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比起祁非经历了由迷茫到安定的向好的心态转变,烛慕确实越发心乱如麻——他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问那位青梅竹马是男是女?他自己难道不是最清楚的人吗?十一年……他们不是从初中就认识的吗?
  祁非只以为烛慕说的是秦廷玉,迎着桥上高高悬挂的路灯走了一段,忽然瞥见大桥另一端的不远处,灯光和人群尤为密集。观察了半天,他忽然微微一笑,拉着烛慕的小臂就跑。
  烛慕正思考着事,脑袋处于放空状态,猝不及防之下被狠拉了一把,整个人差点不小心栽在祁非身上。
  “!!……祁非?”
  “前面应该就到了,好像外面还在做活动。快点烛慕,我们快去看看!”
  烛慕一脸惊慌:“但是你别跑!!!”
  ……
  晚上的花鸟市场和白天还是有些不一样,白天商店的门口都会摆上姹紫嫣红的盆栽,但晚上只有在小摊子背靠的“百灵楼”里才能看见花鸟鱼虫,至于早上小摊子前摆出来的商品自然也都搬了进去。
  百灵楼正在做新开业的推广活动,周围的摊位有卖各种生活用品的,还有让顾客在摊位上自制扇子等等小手工,吸引来了各个年龄段的人,包括带小孩的家长。
  烛慕回头正要问祁非想不想参加,没想到被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拉着热情地推销产品。
  “帅哥,孩子几岁了?看你这么年轻,平常工作挺忙的吧?小孩应该还小,在家很闹吧,小孩就是玩累了才好哄睡,你要不要给他买点玩具回家?你回家也能和你老婆有点私人空间是不是?”
  烛慕在一堆小孩玩具之间尴尬不已,一边“不用不用”地拒绝,一边视线飞快地扫过四周,最终在一楼门口看见等着他的祁非戏谑地注视着他被围困的场景。
  阿姨说的那些话,他肯定是一字不落地听见耳朵里,却不来给他解围。
  烛慕挑了挑眉,盯着祁非突然一字一句地改口道:“但是我家有个十七岁的青春期少年,有什么是适合送给他的?”
  见祁非黑脸,烛慕反倒笑了起来。
  阿姨以为他是真有买东西的意愿,高高兴兴推荐:“十七岁小孩最适合这种长命锁啊,保平安的。或者还有小时候玩的竹蜻蜓,多有纪念意义啊。”
  烛慕低头看了看,他习惯把钱花在刀尖上,内心里其实并不想买这些不实用的小玩意儿,但刚要拒绝时,他忽然看见了一块做工一般的小木牌,底部的圆环里穿着艳红色的流苏。
  他拿起木牌,发现正反面都没有刻字。木牌就这么静静躺在他的手心,一个主意慢慢在他心里成形。
  “这个多少钱?”
  “十块……”阿姨心头一喜,生怕他拒绝似的,“我八块便宜卖给你!”
  有点小贵。
  但是烛慕点点头:“我就要这个了。”
  回到祁非身边时,祁非已经听到他买了个小木牌,好奇地从他手里抢过木牌翻看,没看出有什么稀奇之处:“你买这个干什么?”
  “做手工。”烛慕简洁地说。
  “做手工?”祁非不解地皱眉。
  烛慕没再解释下去,反而转移话题道:“你不是着急去看花吗?”
  虽然烛慕的言语很可疑,不过他不想说,祁非也不打算硬要逼他说。
  “我反而觉得你看起来比我还着急。”
  “……你看错了。”
  百灵楼共有三层。第一层的入口处竖着一棵假桃树,树上挂着“花满蹊”的牌子,以及许多红丝条,主要卖花草树木。
  第二层的入口前立着假屋檐的一角,其上又挂了个“堂前燕”的大红灯笼,这一层的商店里囊括了鸟类与陆地动物。
  第三层的入口是个精致的小池子,假山环绕,从山上流下来的清水像是一道小小的瀑布。池子里边养着几条带来好运的红锦鲤,外边的瓷砖贴着“莲叶间”的标志,这层楼主要售卖水生植物与各种鱼类。
  烛慕有个奇怪的习惯,他喜欢从上往下扫楼,这一点二十七岁的祁非是知道的,烛慕问了几次意见之后,也习惯了他会默认跟在身后。
  但十七岁的祁非却并不知道。
  他跟着烛慕直接去往三楼,起初以为烛慕是有目标而来,但跟着他像个无头苍蝇似的逛了好几家,烛慕依旧没有相中哪条鱼,祁非以为是他想要的已经卖出去了,怕他心留遗憾,准备回头让秘书去找找,便特地问的详细:“这些都没有看中的吗?你想买什么样的鱼?”
  烛慕望着这些鱼,沉思了一下:“红艳艳的,都挺好看。”
  他虽是这么说,但在店员期盼的眼神下,还是拉着祁非的右手手臂下至二楼。
  祁非盯了一会儿烛慕虚握着的左手,白皙修长,从手背到指节能看出分明的指骨,他鬼使神差地轻搓了一把……
  嗯,白里透粉,也很好看。
  烛慕没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还沉浸在刚才看到红尾金鱼后产生的联想中:“本来明天想做个鲫鱼汤,不过红烧鲫鱼好像也可以……祁非,你想吃什么?”
  祁非愣了愣,回过神,好笑地问:“你刚刚就在想这个?”对着红色金鱼想着吃红烧鲫鱼?
  “嗯,或者你想喝排骨汤?”
  “……你会做菜?”
  祁非倒是知道烛慕在后厨帮忙,但看他天天兼职那么累的样子,不像是有时间学做饭的人。
  不会是高中毕业后为了某个人专门去学的吧……
  祁非仿佛闷头喝了一大口醋,酸味都要溢出来了。只可惜,烛慕一点没看出来,但还是微笑着认真回答道:“我在饭店后厨帮过忙,那里的师傅知道我妈身体不好,平时又没人照顾饮食,就教我学做了一些家常菜。”
  祁非这时还没有在医院和烛慕正式地聊过,也并不知道后来他给烛慕介绍了一份工作,只知道同年龄段时,烛慕已经失去了父亲,母亲身体也一直不太好。
  原来是为了母亲学会了做饭。
  “这样啊……”祁非松了一口气,赶紧抛开杂七杂八的念头,尽量平和地说道,“那就红烧吧,看着喜庆。”
  讨论完第二天的菜品,他们也来到了第二层的陆地动物区。
  混杂的陆地动物区对面是狗狗之家。一边的动物被关在透明玻璃罩里,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偶尔动一下脑袋;一边的动物则被锁在铁笼子里上蹿下跳、苦苦哀嚎、声嘶力竭,仿佛永远不会累的永动机,每天都有满格精力挥霍在制造噪音上。
  原本烛慕更喜欢热热闹闹的小狗,但考虑到祁非对猫狗的毛偶尔会有轻微的过敏反应,所以他只带祁非参观了陆地动物区和鸟类区。
  店员给他们介绍了兔子、仓鼠等比较多人饲养的宠物、又介绍了宠物蛇、宠物蜘蛛之类强者才能够支配的宠物,烛慕有点怕蛇,不敢靠得太近,祁非倒是很勇,眼睛几乎紧贴着玻璃罩和“嘶嘶”吐着舌头的宠物蛇大眼瞪小眼,还试图询问宠物蜘蛛能不能抓出来玩玩。
  最后等祁非玩够了,一回头已经不见烛慕的影子。
  店员笑眯眯地提醒:“先生,你的同伴可能不太适应和它们接触,他已经先去隔壁的鸟类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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