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少女眼中浓郁的自责懊悔让玉娇柔心痛,伸手抚上少女的脸颊。
“三百年来,你便是一直埋怨自己的吗?”
她方才看过玉娇容与监察司签的契约,后悔、自责,让玉娇柔喘不过气来。
如今,见她竟将一切都归咎于她自己,玉娇柔更是难过得心痛如绞。
“容儿,你本可以自由自在,活得潇潇洒洒。可是,你却因为我,强迫自己留在这京城,挑起这样的包袱。”
玉娇柔眼眶泛红,微微哽咽道。
“这本就,是我一意孤行,痴心妄想的奢求罢了。”
她不见她,并非是因为埋怨她。楚筠的死,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如何能推在她头上。
玉娇柔张了张嘴,依旧将那些话咽下,只是笑着抱紧面前啜泣的少女。
“容儿,三百年来,辛苦你了。”
温柔的呢喃饱含怜惜,让少女一直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
见泽抬起的手微顿,屋内的少女嚎啕大哭,像是要将所有的害怕悲伤尽数宣泄。
“对不起,对不起…”
少女泣不成声地抱紧姐姐的腰肢,滚落的泪水一遍遍地冲刷着苍白的脸。
她没想到楚筠会出事,她不想害死他的。
“我知道,容儿,我知道。”
玉娇柔哽咽着轻拍少女颤抖的后背,纵然容儿不喜欢楚筠,可是她绝不会去害他。
因为容儿,绝不会让她难过。
见泽眨了眨眼,再扭头之时,便是面色如常地离开。
刚刚推门而出的沈初画一顿,疑惑地抬头看向玉娇容房间方向。
『这是怎么了?』
第76章 狐仙殿
听着那哭声,沈初画疑惑地询问刚刚下楼的见泽。
“玉娇容怎么了?”
还有那狐妖,玉娇容唤她姐姐,可又为何躲着她三百年不见?
见泽抿了抿唇,仰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叹道。
“容儿愧疚了三百年,却始终不谈及当年之事。她在这忘忧馆三百年,虽然整日里瞧着没心没肺的,我知道,她心中不好受。今日,总算宣泄出来了。”
沈初画抬头看向那扇门,虽不知玉娇容经历了什么,能大哭一场,总好过一直憋在心里。
“对了,我今日又到了那阁楼,本想看一看有什么能找到上官珵与灵音的办法。可是,我却意外发现那些妖兽的尸体皆被挖走了内丹。”
女子脸上尽数凝重,闻言,见泽猜道。
“会不会是监察司的人挖走了?处理这些后事向来是他们的职务,此事也不足为奇。”
沈初画摇头,“不,楚大人他们是在我之后才赶到阁楼。我怀疑挖走那些妖丹之人,便是闯入监察司的黑衣人。”
见泽眉头微蹙,那个黑衣人并不是第一次现身,先前在博物轩攻击她们的也是他。此人会是谁?
注意到沈初画眉头紧锁似有心事的模样,见泽不由问道。
“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先前在博物轩的时候,我便察觉到那个人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妖气。”
沈初画拧眉看向见泽,“你还记得,我们在望灵镇遇到的那只黄鼬吗?”
见泽疑惑地点头,不知道沈初画为何会忽然提起她。
“那黄鼬的内丹我本想见到玉娇容之后便交给她,不成想之后遇上了雪娘之事,耽搁之下便给忘了。”
“直到那天我们在博物轩遇到了那黑衣人,虽然他身上的气息极淡,但是我肯定没有看错,的确是那只黄鼬的妖气。”
见泽微微惊讶,“如此说来,那人竟不知不觉从你身上偷走了那枚内丹?”
沈初画沉重地点头,她竟丝毫没有察觉内丹被偷,细细想了许久,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此人身上气息很杂,尤其是又吸收了监察司库房中近半数的妖丹。虽然被容儿所伤,可他若将那些妖兽的内丹尽数挖去,炼化之后,必定非比寻常。”
见泽如此说着,二人心中皆是沉重。
如今上官珵身份未明,他与灵音去了哪里同样无迹可寻。还有那神秘的国师,行踪隐蔽的黑衣人,都让二人心绪难平。
而那些魇兽的出现,也让见泽担心浮白与危月城出事。
还有那什么国师,他究竟想从灵音那里得到什么?
见泽心中没来由的慌乱,总觉得,这背后之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他们每一个人,都将是棋盘之上无法逃离的棋子。
……
十一月十一,刚刚下朝的楚慈依例到了狐仙殿上香。不成想,却见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几人。
“皇叔?”
殿内的楚淮安正仰头盯着高台上的玉像,听到声音扭头定定地看向走来的男子。
“慈儿,你从未与我提起过宫中,还有位国师。”
楚慈微愣,视线在触及到他身后的女子之时,又是一愣。
这女子的相貌与衣着,皆与那玉像一般无二。
“你,是狐仙?”
女子正是玉娇柔,看着面前男子的眉眼,女子眼中一动,似有千言万语又被她掩去。
“我的确是在此受帝王供奉,可我却不是狐仙。”
玉娇柔轻声解释,“我享楚家香火,三百年来庇佑皇宫与晟国不受妖邪侵蚀。这是我,与楚筠的约定。”
在楚慈打量玉娇柔的同时,玉娇容同样也在看他。
男子瞧着不过三十岁,剑眉星目、身形高挑。与楚星曜相比,他,更像楚筠。
听到玉娇柔的话后,楚慈下意识眉头一蹙,又松开眉头,淡笑着颔首。
“原来如此,自慈少时继位,便遵从父皇遗命,日日为姑娘供奉。近日竟有幸得见姑娘真身,是慈之幸事。”
玉娇容眉头微蹙,不由多看了男子一眼。
这楚慈话中谦卑庆幸,可眼底却带着轻蔑厌恶。为什么?是因为姐姐她并非狐仙吗?
玉娇容心中燃起怒火,注意到玉娇柔眼中的黯然,登时既心疼又愤怒。
与楚筠相似的脸上有着这样的神情,对玉娇柔来说,想来是难过心痛的。
“国师是怎么回事?五年前你身体忽然恢复,是吃了什么?”
因着对楚慈的厌恶,玉娇容说话不由越发冷厉。
听她如此问,楚慈也猜到了他们为何会来询问国师一事。
“朕也不曾见过国师真容,他是何身份,朕一无所知。只是,五年前他救朕一命,只说要国师一位,却并不要任何赏赐,朕没有道理不应允。”
“陛下为何一直隐瞒我们?”
楚星曜同样询问过他身体是如何康复的,可是楚慈同样没有告诉他。
“并非朕有意隐瞒,只是,这是国师与朕的约定,他不想让其他人知晓此事。”
楚慈话罢微顿,将视线移向沉默的女子。
“姑娘,当年你也不知?”
玉娇柔下意识抬头看向他,男子脸上虽带着笑意,可眼底却是暗沉。
五年前,楚慈曾不止一次地拖着病体到此烧香乞求。可是玉娇柔束手无策,楚慈的病,是因为魂体残缺,注定要死于二十五岁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