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在梁垣又要着恼之际,谢池春继续道,“因为妾知道陛下宽怀大度,定能体谅妾。”
梁垣冷哼一声,“朕若是不体谅你,便是小肚鸡肠了?”
“这可不是妾说的,是陛下自己说的。”谢池春悠悠道。
她的这张嘴还是如此恼人,梁垣却奇异地觉得心情好了些许。
梁垣深深地注视她片刻,开口道,“朕并非觉得你手段毒辣。”其实梁垣也明白,有时候后宫就如朝堂,只有一味善良是无法立住脚跟的。
“朕恼的是,为何不告诉朕?”
陶氏是罪有应得,谢池春早知她做下的恶事种种,却不肯告诉他,而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用这样的方式当场揭破一切。
谢池春微微垂眸,“我并非不愿告诉陛下。”
“陛下看那边。”梁垣顺着谢池春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有一只鸟儿停在树梢,鸟儿身侧,一只黑乎乎的知了趴在树梢上,被鸟儿一口吞下。知了未曾发出一点声音,就已经整个进了鸟腹,再不见踪影。
梁垣不解其意,谢池春望着那鸟儿道,“鸟儿捕食知了,对那知了来说,它没办法预测鸟儿何时便会张口,要了它的性命。鸟儿处于高位,可以纵情歌唱,知了处于低位,便不敢高声。”
梁垣听懂了,那鸟儿便是他,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一开口便能定人生死,故而后宫诸人,无人敢随心所欲,畅所欲言。
谢池春没有看他,目光仍落在那树梢之上,“若陛下是那只知了,会在鸟儿面前肆意歌唱吗?”
梁垣深深看着她,“朕许你不必避忌,可以畅所欲言。”
谢池春笑起来,“这可是陛下说的。”
梁垣心中似有一瞬后悔,就谢池春这张嘴,不畅所欲言的时候已经足够恼人,许她畅所欲言,还不知要说出些什么来呢。不过梁垣还是更爱她有什么说什么时的生动模样。
谢池春轻轻勾了勾梁垣的手指,“往后有什么事我都告诉陛下。”
梁垣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陛下还恼吗?”谢池春笑盈盈望着他。
梁垣睨她一眼,“朕若事事同你计较,恐怕气不过来。”
谢池春笑,踮起脚尖靠近一些,梁垣的目光落在她擦了胭脂的唇上,却见她靠近自己耳边,“妾现在便有一事要告诉陛下。”
“什么?”
谢池春拉着梁垣的手贴在自己小腹上,“我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梁垣一愣,“当真?”
“自然。”谢池春笑,拉着梁垣的手轻轻抚摸过自己的腹部。
她的身孕才一个月,腹部平坦,什么也摸不出来,梁垣动作轻柔,眼中闪动着喜悦。
他已有了一位公主,一位皇子,但是这个孩子,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咱们的孩子,一定是世上最聪慧乖巧的孩子。”
谢池春笑着靠在他怀中,“那陛下可要多来陪伴他,不要时时着恼。”
梁垣捏住她的脸,“你不时时气朕,朕自然不时时着恼。”
第57章 一室桃花香
待梁垣离开,莺时才好奇问道,“主子,你以后真的什么都告诉陛下吗?”
谢池春笑看着她这天真可爱的婢女,“你会什么事情都告诉我吗?”
莺时毫不犹豫,“当然了。”
她什么事情都愿意说给主子听。
谢池春摇头失笑,只有莺时这样单纯可爱的姑娘才会如此。
她对陛下说的,只会是可以说的,能够说的。
这些没必要解释给莺时听,谢池春只是笑笑。
“陛下今晚应当会过来。”谢池春对莺时道,“让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热气氤氲,谢池春坐在浴桶之中,上回坠马,她脸上的伤痕已经恢复如初,但是手臂快及至肩膀处有一道较深的伤痕留下了一道伤疤,淡淡的白色伤疤,倒不算显眼。
谢池春沐浴完,让槐序拿了画笔来,沿着这伤疤勾勒一株灼灼桃花枝,娇艳桃花开在雪肤之上,更见风姿,谢池春拢上衣襟,将这一抹娇艳桃花隐在衣襟深处。
“陛下到。”
月上柳梢,几个宫人提着灯笼走在前头照亮,梁垣迈步进来。
“陛下。”谢池春起身,梁垣拉着她的手,“坐吧。”
“御医来看过了吗?”梁垣在谢池春旁边坐下。
谢池春笑,“御医说我身体康健,胎像也稳固。”
“这便好。”梁垣看她,“赏赐都收到了吗?”
梁垣平日赏赐的奇珍异宝也不少,此次更是绫罗绸缎、珍宝首饰源源不断送进来。
谢池春笑,“都收到了。”
“陛下。”谢池春忽然凑近一些,盯着梁垣看了片刻,梁垣看她,“怎么了?”
谢池春笑起来,“陛下今日穿这玄青衣衫好看。”
梁垣的衣服大多是天子才能用的明黄色,谢池春曾夸赞他穿玄青色好看,他玄青色的衣衫便添了好些,今日穿的也是这玄青色,梁垣略有几分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谢池春凑近了,梁垣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桃花香,梁垣揽着她的腰,“上回的伤可好全了?”
谢池春起身向内室去,梁垣亦起身。
谢池春背对着他站着,将衣襟解开,露出半个雪白肩头,桃花灼灼,攀着手臂盛开,于肩头绽放一朵粉色。
梁垣走近,轻轻抚摸过她肩头那株娇艳桃花。
梁垣的指尖轻轻擦过她肩头,俯身下来,在那朵桃花上轻轻吻了一下,这么靠近的时候,谢池春身上那股桃花香味便更浓郁了,想来是用了桃花露一类的东西沐浴,梁垣的喉头滚了滚,沿着那抹粉色亲吻到她脖颈,谢池春却慢慢拢起衣襟,“陛下,太医说了,现在还不能同陛下亲近。”
梁垣的动作顿了顿,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那你还故意勾朕。”
谢池春笑起来,也没否认,转过身来面对着梁垣,一手沿着他的胸膛缓缓向下,“妾可换一种法子。”
珠帘轻轻摇曳,遮住一室桃花香。
……
除了陶岑菀,后宫中也很是风平浪静了一段时日,谢池春的小腹也开始微微鼓起,不过日常穿着裙衫倒看不大出。
“春娘。”清阳公主得空也便来宫中看她。
“这个送给你。”清阳拿出一个红色的小肚兜,上头绣着一只金色的麒麟,十分憨态可掬,是她亲手绣的,送给谢池春还未出世的孩儿。
“好漂亮。”谢池春笑着举在眼前细看,“等孩子出世了,叫他日日穿着。”
清阳也露出一点笑容。
谢池春把小肚兜放在一旁,拉着清阳的手道,“怎么了?看你今日似乎闷闷不乐。”
“没事。”清阳摇摇头。
但谢池春见她分明心事重重的模样,两手握着她的手道,“团娘,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
“春娘。”清阳眼睛红红的,春娘怀着身孕,她本不想将这些烦心事说与她听,但是清阳自己到底还是个小姑娘,经谢池春这么一问,忍不住开始掉眼泪,“柳郎他,他要纳妾。”
“什么?”谢池春皱着眉头,脸上露出怒色,身为臣下,尚了公主,竟然还想要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