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通常吃饭时,谢司宁也不会出来,有时候贺尘云都怀疑这个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靠着他每天吃得那些药吗?
  这个疑问一直延续到今日。
  到此时此刻。
  随着纱布被人粘好,贺尘云抬起头,谢司宁那张苍白又病气的面容映入他眸中,青年自从他住进来的那天起,好像就越来越瘦。
  “怎么了?”拧好酒精的瓶盖,谢司宁察觉到贺尘云的视线,冷冷道。
  贺尘云:“没什么。”
  谢司宁似乎知道贺尘云想要问什么,平静道:“你在好奇我为什么要帮你处理伤口?”
  贺尘云还没有回答,就听谢司宁淡淡说:“因为我妈妈死的时候,额头上就有道血淋淋的伤口。”
  青年的语气明明没有丝毫起伏,可贺尘云就是感觉他周身随着这句话,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贺尘云,“抱歉。”
  谢司宁转头看他,像在疑惑,“为什么要抱歉?”他说,“我妈妈离开的时候很高兴,她很开心自己能够死在自己爱的人手中。”
  哪怕当时,她尚且年幼的孩子正与她共处一室。
  贺尘云:“……”
  他站起身,想说什么,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默默收起茶几上散落的药品道:“我去做饭。”
  谢司宁垂着眸,一言不发。
  身后,抽油烟机的声音响起。
  谢司宁周身的阴郁感很浓,在贺尘云做好饭菜如往常一样喊他时,他操控着轮椅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却在半途中,被贺尘云拦住,男人站在他身旁,脚抵着轮椅的轮子,不让它动。
  贺尘云知道如果谢司宁执意想回到卧室里,哪怕他使出九牛二虎的力气,都很难推动轮椅转变方向,索性釜底抽薪,在谢司宁放大的瞳孔中,俯身利落的将青年从轮椅上抱了起来。
  谢司宁显然没有想到贺尘云会这么做,“你——”
  男人手臂勒得很紧,谢司宁只觉得自己好似被完全困在了贺尘云的怀里,连他皮肤灼热的温度都能感受得到。
  被人强行放在椅子上。谢司宁抬头看着身旁的贺尘云,因刚才行走间地挣扎,他眼尾涌出一丝红晕,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贺尘云。”
  “怎么了?”
  这还是贺尘云第一次在谢司宁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全名,他将盛好的米粥放到青年面前,“吃一点吧。”似乎知道谢司宁打算做什么,贺尘云道,“我做了很多,你推翻一碗,我就盛一碗,直到你吃下去为止。”
  谢司宁不说话。
  贺尘云端起碗,舀了一勺粥吹了吹,轻轻递在谢司宁嘴边,见他始终没有张嘴的意思,贺尘云平静道:“我不想用手指强行塞进你的嘴巴里,将那撑开,你的嘴巴太小了,与嘴角撕裂相比,喝一口粥不算难吧?”
  他在威胁。
  可偏偏谢司宁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青年单薄的脊背靠在椅背上,支撑自己不滑下去,听着耳畔贺尘云威胁的话,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直到贺尘云放下手中的碗,带着些薄茧的指尖掐着谢司宁的下巴,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在谢司宁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探入他口中,生生撬开他的齿关。
  “唔……”谢司宁不适地皱着眉。
  他被迫仰起头,眼底含着些泪意看向贺尘云。
  快要呼吸不上来。
  常年做粗活的贺尘云手指修长,抵着谢司宁的齿关,让他连闭上嘴巴的可能都没有。
  贺尘云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谢司宁的模样,不知为何,想到了那日他给他喂药,被他像逗狗一样玩.弄的时候。
  第19章 病弱室友3 发烧
  那时候的谢大少爷有想过,有天他也会被他玩.弄着的狗,用手指撬开口腔吗?
  应当是没有的。
  谢司宁缓慢抬眸,那双向来不把贺尘云放在眼中的眸子第一次出现了男人的模样。
  他想张口说话,睫毛却湿淋淋地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贺尘云问:“吃吗?”嗓音很淡,“同意就闭一下眼。”
  谢司宁只能闭眼。
  贺尘云很信守承诺,谢司宁唇边染着些水光,呼吸急促,面对身前贺尘云递过来的粥,没有再一动不动,勉强地张开了嘴巴。
  一勺又一勺。
  谢司宁吃了小半碗,才摇头表示不要。
  贺尘云没有过多纠缠,放下手中的碗,将谢司宁抱去了轮椅上。
  随着卧室门“砰!”的一声。
  谢司宁的身影消失不见。
  留在客厅里的贺尘云转身,没有嫌弃的将青年剩下的小半碗粥喝完。
  .
  到了晚上。
  哪怕再怎么不情愿,谢司宁还是被贺尘云抱上了床。
  不知是不是今晚受到的刺激太多的原因。
  第二天,谢司宁就发起了高烧。
  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清晨,谢司宁躺在床上,疲惫地睁开眼睛,伸手想去够枕边的手机,却又实在提不起来力气,只能放任。
  到中午时。
  意识几乎烧到模糊的谢司宁问:【8806,我不会就这么烧死在这儿吧。】
  8806:【……不清楚。】
  谢司宁闭上眼睛,几乎要昏过去。
  再次醒来。
  耳边是嘈杂的人声。
  谢司宁睁开眼,脑袋里晕到想吐的感觉稍稍减轻了一点,他拧起眉头,不等他观察仔细周围的环境,就听头顶传来一道略微沙哑的嗓音,“醒了?”
  “……”
  谢司宁微微抬头,对上了贺尘云冒出几根红血丝的眼睛,想说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还难受吗?”贺尘云问。
  谢司宁迟钝地垂下睫毛,再睁开眼,直到此刻,他才发觉自己正被贺尘云抱在怀中,坐在医院的输液大厅里输着液。
  周围人来人往。
  一滴一滴冰冷的药水流入他的身体。
  谢司宁有些想吐。
  他病恹恹地开口:“有点晕。”
  贺尘云没有说话,只平静地“嗯”了一声,“烧到快四十度,能不晕吗?”
  谁都不知道,在贺尘云从工地上回来,看到的不是视他如空气的谢司宁,而是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到等同于死去的谢司宁时,心情有多么的复杂。
  贺尘云抱着谢司宁,“医生说你要注意身体,好好吃饭,现在除了发烧,还有点营养不良。”
  谢司宁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
  贺尘云又说:“你烧得时间太长,要不是送医及时,很有可能变成傻子。”
  谢司宁没说话。
  在贺尘云絮絮叨叨地说话声中,他沉沉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谢司宁看到的就是自己卧室昏暗的上空。
  他躺在床上,静静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哪,手撑在身后想要起身,却实在没有力气,只能无力地摔回去。
  卧室房门被人推开。
  谢司宁狼狈看过去,贺尘云手上端着一碗面走了进来,看到他跌在床上,男人大步跨了过来,放下手中的碗,将他扶起,“醒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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