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涂山璟的声音在她的耳后响起:“不要分手。”
她一抖,因为她的耳朵很敏感,此时他说话的气息扑过来,让她的耳朵热了起来,一股热流从那里扩散到全身,她有点酥麻了。
涂山璟很敏锐地感受到了她的变化,把她转过来,低下头就要吻她。
她往后一躲,却被他按在了墙壁处,躲无可躲。
他的嘴唇凑过来,带着一丝急切和一丝委屈,吮吸着她的唇。
他的手也伸到了她的后脑处,紧紧地扣着她,怕她再躲闪开。
许久没有亲密接触过,庭萱觉得这触碰有点陌生,却又火花四溅。
突然她的眼睛睁大,她感觉他是把舌头伸进来了。
她没有这么深地吻过。起码这副身躯没有过。
她知道他也没有过。
一切都是本能,本能地攻城掠地,本能地啃噬研磨。本能地推拒抵抗,又本能地溃不成军。
只要咬下去,就能逼退他。庭萱在灼热的浪潮中恍惚地想着。
但是她没有行动,因为他的眼中已经有了泪水,在她无法闭上的眼前一闪一闪地晃动。
她还是拿他没办法。
但是她尽力克制了,逃离不开便只是承受,没有回应,也没有拥抱。
终于,他应该是过了上头的那股劲儿,慢慢地离开了她的唇。
她看见他的唇上一片濡湿,有一些水光。
不由自主抿了抿嘴,她无法向这个刚刚唇舌交缠过的男人再吐露出冰冷的话语。
他的一双明眸泫然欲泣,像是祈求,也像是内疚。
红着眼圈垂下了头,他低低地说道:“对不住……但是不要分手。不要让我离开。”
“那你先把我放开。”庭萱抬手又去解开他手臂的禁锢。
他怅然地松开了手,眼神随着她而动。
她叹了口气,放缓了些语气:“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总之,我是为……为我们俩好。”
他缓缓地,间断地摇了摇头。
庭萱见劝说无用,走开去穿上了羽绒服:“我先去遛狗了,碗筷就拜托你收拾下吧。”
涂山璟不敢阻拦她,眼睁睁看她抱过了杜飞,一人一狗开门出去了。
他刚刚没有吃饱,嘴里还残留着桂花的一丝香甜。
他坐回茶几边,舍不得剩下庭萱做的菜,又慢慢吃了起来。
蛋黄焗南瓜凉了,果然如她所说,入口一股腥味儿。
然而他不在意,把菜吃了个精光。吃过后麻木地洗了盘子和碟子,蛋黄的腥气久久不散,他把盘子洗了一遍又一遍。
一旦沾染上了味道,如何能够马上就洗净呢?
庭萱遛了好久,偏偏今天的风又特别地刺骨。到最后实在是冷得不行了,杜飞都冻脚冻得坐地上不肯走了,她这才红着鼻头儿回了家。
一进门,杜飞也不去喝水了,直接钻进它的小窝里瑟瑟发抖。
庭萱看把它冻成这个狗样儿,有点内疚,又有点好笑,蹲下给它盖了条毛巾当小被子,对它说道:“你有一身的皮毛来着呀!怎么这么怕冷呢?”
涂山璟此时遥遥看过去,觉得自己竟然有点儿羡慕那条狗。他也有皮毛,他也怕冷,他也很需要她的注视和笑容,但是她不给。
庭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卧室换了睡衣就钻进了洗手间洗漱,不给他插话的机会。
慢悠悠地洗了个热水澡,直到热水器的水被她用到了低温,她才停手。感觉一身的寒气已经被驱散,她用浴巾擦了擦身体。
想起刚才那顿深吻,她又到洗手池那里洗了洗嘴——得尽早抹掉痕迹才行,嘴上的还有心里的都是。
第124章 分手理由
她还想赖在里面吹头发,但是一看吹风机被她之前随手放在了外面,于是她只得湿淋淋地走出她这间温暖潮湿的堡垒。
埋伏军早就等在了外面,见她出来,一双眼睛立马盯住了她。
她快步走到放吹风机的地方,他开口道:“小萱,我有话想——”
吹风机的轰鸣声响起,她扯着嗓子:“啊?!你等会儿哈,我先吹头发!”
于是他垂下了眼睛,他等。
在他原来的世界,他的生命很漫长,有几千年的寿命,所以他不是个急性子,很能够等待。
伺机而动,是兽类的老本领了,他虽然很少化作狐形,但是毕竟血液里流淌着狐族的血脉,狐族又是最擅于观察和等待的兽类,它们很少做无用功。
庭萱这边刷着手机,吹着头发,几乎要把头发吹焦了才停下。
涂山璟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在旁边守着,也不去洗手间,也不看手机。
他就那么看着她吹头发,让她觉得手怎么放都不对劲。
见他如此执着,她又叹了口气,放下吹风机抓了抓头发,看向他开口道:“待会儿我要早点睡觉了,有什么话你说吧。”
涂山璟闻言一抬头,随即站了起来。
走到她旁边,他想去牵她的手。
她躲了开,低着头道:“就这么说吧。”
涂山璟看着她还未梳理的,有点凌乱的头发,轻声道:“理由,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庭萱咬了咬牙,她也知道自己这分手提得太突兀,若再没个具体的令人信服的理由,只怕他不会相信。
脑中灵光一闪,她抬起头,对他说道:“我这次回家,父母让我今年就结婚。”
涂山璟一愣,随即点点头:“父母之命,须得遵从。我可以去府上拜见他们。”
庭萱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套果然还是对他有效,便接着说道:“我们这里结婚,要买房子的。”
涂山璟又一愣,他有隐隐约约听说过,好像也在电视剧里看过,因为结婚买房子,恋人之间各种吵架,甚至牵扯进两家父母的也是有的。买在哪里,买多大,有没有学区,写谁的名字……
生下来就坐拥无数房产和田地的他,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问题上栽了跟头。
庭萱见他半信半疑的,又开始仗着他不懂而发挥编排道:“之前单位组织体检,查出来我雄激素高,内分泌失调,哦,就是年纪越大越难以受孕的意思,我父母知道了,怕我耽搁了以后嫁不出去没法给对方绵延子嗣,你们那里也讲究的嘛,不孝有三,那个,无后为大哈。所以他们要求我今年就结,尽快尽早。”
涂山璟似乎明白了,自己一穷二白,虽然有个能赚到钱的工作,但是要能在这城市买得起房,那得是好多年以后的事情。可是庭萱的身体等不得了,人族的生命本就短暂,女子的花期更短,他扪心自问,自己若是一家之主,也不会让女儿耗费青春等一个不确定的诺言的。更何况自己身上有着秘密,若是对方父母问起,他是找不到一个亲戚可以上门求亲的,他也没法解释自己无父无母无亲戚的怎么长到了这么大。
他在这世间是空降兵,过去毫无痕迹,经不起细推敲。
想到这里,他垂头丧气地,心痛如绞,却说不出任何可以反驳或是分辩的话,他确有不足。
庭萱见他这么沮丧,心里也一痛,但是长痛不如短痛,所以她一狠心,又开口道:“所以,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了,做了草率的决定,我向你道歉。我也知道你已用情,想要抽身出来并不容易,但是你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的道理。你还可以继续住在这里,直到你赚够了钱可以自立门户,你放心,我会帮你签约的。等到以后……寻到方法,我还是会帮你回去的。”
还是要分手,还是要他离开,只不过先判了个缓刑。头上像悬了一柄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剑,涂山璟感觉力气一丝一丝地从身体流失,他快要站不住了。
庭萱不忍再多说,她怕说多了破绽也多,也怕他过于受打击。吸了吸鼻子,她劝他:“一时之间也说不了太多了,总之你先洗个澡,不要难过,我们都好好休息一下冷静冷静,然后再谈细节。”
涂山璟此时忽然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香水味,那是他不熟悉的,来自于王小姐身上的。
他疑心庭萱是因为这香水味对他如此狠得下心,脚步向后退了一下,“嗯”地一声,答应了她。
于是他进洗手间,她回自己的卧室,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水还烧得没那么热,但是涂山璟不在意了。急吼吼地把身体清洗干净,用庭萱的玫瑰味沐浴露洗去了身上那陌生的味道,他在微凉的水流里掉了眼泪。
泪水比头顶上冲刷下来的水还热,随即变成一样的温度,一起凉凉地流了下去。
自己和她的恋情,短暂得像这泪水温度的变化。
第二天早上,他眼睛肿得像个烂桃儿,但还是早早爬起来给庭萱做早饭。他习惯了。
庭萱在吃饭的时候试图和他继续谈细节:“你今天去见见王小姐?我看她似乎是真的喜欢你。”
她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他就觉得她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让他走。筷子一放,他停止了吃饭,只抬头看向她:“她没经我同意就来亲我,这样的女子让我感觉有点轻浮。我还觉得我被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