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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满仓连忙挤开凳子,嘴里包着梅子,含糊不清地说:“我去摸,等我换双鞋子。”
  水生走了出去,低头看那男娃,“二胖,上哪摸去?”
  二胖摸摸鼻子,“我们就去荷花荡旁边的小河滩上。”
  水生也没说不给他们去,只是那里水有几处深的,福妞也闹着要一起去。
  最后水生也拉上香秀一道去摸螃蟹。
  这会儿的螃蟹极小,一翻开小河里的石头,保准有一只趴在下面。
  几个男娃把裤腿卷到膝盖上,赤着脚下到河里,踩着水花,捉到只螃蟹就哈哈大笑。福妞不下水,她就在岸边翻,有时把双手并拢伸进水里,那些小鱼苗在她的手心里到处乱蹿。
  而水生和香秀说是来翻螃蟹的,结果两人就坐在河滩上,时不时看他们几眼,低头说着小话。
  水生间或夹杂着一句,“不要泼水,淋湿了就回家去。”
  在水声哗哗中,夕阳西下,夏天的晚风吹拂着河面,吹拂着不远处的荷叶。
  显得天那样蓝,荷叶又那样深绿。
  这个夜晚,螃蟹还是鲜活的。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八月快乐,愿好运常在,看文愉快~
  第14章 蟹炒年糕
  ◎姜汤面◎
  一晃眼便到了小满,这些天多雨水,江河水流上涨。
  初夏的热气在雨水里被洗涤,晚上还凉阴阴的。
  香秀劈了竹篾,补着有裂口的鱼篓,水生从雨幕中进来,脱下湿漉漉的蓑衣。
  他换下鞋说:“田里的水都漫出来了,正好插秧。”
  “这会子水这么多,还要动水车抢水吗,”香秀将一根细小的篾条插进篓子,随口问了句。
  小满时节动三车,水车、丝车和油车。
  水生点点头,“把水从水沟排出去些,再抢水,走个过场。”
  “等那河里的水见了底,阿秀你带着满仓两个下去摸鱼。”
  香秀抬头看天,仍旧阴蒙蒙的,雨稀稀落落的,估摸着明儿应当能晴。
  她轻轻嗯了声,又垂下头继续补着鱼篓,想着到时候多装些鱼来。
  到了明日,雨果真停了,院外大伙相互招呼,“走啊,民生,抢水去。”
  “水生,快来快来,”毛大砰砰拍着门喊。
  通往秧田那段路上全是人,男人们摩拳擦掌要大干一番,而女人大多手提肩背鱼篓子,准备到时候多捞些鱼来,小娃们则高兴地到处跑跳。
  兰娘也牵了孩子出来,她瞅瞅香秀的篓子,又看看满仓背的大筐,不由笑了,“准备晒多少干鱼哟。”
  “也不晓得,有就捞点来,”香秀回她。
  河道上遍布水车,男人们喊着号子,轮流踩着水车,刺耳的吱呀声都被号子掩盖了。
  小孩们蹲在河道边上,在那大喊:“水没了,水没了!”
  这条河沟浅,抢水图个热闹,没多时河床便裸露了出来,河泥里大鱼和小鱼甩着尾巴乱窜,石头底下螃蟹左右换位置。
  孩子们欢呼一声,忙跑下去,女人们自然也脱了鞋,踩进湿泥里摸鱼。
  香秀当然抢不过她们,但她摸得细致,总能摸到条大鱼来,满仓倒是快,还要跟人争,“这是我先抓到的,别抢我的。”
  福妞则老是抓到泥鳅,嘴里就念叨着,“小鱼小鱼,我抓小鱼。”
  “摸了多少,”水生穿了件短打下河来,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
  旁边的大婶笑话他,“怎么下来了,帮你媳妇抢鱼啊?”
  “可不是,怕鱼都被你们这些手脚利索的婶子抢走了,”水生也笑。
  三婶淌着泥走了几步,“你听他这张嘴,来,他花婶,瞧瞧你抓了多少,我这才刚满一篓子。”
  水生也拽起香秀的篓子,才装了半篓子,都是些小鱼,他只顾着笑,言不由衷地说:“挺多的。”
  香秀不言语,瞟了眼旁边那家大篓子都冒出头的,默默地将手伸到泥水里去摸。
  到了下午,鱼算是摸得差不多了,每个人身上都糊了一层泥巴,干了后就跟结痂了似的,一抠一大片。
  光是洗腿和手都得费不少功夫,索性鱼获颇多。
  水生把鱼在大河里抖了又抖,那泥给洗干净了才拿回来。
  一个下午都在剖鱼刮鱼鳞,他利索地划开鱼腹,取出鱼肠,前面几条扔给鸡鸭吃,后面的就扔进桶里。
  满仓也不嫌鱼腥味重,抓过处理好的鱼放进大盆里,用手摸着上面的鳞片,洗干净了才放到另外的大桶中。
  除了鲫鱼外,也少不得还有些杂鱼,倒是泥鳅抓的不少,螃蟹也有一小筐,香秀收拾了出来,做道红烧泥鳅。
  至于螃蟹虽然不够肥,但比之前那小螃蟹要大得多,香秀等它不动弹了,用刀分成两块,切了葱和姜来炒蟹。
  等螃蟹壳从青转红,蟹香味从锅盖里跑出来,她才沿着边抖下切好的年糕片,料汁掺杂着蟹黄翻滚,年糕在焖煮下渐软,到入味。
  这味道香的福妞都没法洗苦菜了,馋得她一直沿口水,匆匆撸了几把叶子就端了滴着水的菜篮子跑进去。
  “嫂子,我洗完了,好吃了吗?”
  福妞把菜篮子往盆架上一搁,仰着脸焦急地问。
  “你个馋猫,”水生收拾完鱼进来,笑了她一句,转头也说,“这味真香得不行,不怪她馋。”
  香秀笑道:“能吃了,还有道汤。”
  今天摸鱼,除了些完整没破损的鱼,也有不少小鱼,身子或多或少都有烂了。香秀也舍不得扔,她就剁碎熬成鱼汤。
  等浓白的鱼汤熬好,再把鱼渣全捞出去。
  她给水生盛了满满一碗,还冒出个尖来,“多吃些,明儿要起秧苗插秧了。”
  “我吃啥都行,插秧也累不着,”水生捧过来,他说,“倒是你和福妞收那三亩油菜小心着些。”
  福妞嗦着蟹壳里的黄,含糊地说:“不要操心,我会好好收的。”
  小满正是忙的时候,田里要落秧,油菜要抓紧收了,养蚕的人家急着煮蚕缫丝,连秧田也顾不上,等他们忙完只能夏至种晚稻了。
  饱饱吃了一顿饭,第二日天微亮,全家都出门,水生和满仓往稻田去,香秀则领着福妞到油菜花田里。
  香秀铺开破布,这时的油菜早就枯黄,有些豆荚一碰就裂,她用镰刀割下杆子,福妞就跑过来,小心抱着一把油菜把它放到布上,免得油菜籽全跑光了。
  福妞跑累了,坐下来歇会儿,见了麻雀要啄地里的油菜籽,又瞪起眼来,站起身双手驱赶,“走走走,是你种的油菜吗,你就吃。”
  香秀捶捶自己的腰,看见她逗趣也笑,
  又喝了口水继续割油菜来,还剩下一大片。
  晌午边上,水生带着满仓过来了,他俩刚吃完饭,香秀早起做好的馒头,拌了一碗苦菜,煎鱼和笋干。
  水生挽了袖子说:“阿秀,你们先回去歇会儿,这儿我和满仓来收。”
  香秀说:“让妞妞回去睡吧,我不累。”
  油菜籽要趁着天晴早点收了,不然等雨一打,油菜籽更剩不下多少。
  福妞人小力气不足,被哄回去睡觉了,三人留在这里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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