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姚念一愣，不确定他在玩笑还是认真，看进他的眼眸，那摸难以捉摸的错杂让自己愈发疑惑，“什么？”
“……周旋在不喜欢的人之间，戴着他们想看到的面具，说着他们愿意听的话……”祁煜觉得很累，尤其喝了几杯酒之后，看到她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享受着这种舞会带来的乐趣，这种落差感更让自己的心里愈发迷茫，“虚伪，矫饰，和那些追名逐利的掮客没什么两样……”
姚念沉默了下来，继续听着他在耳边的呢喃，不动声色。
“有时候我会想，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又该是什么样的，”他直起身体，目光认真的看向姚念的眼睛，露出一抹委屈的神情，仿佛一只做错事的小动物一般，“如果我在遇见你之前，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还会愿意认识我吗？”
“为什么不愿意呢，你这么有才华，相貌俊美，身形修长，又是卖出天价画作的大画家，我想没有人会想要拒绝认识你吧？”姚念丝毫没有逃避他探究的视线，理所当然的分析起来，却没有错过他微微暗淡的目光，忍不住低头一笑，“我想每个人都这么称赞过你，为了认识你费尽心机，试图站在我现在的位置上。”
祁煜略显落寞的视线重新凝聚了回来，变得有些期待。
“但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我，我想应该不是因为我是个猎人这么特殊的行业，虽然经历的可能没有你那么丰富，见过的人也没有你那么多，但……人不就是这样吗，谁又敢说可以从始至终单纯如一，谁又能说自己可以不迫于环境戴上虚伪的面具，为了追求某些东西，我也不在意迎合他人的想法，变成别人喜欢看到的样子，”姚念想了想，倒是能够理解他心里的犹豫与退缩，或许对利莫里亚人来说，人类是复杂的，哪怕他不是生于深海，但血脉中属于深海生物的纯净造就了他的心思细腻，而在他乡的生存又让他很难拥有安全感，这也是正常的。
如果没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姚念也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感同身受，但好在，自己现在能够体会他的感觉。
“我对我喜欢的人或事，从来不会追求它们的完美无瑕，因为我知道人性复杂，从我家人死于看似意外的爆炸后，我就知道世上没有什么纯粹，正因为感情复杂，才会成就多彩的祁煜，”姚念看着他熠熠生辉的眸子，像天空一样的蓝，像蔷薇一样的红，交错溢彩，让人惊叹，“而我，很有耐心，也很有兴趣，想要探究这样复杂的你，毕竟……我也是一个复杂而贪心的人类。”
舒缓的音乐突然一变，高昂乐曲引起高潮的乐章，她顺势脱离祁煜的手，随着音乐旋转一圈，飞扬的裙摆，优雅的行礼，视线相交，那双蓝红交错的眸子，已经变得坚定无比。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祁煜先生。”
危险的人类，试图蛊惑来自深海的人鱼。
第031章 031
激昂的音乐为酒会掀起了一个小小的高潮，优雅轻柔的乐曲再次响起，舞池里的人们渐渐退场，这场宴会已然到了尾声。
似乎因为得到了心里预期的答案，祁煜的神情不再忐忑，取而代之的却是有些恍惚，脸色也因为酒精的作用愈发通红，被姚念拉着踉跄的离开了舞池中央。
“现在安心了吗？”姚念故意凑近他耳畔细语，被他歪头躲开，忍不住失笑，“不怕是我设下的陷阱吗？”
“……那我也心甘情愿，”祁煜抿了抿唇，试图掩饰嘴角的笑容，但不甚成功，垂首搂住她，声音闷闷的，“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好，”有些事还是回去说比较安全，姚念权衡一下点了点头，看向老唐他们，“我去下洗手间，你跟老唐他们说一下，回来就走。”
“嗯，”这回祁煜不再恋恋不舍的缠着她，放手让她离去，转而走向唐知理等人。
等姚念回来的时候，发现祁煜他们已经站在了宴会厅的门口，显然正在寒暄告别，每个人的手里还举着一杯酒，不免有些心生不满，堂而皇之的走过去站定，“祁煜，别喝了。”
话出口的瞬间，祁煜原本已经送到嘴边的酒杯兀然顿住，左手不自然的摸了一下脖颈间，下一秒手上的杯子已经被人夺了过去。
“不好意思，他好像喝多了，我替他，”姚念对着唐知理等人微微一笑，一口气喝掉杯里的香槟，迎着唐知理暧昧的眼神挑眉，显得很是强势。
唐知理显然看懂了她的意思，赶忙跟着打圆场，“是是是，大家都喝了不少了，该回去好好休息，毕竟以后合作的时间还长。”
姚念的插嘴让这次告别结束的异常顺利，祁煜没再吱声，任由她把自己带出酒会大厅，直接坐上车子，并在代驾的帮助下驶回别墅。
代驾结束工作离开，姚念扭头看着歪在自己肩上不知是真睡还是装睡的祁煜，敲敲他脑袋，“要赖多久？”
“好痛，你赔，”祁煜根本没睡，她动的时候已经有所察觉，没打算躲闪，起身捂着头装可怜，得到了一个无关痛痒的白眼才乖乖下车，伸了个懒腰，“累死了。”
看了一眼时间，姚念不觉头大，有一种似乎已经跟他同居的无奈感，捏到手包里的东西，又想起了什么，“你要是累，那明天再说细节。”
“先进屋吧，总不能站在外面说，你渴不渴？”祁煜一改刚刚的散漫，拉着她去了客厅，倒了两杯水放在桌上，放松身体横在沙发上，“这么顺利就得到线索了？”
“不知道是不是线索，不过那个所谓你的‘粉丝’倒是很热络，跟我聊了很久，”姚念对那个姓陈的男人很是在意，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谈话的技巧也很隐晦，要不是自己有心观察可能真的就忽视了。
提起那个人，祁煜显得兴趣缺缺，只是为了计划不得不问，撇撇嘴一口气喝掉半杯水才道，“我看你跟他聊的很开心嘛？”
“你是醋缸啊，这么能吃醋？”姚念故意逗他，看他不满的扭过脸去，忍不住笑开，“他一直在打听你的事，打听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利莫里亚的艺术，还有你的画作，对我也显得过于关心，似乎对我的工作待遇异常好
奇，所以我也就顺水推舟透露了一些东西，然后……”
她从手包里取出那只香水小样，也就五毫升左右，比口红还要小，“他给了我这个。”
祁煜扫了一眼，不怎么在意，“你喜欢香水？老唐那有不少这次合作的香水小样，喜欢的话明天我让他带来你挨个试，至于这个姓陈的，我根本不认识，不知道是哪个环节的中间人了，要想查明他的来历倒也不难。”
“你就不好奇这个香水为什么非要单独给我？”姚念看他对陈先生充满敌意不禁有些无奈。
“不好奇，不过你说的对，这个人是该查查，你不要插手，交给我就好，也不要跟他多联系，免得打草惊蛇，”祁煜把水杯里的水都喝光，看她还在摆弄那个香水小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将另一个杯子推给她，“别玩儿了，你也喝了不少酒，喝点水。”
“哦，”姚念不在意他的叮嘱，喝了两口水，然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打开了香水，“我想试试。”
“试吧，我要去洗个澡睡觉了，你要是不介意明天上班迟到，通宵都无所谓，”祁煜不太满意她的反应，径自打算去洗漱，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她喷香水的声音，下意识的顿住脚步回头。
姚念将香水喷洒在手腕处，小心翼翼的嗅了嗅，没什么特别的，是一种比较清雅的香气，闻起来让人很是舒心。
看起来似乎跟祁煜没太大关系，为什么那个姓陈的要说祁煜会喜欢？
这点她百思不得其解，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已经欺近，没等回头，祁煜的身体已经从背后压制了过来，姚念的左手被他拉住，不得已扭身转向他，“怎么了？”
“什么味道……”祁煜不受控制的抓住她的手腕，贴近鼻翼，仔细嗅了嗅，一股异香渗入鼻间，忍不住用力多闻了几下，“很好闻，好香……”
他的嗓音有些暗哑，眼神里满是迷离，像是醉酒的状态，姚念以为他喝多了香槟，想要抽回手腕，“就是刚刚那个……祁煜？”
祁煜一改往日的贴心，强硬将她手腕拽了回来，鼻尖贴近手腕上的肌肤，那里的香气让自己无法逃离，脑子里也变得晕晕的，只想让这味道盈满鼻间，“这种味道……我以前一定在哪闻到过……”
姚念见他这样有些发愣，他看起来似乎跟喝醉很像，但完全不是一样的神态，更像是被香水迷住一般，试探的再度想抽回手腕，结果被他抓的更紧了，“只是香水而已，祁煜，你没事吗？”
“……我没事……只是……讨厌这个味道而已……”祁煜迷恋的嗅着她腕间的香气，想要抗拒却无法抗拒，嘴上说着讨厌，心里却不自觉想要更多，目光落在她略显警惕的目光里，不由得放软了语气，“我控制不住自己……他们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方法来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