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他下半边脸的轮廓,和璟十分相像。
他的眼睛……很像小夭。
涂山璟没见过小夭,所以此时能够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庭萱则是见过小夭的,她垂下眼睛掩饰她颤动的瞳孔。
青年一摇头:“父亲,我没有认错,您是青丘涂山氏的族长。这其中颇有些曲折,您随我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和这位——女士,我们好好说说话吧。”
这时一个年轻的店员笑着走过来打招呼:“白先生,您来啦?今天想看点什么?上次您定的西装还在制作中,如果有进度我第一时间和您汇报。我们vic贵宾室已经备好了小蛋糕,您随我去慢慢品尝然后看一看最近的新品?”
那个被称作白先生的青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谢谢你jacky,今天先不用了。我遇上了朋友,要和他们吃饭去了。”
说罢他拉过涂山璟的小臂,恳求地看着他:“走吧?”
jacky一看,这几个客户还认识,真是富贵圈啊,便笑了笑:“那不叨扰您了,有空时欢迎您再来光临。”
涂山璟则是看向了庭萱,一脸疑惑和忐忑。
庭萱咬了咬嘴唇,开口道:“我们去。”
涂山璟听了轻颤了一下,一双眼又看回了那青年,末了低下头:“好。”
那青年听了点点头,松开了手,很绅士地转身:“请。”
于是他率先走了出去,身后跟着一步一步、步步惊心的庭萱,和满腹疑惑、垂头丧气的璟。
涂山璟虽然对于他的来历很是持疑,但是他和自己太像了,比涂山篌还像,像到让他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他侥幸地想,或许是爷爷或者父亲有着流落在外的子嗣,然后又有了后代错认了自己?
他不怀疑自己,因为他从未酒后乱性或是胡乱宠幸野花家婢的,他很有自信。
那青年似乎对这个商场很是熟门熟路,直接领他们坐电梯上四楼,来到一家西式甜品店的门口。
这店他也像是熟客了,向带路的服务员笑着点点头,直接让她把他们领到了一间包房。
包房是欧美复古式装修,浓绿的墙纸,镶着金边的餐椅,还有龟背竹、琴叶榕等绿植摆放在室内,给人很好的私密感。
青年把菜单推给涂山璟:“点个蛋糕吧?饮品就点您爱喝的绿茶?”
涂山璟听他还知道自己的喜好,心乱如麻,根本看不进去那长长的甜品的名字,和他说道:“我随便吧。”
他笑笑:“那就柠檬蛋糕和绿茶,不是很甜腻,应该合您的口味。这位女士点些什么?”
他又把菜单推给庭萱,庭萱胡乱点了个栗子蛋糕配皇家红茶,也是心中一片乱糟糟。
那青年点了个熔岩巧克力蛋糕,又点了个港式鸳鸯奶茶,甜上加甜。
服务员下了单,抱着菜单出门了,厚重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一时间,室内一片寂静。
没过多久,还是那青年率先开了口:“看来父亲不记得我了,那我先介绍一下吧,我叫涂山炳璋,字承星,在这边化名为白承星,取您之前行走江湖时用的姓。”
他这字一说,庭萱一惊,抬起了头看向他,问道:“你的母亲是……?”
涂山璟依旧是很茫然,他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生了这个儿子,还长了这么大。
那和他类似形状的嘴唇一开一合:“既然父亲和这位女士是好友,想必她已经知道父亲的来历了。”
炳璋见二人神色有异,知道自己猜中了,于是继续道:“既然知道,那我也不必隐瞒,索性开门见山了。我的母亲是玖瑶殿下,父亲和舅舅都叫她小夭。”
听了这个久违的名字,庭萱身子一抖。
涂山璟也是一颤,然而他只是从庭萱口中听过这个名字,所以此时还是像听故事似的,丝毫没有熟悉感。
炳璋又道:“我也是穿过来的,为的是救我的父亲,涂山璟。”
庭萱忍不住问他:“你是说,璟在这边有危险?!”
炳璋摇摇头:“非也,危险在另一边,我们当时事出无奈,不得已把他送到了这边。如今危机应该是解除了,所以我要带他回去了。”
庭萱听了这话,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涂山璟在旁看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是那样的温暖,带着坚定的力度。
“我不回去。”他对炳璋斩钉截铁地说。
*引自乐府诗集《白石郎曲》。
第264章 背后隐情
炳璋看了他的举动,眉毛一挑。
他刚要开口说话,随即门被敲响,两个服务员托着托盘,把庭萱他们点的蛋糕和饮品放到了桌上,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炳璋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看向涂山璟道:“父亲,您不记得我,也不记得母亲的事情了吗?那您记得多少?”
涂山璟缓缓开口:“我不记得你和小夭。我只记得我四百五十多岁,母亲生病了,我去西炎给她寻医师,一推门就来到了这里。那之前我游历大荒,四处做着生意,日复一年,并未有什么特殊之处。”
炳璋挖了一口蛋糕放进嘴里,嘴角蹭上了一点棕黑:“我都三百多岁了,父亲您怎么会只有四百五十多岁?您大约五百七十来岁的时候和母亲成亲生了我,如今应该已经是八百七十多岁了。当然了,您的面容确实比我之前熟悉的要年轻些,估计是穿越过来的途中有了变化,也失去了记忆。但是幸好我们长得像,所以我还是一眼认出来了。父亲,我需要您的帮忙,光靠我自己怕是很难回去的。”
涂山璟觉得自己生平第一次遇上了难以相信的事情。不是难以理解,而是难以相信。这个世界的冲击已经够多了,他好不容易学了那么多东西来融入,并且决定要留下来了,结果突然窜出来个儿子要把他带回去,还说自己失忆了?!
他不相信,他不想信。他愣怔地呆坐在椅子上。
庭萱听了他们成亲的岁数,心中一动。她回想起之前鬼方端和她说过的,她身死一百年后肉身毁坏,然后涂山璟和小夭成了亲,难道……此时身边的不是过去穿来的,还没遇见过她的年轻小璟,而是经历过一切,她身死之后的老璟?!
她像要验证自己所想似的,直接开口和炳璋说道:“我是他在这边的妻子,我叫白庭萱。”
炳璋一下子停止了嚼动,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他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可能和这位漂亮小姐有些情愫,但是没想到就这么一年多,他居然都成亲了。
他强咽下了口中的蛋糕,喃喃地问道:“那……白小姐会不会想要跟父亲一起回去?”
庭萱回他:“这个再说。我问你,你认识鬼方端吗?”
炳璋又是一惊,如果父亲记忆停留在祖母还在的时候,那么根据他的了解,是还没有认识鬼方端的,自然不可能经由他口向这位——小妈提起。
他细细地打量着她,庭萱迎着他的目光笑了笑:“我穿到你们那个世界的时候,叫兰香。”
炳璋惊道:“你居然是兰香姑娘?!”
庭萱点点头回道:“是我。现在你知道了,我是两个世界里最了解这些来龙去脉的人了,如果你想找回去的助力,只怕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所以你得仔仔细细地,把你所知道的尽数告诉我。”
她感觉涂山璟握着她的手一紧,微微侧过头去看他,见他眼中惊惧之色四起,蹙着眉和她很惶恐地摇了摇头。
她把两人握着手的姿势改为了十指相扣,也捏了一捏以回应他。
炳璋这时候开口道:“我认识鬼方端族长,据母亲说他还是借了父亲的力才当上鬼方氏族长的。”
庭萱点点头:“那你可知道,他在哪?”
炳璋苦笑道:“他和我一样穿过来了。但是我们一前一后,我寻不到他。”
庭萱的手一动,忙回他:“他可是遇到了地震或是山崩才穿来的?!”
炳璋疑惑道:“姑娘何出此言呐?鬼方族长确实最后出现在山里,但他却并非因自然灾害而穿过来,从结论上说,他是为人所害。那人引起了山崩,鬼方族长为了护住父亲的……身体,布了阵守住他,自己却穿了过来。总之等我到那里的时候,留下的痕迹如是说的。”
庭萱越听越迷惑,越听越心惊:“身体?!璟在那边怎么了?!”
炳璋一脸悲伤:“我被人刺杀,奄奄一息。父亲为了给我续命,几乎耗尽一身灵力供了续命蛊,陷入了昏迷。母亲带人来救治父亲,却被告知父亲的灵力耗损太过,等不及解蛊的丹药炼成恐怕就要殒命了。她无奈之际,派人寻了……巫女,试图作法把父亲送到幽冥界先存住生魂,然后用冰洞护住肉身,待灵药炼成再召魂回身,却不料中途出了岔子……”
庭萱听到这里,凝重道:“炳璋,事关重大,你原原本本,从你遇刺开始,把事情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