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段砚初消毒棉球擦过的凉意让他不由得瑟缩,从后脊背涌上的恐惧如同玻璃顷刻间砸碎,仿佛皮肤被划破,带着实质性的疼痛感。
他没忍住,将额头抵在宽肩上,咬紧牙关,想回抽手,却又克制住了。
“我准备了,要等等吗。”
头顶落下温和询问。
“……等会。”段砚初语气发颤:“等我一下。”
他一直不甘将这份弱点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几乎在最绝望的几年里所有人都可以狠狠地的压制他的弱点,以达到控制他的程度。
就算他知道控制他只是为了控制信息素不失控,但那种被凌/辱的感觉,已经刻入他的骨子里。
抗拒、厌恶、不甘心。
他非常不甘心自己会被弱点操控。
"怕就不看了,也不是一定要现在克服。"
段砚初感觉到带着薄茧的掌心覆上他的眼睛,陈予泊的声音贴着耳廓滑进来:“克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我哄一哄你也是愿意打的。”
不一会,他听见玻璃药瓶碰撞的轻响,冰凉的液体顺着导管流动,针头刺破橡胶塞的脆响让身体瞬间浮起鸡皮疙瘩。
手抬了抬,在虚空中倏然抓住陈予泊的胳膊。
“我知道你害怕弱点被人利用,就像上次那样,他挑衅你不敢注射,抹黑信息素指导剂的成分。”陈予泊将他汗湿的指尖包进掌心:“但他们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你甚至可以不用注射信息素指导剂就能被我安抚。”
“他们还在妄想能从失控者血液中得到什么,却不知道改变具有唯一性。”
“也不知道段砚初的血液只对陈予泊生效。”
“他们也只能利用你的弱点来满足他们的徒劳,不管是与否,他们都不会放弃徒劳无功的行为,因为他们实在花了太多时间,脸皮不允许他们丢弃,就跟当年克莱门斯执意要联盟政府研发,但最终还不是认输了。”
“这些人该感恩戴德我出现了,如果不是我出现了,惹怒了段砚初下场都只有被信息素排斥而死。”
“所以他们是不是该害怕你背后的人。”
段砚初感觉自己一点点被抚平焦虑,发颤着拉下陈予泊的手,撞入对方平静温和的双眸,既没有安抚他也没有劝说他,只是在等他自己平复下来。
“来。”
陈予泊看着坐在怀中的人,明明还是会害怕针,还是选择正视,而这是段砚初的选择。
微凉的针贴近胳膊。
段砚初盯着针逐渐注射入皮肤,注射器推到底的机械感混着刺痛漫开。
他瞳孔紧缩,身体不受控的战栗,腰腹袭来阵阵痉挛,微微有些发疼,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
陈予泊像是早有预料那般,将他整个人锁在怀里,收紧臂弯,快速将营养剂注射入奇薄的皮肤,拔针,摁压。见他又咬自己,手指摁住他的唇,立刻低下头。
“……陈予泊唔——”
段砚初刚出声,唇被吻上。
还未来及的战栗的疼痛被吻抑制在呼吸间,卷入对方的唾液中。
……
"结束了。"陈予泊离开唇,吻去他鼻尖的汗珠,拇指摩挲着还在发抖的腰窝,听着枕在肩头的喘息:“还可以吗?”
段砚初闭上眼睛,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正慢慢落进对方平稳的气息里。
或许是alpha的信息素对他有着太深的抚慰。
他微微仰头,睁开眼:“陈予泊,我要——”
陈予泊刚低头。
叩叩叩——
“大少爷,陈处长,我来了。”
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
两人:“……”
段砚初幽幽盯着陈予泊:“扣十分。”
陈予泊:“???”
第70章 黑皮70
陈予泊把门打开。
许怀川丝毫没察觉到气氛有微妙的不妥, 他看见陈予泊就将照片递了过去:“照片都在这里了,那玻璃罐我放在车上,一会过去。大少爷这两天怎么样, 身体恢复了吗?”
陈予泊接过照片,侧过身:“早上退烧了,刚才营养针也打了, 现在倒没什么,就是精神不太好,我不在的时候他那样熬回来也不说他两句。”
许怀川:“?”他一脸震惊,又怕被段砚初听到, 指了指自己,压低声:“我哪里敢说他, 没人敢说他的,也说不动他。”
“也是,只有我能。”陈予泊莫名就笑了。
许怀川:“……”真是好端端的来那么一下,他更莫名其妙了:“那我能进去?还是现在走?”
“还是进去给他看看, 他没吃什么东西就吐我挺担心的。”陈予泊说。
许怀川看他一眼:“那你一回来还敢?”
陈予泊:“易感期。”
许怀川:“你个人行为, 易感期不背锅。”
陈予泊:“……”
两人并肩走进去,正好看见段砚初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他手中正拿着光屏滑动着, 脸色还有些许苍白,褪去工作时清冷专注的神态, 现在看起来倒像是很温柔的omega。
温柔?
陈予泊下意识的摸摸鼻子, 脑海里浮现段砚初如人妻般温柔的样子。
“陈予泊。”
一声清冷的叫唤响起。
陈予泊虎躯一震, 对上段砚初的目光:“诶。”
“去给我倒杯水,我口渴了。”段砚初见许怀川来了:“照片都拿来了吗。”
陈予泊:“……”就知道使唤他,他走去一旁的餐桌给人倒水:“照片在我这里。”
“陈处长说你还有些不舒服, 现在感觉怎么样?”许怀川拎着医药箱走到段砚初身旁坐下,打开箱子拿出血氧仪和血糖试纸。
段砚初看见血糖试纸时,拿光屏的手一颤,不过也没躲:“还好。”
“我给你测个血糖?”许怀川也是惯例检查,不过也是知道段砚初是怕:“要不要陈处长来?”
“没事,你来吧。”段砚初见陈予泊走过来,接过他递来的照片:“我忍忍可以的。”
陈予泊把照片递给他,又端着水坐在他身旁,吸管凑到他唇边:“确定不用抱了?”
“不用。”段砚初喝了口,空出只手给许怀川检查,另一只手翻着照片。
只见照片全都是在地下室的照片,也是跟之前那张一样的,拍摄角度由上及下的凝视感很重,很多时候都是他抱膝坐着要么是蜷缩着的角度,没有衣着不整,就是眼神空洞。
陈予泊看着照片上白皙单薄的少年,他在那本相册里见过这个时期的段砚初,但都是阳光明媚,从没见过这幅模样,抱着膝盖,下巴抵着膝盖,像是身心皆被折磨至麻木的脆弱。
而照片里的光线很昏暗,大概是那里没有窗,倒是有很多玻璃柜子。
“还有印象这里是哪里吗?”陈予泊点了点那个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