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女人背对着他在和他说话,酒红色的指尖转着涂山璟的钥匙圈:“小余老师,你晚上做什么吃呀?我帮你打下手?”
  涂山璟回道:“多谢,不过不用了,你刚才不是说在附近办事吗?”
  女人笑着回答:“办完了呀~”,忽然听见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回过头来。
  庭萱见她眉毛精致,根根分明,一双细长眼,贴了假睫毛显得十分妩媚,口红是很秋冬感觉的烟熏酒红色,和指甲遥相呼应。
  一股脂粉味儿的香水味袭来,很独特。像是舞会结束后零乱的梳妆台,散落着尘嚣的月光。
  涂山璟对她点点头:“回来了?”
  庭萱也点点头:“嗯,回来了。”
  那女人疑惑地问涂山璟:“小余老师,这位是……?”
  涂山璟张嘴刚要回答,被庭萱抢了先:“啊,我是他邻居。”
  于是涂山璟闭上了嘴,只睁着一双秋水一样的眼睛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不多嘴。
  女人见是他认识的,也不过多纠缠,伸手把钥匙给了他:“那行,改天的吧。小余老师,我们下次上课见!”
  说罢她和庭萱也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庭萱在她带起的一阵香风中吸了吸鼻子,然后开门也进去了。
  涂山璟紧随其后,一路跟着她走到了电梯门口,开口道:“晚上吃过饭了吗?家里就剩一些茄子了,要做的话怕会有点久,我们出去吃?”
  电梯到了一楼,“叮”一声开了门。
  庭萱便先走了进去,按着开门键,抬头对他说道:“也行。随便吃一口吧。”
  涂山璟走了进来,因为没做亏心事,所以也没和她解释刚才王子乔的到来。
  还是她忍不住,开口问他:“刚才那个小姐姐……是你的学生?”
  涂山璟点点头,回道:“就是之前那个伤了手的王小姐。说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差不多才养好,之前又一直在国外过年,最近才回来。”
  庭萱听了,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个人,感慨了一声:“果然是富家女,穿着打扮的都好好看。”
  电梯门开了,她走了出去。
  涂山璟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后面的头发有一丝凌乱,应该是没梳到。
  她裹着羽绒服,下面穿了条牛仔裤,是和他一起去商场逛街的时候为了凑满减买的。
  心里觉得她这个样子也很可爱很好看,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那处。
  她一抖,随即掏出钥匙,开了门往前一推。
  于是她那身子也随之前倾,头发离开了他的手。
  涂山璟略有失落地垂下了手,手指间还残留着她头发细软的触感。
  进了房间换了鞋,庭萱又问他:“那她今天怎么想着到你这里来?”
  涂山璟回道:“我钥匙不见了,快到小区才发现。这时她发微信说在沙发缝隙里找到串钥匙问是不是我的,然后说她刚好要来附近金融广场办事,就开车顺路给我送过来了。我就没来得及买菜。”
  庭萱看他一脸毫不开窍的淡然,心下想了想,摸不准他那个富婆姐姐学员是不是借故想要来接近他。
  第118章 辟邪剪梦
  她的恋人固然好,但是人家是白富美,自然有很宽广的选择范围。
  她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他,此时见了他那个无知无觉的样子,心下不知怎地,涌上了一阵气不过。
  他浑然不知,抱着杜飞问她:“我们待会儿去吃什么?”
  庭萱放下了她那托特包,换了个淘来的一百块钱紫色毛毛包包,把手机钥匙纸巾丢到里面,回身说道:“我想吃麻辣烫。”
  涂山璟一愣,瞧着她的脸色,没看出她是生气还是在外面不开心了。自打他刚来那次吃了隔夜菜和麻辣烫坏了肚子,她再也没给他吃过麻辣烫。
  庭萱见他和杜飞一样,睁着乌黑的眼睛看着她,心里有点软,追加了一句:“有骨汤的,你可以吃不辣的。”
  之前当丫鬟伺候他伺候了那么久,吃的用的都算他赏赐来的,有什么想吃的也不能去吩咐涂山府小厨房做,只能期盼着今天的菜色刚好是她喜欢的。
  想到这里,她决定小小报复一下这个资本主义地主阶级大财主,毕竟她是平等自由的现代人,穿过去给他当丫鬟当了那么久,没少吃苦。
  附近有家麻辣烫的小店,可以带着宠物进去,于是她图省事一样让他把杜飞也带着,吃完饭回来时顺便就遛了。
  涂山璟坐在热气腾腾的小店里,店里面辣椒和麻油的气味让他打了个喷嚏。
  惶惶然地用胳膊掩住了嘴没让飞沫喷出去——这也是她的教导。她这两天一直都不太对劲。难道……她看到刚才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拈酸吃醋了?
  他思索着,看她夹起一根沾满了红油的绿叶菜,放到了嘴里。
  她辣得直抽气,“嘶”了一声。
  他赶忙把花生露递了过去,又轻声嘱咐道:“这个解辣,但是有点凉,你慢慢喝。”
  庭萱反被他伺候了一下,心里气儿顺了些,于是抬头给了他一个笑脸。
  他得了这难得的一笑,也翘起嘴角回应了一下,心里的忐忑渐消,垂了眼睛笑眯眯地吸溜了一口骨汤。
  两人吃完,交了钱去小区里面遛狗,涂山璟和她说道:“小萱,我查了,网上说失眠做噩梦有可能是精神太紧张了。”
  庭萱听他还自己私下搜索了,心里又软了些,看着杜飞一扭一扭的小屁股,“嗯”了一声。
  涂山璟又道:“是不是你年后上班太累了?要操心的东西太多了,可能紧张焦虑,或者是……”
  庭萱听他支支吾吾地,抬头看他,问道:“或者是什么?”
  涂山璟眨了眨眼睛,睫毛在眼下扑出两道暗影:“我不知道,但是在我们那里,也有可能是受了惊,撞了邪,需要压一压。”
  庭萱想着,可不是邪门么,莫名其妙地碰见只黄鼠狼问她话,然后她就穿越了,还被扎了心,回来以后他又穿过来了,若不是有玄学,那她简直要疑心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精神分裂出现的臆想和幻觉。
  想到这里,她抖了一下,隔着袖子捏了捏涂山璟的胳膊。胳膊细细的,骨头很结实,有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若是幻觉,那也太逼真了些。
  涂山璟见她突然上手摸他,有点不知所措,但是这几天又实在没挨着她的边儿,所以他像渴求抚摸的杜飞一样,挨过去给她摸。
  可惜她只捏了两下就松手了,问他:“那……你知道什么法子吗?辟邪驱魔的那种?”
  涂山璟点点头:“驱魔……没到那个地步,辟邪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些手段。”
  庭萱其实还心有余悸,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睡得着,听他这么说,抬头看向他:“那行,晚上你帮我施展一番,要是能睡好比什么都强。”
  等他们遛完狗回了家,涂山璟蹲下擦狗。庭萱先去洗了手,出来以后余光里看到窗外灯火阑珊,忍不住走过去呆呆地凝望着那绚烂。
  涂山璟洗过了手,也走过来,在她身后轻声开口:“在看什么?”
  庭萱喃喃地回了句“没什么”。她只有看到那万家灯火,才有回到了现代的实感,不然她总会一时晃神儿分不清。
  涂山璟让庭萱把他们元旦做的那条手串找出来,把手串戴到她的右手腕,他把她的手腕贴到自己的额头,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庭萱不敢打断他,只定定地看着他。
  他念完,亲了一下她的手背,放下她的手腕叮嘱她:“没有灵力,我不知道这清心诀能起多大作用,不过聊胜于无,看看有没有效果。运气左进右出,这次是要吸走邪气,所以切记要戴在右手上,去洗手间前记得摘下,不能戴着进去。”
  庭萱手一颤,听着玄乎乎的,但是他是古人他会修炼他说的算。
  她看他又拿了个剪子,用她单位过年发的礼品的包装红布裹上,又念了些什么放在她的枕头下面,回身对她说道:“这可以剪梦,你晚上要小心不要碰到划了手。”
  庭萱连连点头,看他还挺有那么一回事儿的,不是个得道高人也算个散仙,虽然灵力尽失,但是招式还在,估计多少能管点儿用。
  晚上庭萱和家里视频了一阵子,又给杜飞梳了梳毛儿,把过年回来以后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自觉心情也放松了,体力也消耗了,环境也舒适了,处在一个很好的可以迎接睡眠的状态了。
  她像要参赛的选手似的,拿着从阳台取下来的新洗好的枕套,站在卧室门口对涂山璟一握拳:“我要睡觉了,晚安!”
  涂山璟一晚上没落着和她说几句话,此时便坐在沙发上抬起眼,郑重地向她点了点头:“加油。”
  庭萱笑笑,没想到睡觉这样寻常的本能,有一天也需要她加油才能完成,但愿今天借他施展的那一套能睡个好觉,做个好梦。不,不做梦最好,她最近梦到的过去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哪怕是好梦,她也怕梦中急转直下,突然就把她拽入可怖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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