,你要剥笋。”
  满仓叹气,他实在不爱剥笋,打草都比剥这笋有意思。
  “做什么叹气,”香秀出来撒了把谷子喂小鸡,又问,“晌午吃菜泡饭成不成?”
  “放虾米吗?”福妞仰着头回。
  香秀点点头,满仓也不叹气了,手下剥笋皮的劲也大了许多。
  昨夜的剩饭还有不少,香秀从吊着的竹篮里取出一盆冷饭,拿出小虾米来。
  灶台边的盆子里是刚洗净的鸡毛菜,最后一茬了,她从鲜肉切了点下来,剁成肉丁。
  想着这些日子忙,也没有正经吃些好饭,又拿出包的严严实实的火腿,顺着边切了一片,也切成小丁。
  要是她自己吃菜泡饭,一锅菜汤加点饭搅搅散就成,可这会儿她备了齐全,还炒了两个蛋,搅成蛋花。
  在猪油香气里,一锅放了不少料的汤里,香秀倒进去拍散的米粒,等汤咕嘟嘟冒起泡来,才放下鸡毛菜。
  烧菜泡饭是很快的,外面笋还没有剥到底,香秀便烧好了,她一碗碗盛好,先舀稠的再浇汤,这要带点汤水才好吃。
  福妞抠着指甲里的笋皮,她洗着手说:“嫂子,我想蘸点咸蛋吃。”
  “早上还剩半个,你拿去跟满仓分了吧,”香秀听着了,她从罩子底下拿出一个小碗递过去,碗里还有半只咸鸭蛋。
  她咸蛋腌的还不错,煮出来蛋黄流了油,口感沙沙的绵软,而且不算咸。
  水生提着篓子,把沾在边壁上的田螺扔进桶里,他偏过身子说:“笋都没剥完,还吃咸蛋。”
  福妞挖了一勺咸蛋黄,她已经吃上了,美滋滋地说:“晚点再剥,笋它不会跟鱼一样游走的。”
  “先吃饭,”香秀给他捧出来,低头去看桶,“今天抓了不少啊。”
  “刚巧那是个田螺窝口,这才多了些,”水生用筷子搅了搅冒着热气的菜泡饭,米粒饱满。
  他吃了一碗,又再盛一碗,出来时说:“满仓晚点跟着我下田去。”
  “那我再多吃一碗,”满仓立即从凳子上跳将起来,迈进门槛去。
  兄弟俩吃了两大碗,连锅底都铲干净了,稍坐一会儿,带上锄头下田去了。
  等福妞剥完了笋,有要好的玩伴来找她,香秀就让她出去玩了。
  自己把剥好的竹笋切了片,抖进锅里,再叠一层泡的长而光溜溜的黄豆,加点盐、糖和酱油一道煮熟煮透。
  这样还不算好吃,要捞出来沥干,摊在竹匾里晾,晒的豆子暗黄,一层皱皮包拢着,笋从白生生变得褐色,干干巴巴的。
  香秀挺喜欢吃,豆子有种硬中带软的感觉,笋丝很有咬劲,咸香可口。
  此时还不到能吃的时候,她趁着还有些鞭笋,索性做了点腌笋来,这笋只比她手指略大些,腌着容易浸了味道。
  她洗了个罐子倒扣在板上,将笋劈成两半,等全劈完,下锅加料煮熟,再压干水放凉,码进罐子里。
  要吃就拿出来,切成小片,夹一些在碟子里,淋上一点糟油或是麻油,爽口得很。
  这两样一忙活,她旁的都来不急做,眼瞅着天又渐黑,索性泡发了干菜先。
  这时小桃进了院子来,她喊:“嫂子,在哪里忙活呢?”
  香秀手里还有干菜沫,也顾不上洗,忙走出来,“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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