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庭萱也来阻止他:“小璟,没事,我就是……想起以前,有点激动了。走吧,我们回家。”
  涂山璟半信半疑,松开了手。
  他走到庭萱身旁,低了头去看她,轻声问道:“真的没事?”
  庭萱摇摇头:“没事儿!走吧,该回去遛狗了。”
  涂山璟想起一要上厕所就满屋直转直哼唧的杜飞,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那个远哥一眼,开口道:“抱歉,刚才得罪了。”
  鬼方端看他们这一来一回的如此默契,有点眼气,此时便一挑眉毛,回道:“无妨,下次见面注意就行。”
  他此时心中也乱糟糟的,就没去送他们,让黄毛儿代劳了。
  黄毛儿旁观他这似嫂非嫂的萱姐,见她神色凄然,旁边那个小白脸子又着意护着她不要被来回走动的人不小心撞到,一双眼睛仿佛要粘在她身上,不禁暗暗替他的远哥不值:这架势,远哥别说上了,想要拆开他们都费劲!难顶!
  把他们送到门口,看他们坐上了出租车,他就摆摆手回去了。
  果然远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人,听孟哥说,他脸色怪难看的,指不定是又做错了什么事惹得那女的哭了。
  他们这边犯合计,涂山璟坐在车里也迷茫。
  他看庭萱自打和那个远哥谈完,就一直抑制着情绪似的,但她的悲伤又显而易见地要溢出来了,他没法视而不见。
  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感觉一向温暖的手此刻也冰凉,显然是冷得狠了。他把围巾解下来给她围上,趁着凑过去的时机低声问她:“怎么了?”
  她一吸鼻子:“我们认识的人,可能会死。”
  原来是这样,可能是他们以前的同学吧。涂山璟默默地想,紧了紧她的手。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引自苏轼《洞仙歌·冰肌玉骨》。
  第160章 泪的决定
  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
  生老病死,乃是他们神族也阻挡不了的事情。
  听着那欢声笑语的频道的司机此时也关了广播,寂静地开着车。
  涂山璟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静静地依偎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感受到那身体传来的温暖,庭萱眼中一热,鼻子一酸。
  这温暖有一天也会变为冰凉,这安慰着她的手有一天也会无法再动弹。
  而自己不像之前那个世界还熟知剧情,掌握命运的脉络,可以尽力为他逆天改命,扭转乾坤。
  这一次,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前面的海面起了巨大的漩涡,像一张黑暗的巨口,只等着把他吞噬。
  而她就还像一座孤独的灯塔,在命运的洪流中努力伫立着,警醒着,除了为他眺望危险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
  她闭上了眼睛,贪恋这片刻的温暖。不知道这一刻的时间在他身上是不是十倍百倍地流淌着。浮生如梦,不知道哪一天他的梦醒了,是不是就到了一切的终点。
  早知如此,他何苦来,六道轮回,彼此又受一遍锥心之痛。
  泪水从她的眼中流了下来,沾湿了涂山璟的肩膀。
  她做了一个,闪着泪光的决定。
  在涂山璟把她的手捂热后,他们到了小区门口。
  给司机付了钱,涂山璟牵着她下了车。
  她看起来有点愣愣的,眼下一片濡湿,鼻头儿也通红。
  涂山璟停了下来,弯下身去用拇指为她抹去了眼下残存的泪水:“还好吗?”
  她看着他,眼中映着一片皎皎月光。
  “好些了。”她的声音有点哽咽。
  涂山璟点点头,转过身拉着她:“那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
  到家以后,果不其然杜飞像一个小炮弹一样弹射了过来,除了惯例的迎接以外,还发出了嘤嘤嘤的祈求的声音。
  涂山璟拿起了牵引绳和它的小衣服,对着庭萱说道:“你先休息下,我领它下去。”
  庭萱点点头,挤出一个笑容。
  涂山璟看她笑得很悲伤,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悲伤了起来。
  但是他没表露出来,也点了点头,转身领着杜飞出门去了。
  庭萱洗完了手,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她的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是鬼方端:【到家了吗?我突然接到老大消息让我去东南亚走一趟,明天就出发。这期间你如果有事的话去找小黄或者小孟,让他们办。】
  她心念一动,给他回道:【到了,放心。东南亚你认识可以办他们那边护照的人吗?】
  等涂山璟遛狗回来,发现她已经洗漱完钻回自己的卧室去了。
  他有点拿不准她是不是又固态重萌开始冷淡他了,但是回想起走进小区这一路,她虽然没多说话,但是也没挣脱开自己牵着她的手。
  他安慰自己兴许是她心情不好,想要静一静,洗完手给杜飞的水盆里续上水,又给它喂了个小零食。
  把晾着的衣服毛巾都收下来,他叠得整整齐齐。
  厨房的纸巾也没有了,他拆出了一个新的放好。
  茶几有点乱,他把自己写的草纸和笔记也收好。
  再没有活儿可以干了,他跑去看热水器的温度。
  庭萱洗过的玫瑰香气还湿润地残留着,他看热水烧得差不多了,自己也接着冲了个澡。
  等他从洗手间出来,庭萱卧室门缝里透出来的灯光已经熄灭了。
  知道她可能又要尝试着早睡来抵御有可能午夜袭来的噩梦或是失眠,涂山璟蹑手蹑脚地,回到沙发铺好被褥,也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庭萱神色如常,吃饭的时候还和他说了方思远那边大哥的想法儿,和他说虽然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去赌石,但是已经拜托方思远去松动了,近期有变动的话会再告诉他。
  涂山璟听了,觉得也没有别的可以推进的方法,只得把希望寄托于那个方思远。
  他见庭萱说完这些以后,开始发呆。
  “小萱……”他试图唤起她的注意。
  “嗯?”庭萱如他所愿,放空的眼神收了回来,目光看向了他。
  “释迦……怎么吃啊?”他没话找话。其实他在网上搜一搜能搜到的,但是他就是想和庭萱说话。
  “去了皮,把里面的核挖了,吃白白的果肉那部分。”庭萱没打发他去网上搜,一如既往地耐心告诉他。
  “嗯,那我白天试试。”他低下头把烤好的面包切成小块,把黄油抹到上面。
  庭萱看他刀叉都用得熟练,这也都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又有些伤感。
  她三口两口把面包塞了进去,咕嘟咕嘟把牛奶喝光,拿起纸巾一抹嘴:“我先出发了啊?这几天市里面办国际会议,限号,坐地铁的人可多了,不知道第一趟能不能挤得上!”
  她这说得倒是实话。但是这不是她急着出门的唯一原因。
  涂山璟从电视上也看到过类似的新闻,所以就不疑有他:“那,路上小心。”
  庭萱拎起他给买的那个包包笑了笑:“嗯!”
  她的开朗仅限在出门之前。
  随着门在她身后关上,她翘起的嘴角也迅速降了下来。
  随着时间推移,她心中的刺痛也变为了隐隐约约的钝痛。还没发生的事情,她只作没有,麻木地给自己洗脑,麻木地构思着对策,在一筹莫展中迎来了周五晚上。
  这几天涂山璟知道她心情不好,一直小心翼翼地。他很有眼色,少说多做,没事就给她削水果吃。
  庭萱也乐得不用绞尽脑汁去见招拆招,倒是省事了。只是看他那样乖,她心里压下的痛又会适时翻涌上来。
  这时候她就用水果堵住嘴,仿佛嘴里甜了心里也会变甜似的。
  晚上同事聚餐,她难得地喝多了酒,醉醺醺地回来。
  涂山璟赶忙上前去扶住她,把她扶到沙发上坐好,又转身去给她调了一杯解酒的蜂蜜水。
  她手脚软软的,心飘飘忽忽的,却还留有一丝丝清明。
  她借着酒劲儿肆无忌惮地直直看他,把他看得直脸红。
  涂山璟很久没被她这么定定地看着了,虽然他哪里都长得好,不怕看,但是她此时看过来的眼神儿带着热度,让他周身有如被火烧般泛起了甜蜜的灼热。
  庭萱见状一笑,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时光苦短,能多看便多看,如此良人,若是早知道终有一天要分别,她之前怎么就只知道逃避呢?
  她打了个哈欠,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一阵困意袭来。
  涂山璟偷眼瞧她,见她似乎要睡,赶忙上前扶住了她下滑的肩膀:“小萱,先别睡,还没卸妆洗漱呢……”
  一双软软的胳膊缠到了他的脖子上,她在下面喷出了一股葡萄酒的微甜酒气:“不洗了,困……”
  他脑中一阵轰鸣,和她一样的热度窜了起来。但是他记着之前那次她没卸妆就睡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懊恼了好久,此时便把她捞起来,往洗手间带:“别,明天起来了你又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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