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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这孩子刚才还在跟他“犯颜直谏”,现在又温情脉脉地说什么“回家”。
  偏生他说得这样自然亲切,贾敬听了也不觉得不舒坦。
  但贾敬还是摇了摇头否定道:“还是不回了吧,现如今东府内外都是你珍大哥的人,他若真昏了头要忤逆,派人把我押在府里,自己跑出去把蓉哥儿和秦氏女的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咱们就没法子收场了。”
  “你且回家去,找你父亲要些心腹家丁派给我使唤。待我把人手捋顺了,再送帖子给你珍大哥,只说我病了想见儿子,好把那个混账种子骗过来。”
  “到时候他若听得进我说的话,也就罢了。若是听不进去,他这辈子也就不用回去了!”
  “你珍大哥有孝心,想要在观里侍奉我,我又怎么忍心推拒呢?到时候直接让蓉哥儿袭爵,却也来得干净利索。”
  “他若不听我的,我就让人绑了他,去顺天府告他忤逆。大不了把爵位削了,让他去外头流放,也好过以后抄家灭族,身死人手。正好蓉哥儿也能清清静静地过日子。”
  贾璋心里也动过这个念头,否则他就不会把竹石竹月几个小子也带过来了。
  只是这话他不好说,他总不能直接对贾敬说,敬大伯你离府日久、怕是使唤不动宁国府下人了吧?
  所以他在等,在等贾敬自己想出这个法子。
  若是贾敬想不出来要先把贾珍哄到玄真观的主意,他再给贾敬提建议。
  如今贾敬自己想到了这个法子,贾璋倒是不用去说那等冒犯人的话了。
  他笑着对贾敬道:“伯父,这件事倒不用去找我父亲。我这回过来就带了好几个人,都是打小儿跟着高师傅学拳脚的好小子。一个人能顶三四个用,便留给伯父使唤吧。”
  贾敬听他如此说,心里明白,或许他这堂侄一开始就抱着让他把贾珍哄到玄真观的主意,只是有些话不好言说,这才等着他自己提出这个法子。
  但贾敬对此没多说什么,只问贾璋道:“这位高师傅是高权还是高彬?我记得他们兄弟二人好像都做过叔父他老人家的亲兵。”
  “教几个小子武艺的人是高彬师傅,高权叔几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原来高权已经没了。
  这世道,还真是物有无常人有限[1]。
  无论是谁,到最后都仅剩一抔黄土、一声喟叹……
  贾敬突然有些心灰,他挥了挥手,对贾璋道:“你把人留下,然后就带蓉哥儿回去吧,我也该诵经了。”
  贾璋听了,也不多留,只是行礼告辞而已。
  一出门,贾璋就见到了站在外头苦等的贾蓉。
  贾蓉在外头站着,额头上都沁满了汗水。
  一见贾璋出来,他连忙凑过去问道:“三叔,祖父他愿意帮我吗?”
  贾璋没和他卖关子:“你放心,伯父他老人家已经答应帮你了,你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贾蓉惊喜地道:“祖父真的答应帮忙了?此事多谢三叔帮我用心周全,侄儿感激不尽!”
  言罢,就要跪下去给贾璋磕头。
  贾璋素来不喜这个,连忙把他扶起来:“这哪里是我费心周全的结果?分明是敬大伯疼你,才愿意为你费心。你回家后也莫要提起我的名字,省得你父亲怨怪于我。”
  贾蓉连连点头,他虽然是纨绔子弟,但是还是知道些人情世故的。
  他回家后绝不会在父亲面前提起三叔、也不会提起他们来玄真观的事情令三叔感到为难的。
  为了防止泄露机密,他这次出门只带了心腹小厮四喜,除此之外再无旁人跟着。
  就连驾车的工作都没有交给宁国府的车夫,而是由四喜兼任。
  因此,绝不会有人跑去向贾珍告密。
  贾蓉也不问贾敬打算怎么帮他,三叔让他静观其变,那他就静静地看着好了。
  就算他知道了祖父的计划,又有什么用呢?
  他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给祖父他们添乱——他爹审不了别人,却是能审他的。
  与其那样,还不如一无所知来得稳妥自在。
  贾璋却不知道贾蓉的想法,他拍了拍贾蓉的肩膀:“进去和你祖父道别吧,一会儿咱们就回家了。来回路上时间不短,早点回去,也省得过了宵禁。”
  贾蓉连连点头,贾璋则离开了了真宫,去找自家带来的人去了。
  他这次带出门的长随名叫苏佐,是他奶母苏嬷嬷的儿子,最是忠心可靠。
  把苏佐和竹石等办事机灵、精通拳脚的家丁小厮留下,也就足够贾敬押下毫无防备的贾珍了。
  而他身边日常随侍的人是雪檀和黄柏,只要把雪檀他们带回去,大抵也不会有人发现什么端倪……
  把事情交代明白后,贾璋才回去找贾蓉。
  一到地方,贾璋就见到了真宫大门紧闭,而贾蓉站在檐下等他。
  贾璋见贾蓉眼圈儿泛红,心想,不知道他那位大伯父对贾蓉说了什么,才让贾蓉露出如此情态?
  不过贾璋的好奇心向来不重,他来玄真观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此也没管其他的闲事的心情。
  叔侄二人都没有欣赏玄真观外浮岚暖翠、秀水明山的心肠,在观里吃了一顿素斋后就打道回府了。
  马车行驶到荣国府门口,贾璋对贾蓉道:“我回家了,你且记得,回家后不要在珍大哥面前露了形迹。”
  贾蓉点了点头,又下马车亲自把贾璋送回荣国府,跟他一起给贾母请了安,这才家去。
  在贾蓉离开后,贾母笑问贾璋他们怎么回来得这样早,是外面不好玩吗?
  贾璋只道他和贾蓉去郊外踏青折柳,顺道去玄真观给敬大伯请了安,因为担心过了宵禁不好进城,这才提前回家云云。
  又过了几日,玄真观那边派了人来宁国府,一进门就哭着说老太爷不好了,想要见珍大老爷最后一面。
  来人正是在贾敬身边贴身伺候的道童,来升偶尔和贾珍一起去给贾敬请安的时候也见过他,因此能够确定这个道童的身份。
  他听到道童的哭诉后,只觉得十分难以置信。
  老太爷他不是好端端地在玄真观修仙吗?
  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但来升知道,他得赶紧通知老爷,让他去玄真观看望老太爷。
  君臣父子,乃是人伦天理。
  就算老爷平日里惫懒纨绔,也不会在老太爷的事情上马虎。
  由此可见,也不是每一个豪奴都对自己伺候的主子了如指掌。
  作为贾珍的第一心腹,来升知道他伺候的这位老爷有多混账多纨绔。
  但他还是没有看明白贾珍的本质。
  要知道,在没有贾璋的时间线上,贾珍在未来可是会不要脸到在亲生父亲热孝期间私通小姨,乃至和儿媳扒灰的。
  来升他这是高估贾珍的下限了。
  这些事暂且不提,只说宁荣二府自文字辈起没了国公爵位,为了避讳,两府特把正房宁禄堂、荣禧堂封存起来,只留下三间耳房,供管家媳妇使用。
  而贾珍的居所就在宁国府宁禄堂东侧。
  来升紧急慢赶地跑过了二门,来到了贾珍的院子,还没进屋,就听到贾珍在骂人:“一群下作种子,竟这般喧闹不休!你们是诚心不让我安眠吗?”
  原来贾珍昨天白日里出门宴乐,晚上回家后又与佩凤、携鸾两位姬妾欢饮达旦。
  他如此不知节制,自会疲惫不堪。
  第二天早上,他仍旧酣然于睡梦之中,全然不知外头已经天色大亮了。
  贾珍可以不知道这一点,也可以日上三竿不起床,但是佩凤、携鸾却不能不守规矩。
  她们是要早早起来的。
  因为贾珍还在睡觉,佩凤和携鸾两个在东梢间里洗漱更衣时的动作很轻,堪称小心翼翼。
  但偏生今日,她们格外倒霉。
  东梢间的小丫头在开门时不小心跌了一跤,制造出了些许噪音。
  更倒霉的是,贾珍他被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声音吵醒了,并为此大发光火。
  来升过来时,便见到屋子里头大大小小的丫鬟跪了一地,全都在向贾珍求饶请罪。
  若是寻常时候,来升肯定会问问贾珍为什么发火,然后帮这些丫鬟求求情的。
  可眼下有老太爷的事情在那里搁着,来升哪里还有心肠问这些事情?
  他一进来,就趋步上前,对贾珍悲戚地道:“老爷,玄真观来人了,说是老太爷看着好像不行了,急着见您最后一面呢!”
  贾珍听到这话,只觉心惊神颤,他连忙挥退了屋子里大大小小的丫头,难以置信地问道:“好端端地,老太爷怎么就不行了?”
  “小的也不知情,只是听那道童说老太爷前两天偶感风寒,可是喝了两副药后已经见好了。哪知道今儿早上一起来,老太爷就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了呢?”
  “服侍老太爷的道童见了,连忙架着车回来禀告老爷,生怕老太爷见不到您,难以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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