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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这槐木诡异,应当也是出自博物轩。”
  字画装裱所用的凌布与天地杆皆不是一般物什,玉娇容有预感,灵音一定与博物轩有什么关联。
  “今日初三,博物轩到十五日夜会开放顶层。你若想去调查,需得等些时日。”
  楚星曜如此说着,看她将卷轴收起,视线移向少女侧脸。
  这张脸要比方才苍白许多,想到她方才布下结界的样子,冲进浓雾时的模样,楚星曜眼中越发复杂。
  “临江仙已死,这案子也可以结了。楚大人,你说呢?”
  玉娇容扭头询问,见他扭过脸神情闪烁的模样心中不由觉得奇怪。
  “既然凶手已死,共犯夜明也已抓到,自然可以了结了。只是,那姑获鸟径微手中亦有人命,我们须得也将她带回京城。”
  楚星曜轻咳一声正色道,瞥向看着他的少女补充道。
  “虽然并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她的确杀了倪琼,理应带回监察司。”
  玉娇容自无不可,一行人刚刚离开贺家,便遇上了等在门口的径微与重雪。
  “容姑娘,多谢你帮我杀了那贱人。”
  径微微微拱手道谢,“姑娘如何处置我,我都毫无怨言。”
  重雪不由攥紧了径微衣袖,“微娘是为了我,这才失手杀了倪琼。大人,可否放…”
  “雪娘子应当听过,杀人偿命。微娘是妖,她杀了人,自当应由监察司处置。”
  玉娇容淡淡道,重雪眼中的欲言又止让她微微一笑。
  “雪娘子是想说,妖,修行不易,如何能因失手杀人而赔上数百年来的修行?”
  重雪抿了抿唇,这的确是她心中所想。
  “佛曰,众生平等。是人也好,是妖也罢。做了错事,就应当受到惩罚。又何来值不值当的?”
  “妖,本就拥有强过人族数百倍的力量。百年修行不易,便更要自我约束。”
  “人犯错,有朝廷,有衙门审判处决。妖犯错,同样归监察司处置。”
  如此,才能让妖知道界限,才会让妖伤人之事越来越少。
  同样的,有贪婪之心的人,也要得到惩罚。
  两族之间有了约束、红线,才有可能和平共处。
  沈初画扭头看向平静的少女,她初听玉娇容此话之时,只觉得荒谬,觉得玉娇容是在痴人说梦。
  妖性单纯嗜血,又身覆人族远不能及的力量。千万年来,人族在妖族的眼中,都只是一口吃食。
  人族忌惮妖族、憎恨妖族,这是数千年来的恐惧积累。偏见、恐惧,如何能够如此轻松化解?
  就连身为捉妖师的她,也不能以平和之心看待妖族。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玉娇容扭头,对上女子的视线不由一笑。她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才更为之努力。
  人妖和平,没有仇视、没有偏见。
  那样的世界,她心向往之。
  第64章 鱼汤(加更)
  傍晚的渔村总是带着橙红色的霞光,出海的渔船渐渐靠岸,沉压压地,载满了活蹦乱跳的鱼儿。
  “是阿爹回来了!”
  肆儿远远便看到了熟悉的船帆,欢喜地丢下手中的斧头冲出了院门。
  “老李哥,你快别忙活了,待会子我一并卸了送过去便是。”
  乌行山一抬头便瞧见老李艰难地扯着木箱卸船,忙三步并两步冲了过去搭手,扶住险些要倾倒的木箱。
  “这怎么成?日日都是你帮我,今儿是肆丫头生辰,你快些回吧,她们母女二人指定等了你许久。”
  老李连连摇头示意乌行山回家,乌行山朗声一笑。
  “没事,不差这会子功夫。你今儿晌午就犯腰疼病,别再抻着了。”
  乌行山双臂一使力便将木箱扛在肩头,看他如履平地地下船,老李无奈一笑。
  “这小子。”
  “老李哥,你还跟阿山客气什么?那小子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就是一个人扬帆都不是问题,是不是大家伙儿?”
  众人哈哈一笑,老李翻了个白眼。
  “去,今儿是肆丫头生辰,阿山念叨了许多时日。”
  “这有什么要紧的?生辰而已,早一刻晚一刻的,又有什么分别?小丫头片子,哪有那么娇气?再说了,前些年也没见他如此上心,不也过了?”
  老李哼得一声甩开背后啰嗦的几人慢悠悠地下船,几人对视了一眼皆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阿爹!”
  乌行山远远便看到了跑来的小少女,晒得黝黑的脸上此刻挂上了笑意。
  “肆儿!跑慢些,莫要摔了!”
  看她越发近了,乌行山伸开手一把抱住哈哈大笑的小丫头。
  “阿爹,我与阿娘忙活了半日,为爹爹做了你爱吃的醉鱼羹!”
  乌行山揉了揉小姑娘乱糟糟的脑袋,“今儿是你生辰,应当做些你爱吃的才是。”
  肆儿抿唇一笑,拉着父亲的手臂笑道。
  “爹爹爱吃,我也爱吃,如此,岂不是省事了?”
  乌行山点了点肆儿黝黑的鼻尖,掏出怀里的珍珠递了过去。
  “你瞧,这是什么?”
  “是美人醉!”
  粉色的珠子圆润细腻,足有拇指大小。珠光明亮,隐隐能映出小姑娘欢喜的笑脸。
  肆儿又惊又喜地捧着珍珠,心中既欢喜又感动。
  “阿爹,这美人醉如此难得,你找它,定是费心费力。”
  小姑娘双眼微红,捧着那枚珠子珍惜极了。乌行山弯腰捏了捏小姑娘的辫子,笑道。
  “为我女儿寻的,如何是难事?你今儿可是寿星,莫要掉珍珠呦。”
  面前的男子脸上尽是笑意关切,肆儿眼眶一热,抱着男子的肩膀重重点头。
  “谢谢,爹爹。”
  小姑娘的声音低哑,乌行山无奈一笑,拍了拍她的后背道。
  “好了肆儿,你娘亲还等着我们呢。”
  父女二人将盛满鱼儿的木箱送到村头老李家,又折了回去带着自家的鱼儿有说有笑地往家去。
  “这孩子,也不知道搭把手。”
  素衣的妇人倚门眺望,瞧见父女二人的身影忙迎了上来。乌行山一笑躲开了她要帮忙的手,将腰间袋子递给她。
  “我还没老呢,哪用得着闺女扛事?哝,给你留的最漂亮的,你不是想做个风铃吗?瞧瞧成不?”
  袋子里尽是冲洗干净的贝壳,白的、紫的、黄的,漂亮极了。
  妇人眉眼一软,掏出帕子擦了擦乌行山脸上的汗渍。腕间的玉镯敲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辛苦相公。”
  一家三口相携回到院子,乌行山刚刚放下木箱便脸色微变,下意识扭头看向半掩的大堂。
  “沈姐姐,这便是我爹!”
  肆儿笑吟吟地抱着男子手臂与屋内女子介绍着,丝毫没有注意到男子脸上的僵硬。
  “乌先生,打搅了。”
  沈初画嘴角微勾,微微躬手道。
  “我们几个途径此处,恰巧遇见了肆儿妹妹,可巧今日是她生辰,便厚着脸皮来向寿星讨碗水喝。”
  乌行山浑身僵硬地移开视线,对上少女含笑的眼眸越发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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