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栩知道她得亲眼看一下才会放心:“我在这等你,听说三院的食堂不错。”
半小时后,温夏到达医院大门口。
景栩早就等着,他的第一句话是:“真的没事儿。”
市医的住院部和大门离得最远,温夏说:“不用特意跑出来等。”
“知道你总要看一眼才会安心,”景栩牵起她的手,慢悠悠地,“所以我早点出来,你早点看到我。”
“你同事呢,怎么样了?”温夏问。
“她输着液呢,没什么大碍。”景栩走进三院门口的水果超市,“带你去见见她。”
“嗯?”
景栩偏头看她:“这女同事好像对我有想法,带你去宣誓个主权。”
“……”
到病房,温夏和病床上的人还没开口,景栩先出声了:“宝宝,这是我工作室的合伙人陈旭然。陈总,这是我女朋友,温夏。”
两个女生互相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景栩把水果篮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我说都是同事不在意这些,但我女朋友说让我打好同事关系。没办法,得听老婆话。”
温夏:“……”
景栩持续输出:“我刚才问过医生了,你没什么大碍,有什么事儿按铃就行,或者你给你朋友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照顾下你。我要带我女朋友去吃晚饭了。”
温夏:“……”
陈旭然:“……”
走到一楼,温夏忽然停住脚步。
景栩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在她视线定格的那一秒,偏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陈杏和一个气质儒雅的男人正拉着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
此时夜深人静,医生护士各自沉默地忙着,穿梭在医院大厅,偶尔有几句交代“三号床病人该换吊水了”“十五床的病人又偷偷跑出去了,快通知家属”之类的话。
他们离得不远,温夏能听到陈杏带着宠溺的责怪:“非要去搞那个什么无人机,都饿瘦了。为了搞那个破无人机,连健康都不顾了是吧?还把弄得肠胃炎进了医院,你想急死我跟你爸是不是?”
少年揽过陈杏的肩膀,混不吝的样儿,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放心母亲大人,不会有下次。”
“再有下次,我死都不会让你再研究那个无人机。”陈杏说。
温夏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渐渐走远,眼眶不知不觉湿润。
看着这一幕,温夏忽然想通了很多事。
夏日白昼长,天亮得早。
此时天已经亮了,市医楼下那条街上多了许多卖早餐的小摊,空气里除了晨露的味道,还有各类小吃的味道。
在微凉的空气里,天边倾斜出第一缕薄光。
街道热闹繁荣,温夏走在人群里,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在三院的食堂里吃完早餐,两人往出走。景栩牵着她的手走进了一家蛋糕店,给她买了一个草莓蛋糕。
到地下车库,景栩替她系好安全带。
温夏捧着那个草莓蛋糕,嗫嚅道:“谢谢。”
谢谢这种时刻,你陪在我身边。
“谢什么。”景栩发动车子,“我应该做的。”
-
温夏拒绝了景栩送她回去休息的提议,让景栩直接送她去公司。
她坐上工位就哈欠连连,午休的时候,趴在工位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傍晚,下班前,项目主管米娅姐通知加班。
但经过她工位时,冷着脸说:“从早上过来就一直半死不活的,先滚回去休息。”
温夏耸耸肩,知道这是她们嘴硬心软的主管又借着刀子嘴大发慈悲,立刻狗腿地收拾东西滚了。
走之前不忘强装快乐、假装俏皮地冲米娅来了个wink,“谢谢老大,回来给你带小蛋糕。”
米娅摆摆手:“快滚,明天晚上九点前,把手上那本《玫瑰城》收尾交给我。”
走出公司,温夏脸上强装出来的无所谓立刻消失殆尽,无力感从骨子里拨开层层皮肉,又开始浮出来。
她走到马路边。
此时天光大好,橙黄色晕满天边,最显眼的是夹杂了点残红的天际线,隐在这座钢铁森林里。
下班高峰,城市里的各种车都挤在马路上,鸣笛声此起彼伏。
这座城,热闹而漂亮。
温夏以前会十分有闲情逸致地停下来欣赏这幅画,但今天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
她站在风里摇摇欲坠。在医院看到的那一幕一遍一遍在脑海里重复播着,酸涩成倍地往上涌。
她期盼了十多年的东西,就像是泡影,都不用刻意戳,猝不及防地“啪”的一下就破了。
陈杏新家庭的幸福像是在她脑子里积攒了千万吨,在猝不及防间从阀门泄下,然后在她团成好重的一团黑云,压得她头昏脑胀。
她终究没撑住,晕了过去。
她倒下去前,被稳稳接住,她看到一脸担忧的景栩。
她没晕太久,见她转醒,景栩立刻按响床铃。
医生检查过,说她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情绪波动太大,加上连续熬夜,身体扛不住才晕了过去。
她不说话,景栩就坐在她床头,哄着她吃了些东西。
一勺一勺喂,一句一句哄。
医院的窗户,内侧安装了纱网,傍晚橘黄的余晖穿过层层物质漏进来,照在病床上,斑斑点点。
那些光线轻柔细微,像是裹挟着好些不知名的情绪,以一种极端的方式钻进她的脑海里。
压垮她的那些情绪太复杂,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她恨上天安排了这样一个操了蛋的时机让她们母女重逢,但更恨自己的敏感脆弱和自以为是。
被爱好似中彩票。
她一向运气不好,所以,没中奖也正常。
正常的。
对吧?
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他。
最后一缕残阳消失的时候,她终于有了点点反应。
她抬头看向景栩的那瞬,后者被她眼底的悲戚看得心头一惊。
那个眼神要怎么形容?
所有色彩都消失,只剩下一眼望不到头的迷惘。
她动了动唇,却发现眼泪被语言先出来。
“景栩。”
景栩抱着她,拍着她单薄的背脊,“在呢。”
她在他怀里无声落泪,哭过后,她就行像一个木偶娃娃,毫无反应。
即使她毫无反应,景栩今晚仍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景栩多细心的人啊。
想用这种方式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可她像是没有了所有感官,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温夏的状态显然不太适合工作,原本八月底辞职回学校上课的计划,现在不得不提前。她强迫自己加了几天班,把手上快要收尾的剧本完成后,就递交了辞职信。
她辞职的事儿没跟任何人说,一来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聚在一起的时候讨论最多的是工作,没有时间说。二来她觉得这没什么可说的,她入职不久,和大家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可以说出这种麻烦的地步。
直到看到她的工位清空得干干净净,同事们才反应过来温夏要走了。
那天中午,部门有几个同事偷偷跑出来送她,让她多保重。
再后来米娅和其他同事也来了,甚至仓促间还给她准备了一个草莓蛋糕。
她请大家喝了咖啡,这群可爱的年轻人说虽然不做同事了,但仍欢迎她随时回来玩,欢迎她随时约饭。
大家或许是感受到了这段时间她情绪的不对劲,在她离开前,都过来抱了一下她。
都不约而同在她耳边说一句:“要开心啊。”
-
景栩接到温夏的时候是傍晚。她看起来病恹恹的,和她说话她也很少答。
车子驶在大道,昏黄的路灯明明暗暗,明暗不一的光线从她脸上掠过,忽而照亮她眉眼间的疲颓。
天边的晚霞盛大而灿烂,连这个钢铁森林都被衬得温柔到了极致。各种柔和的光线从天边以不同的角度落下,多少给了奔波劳累了一天的人一些慰籍。
景栩开得慢,天不知什么时候黑透了。
街边亮起霓虹,撒下来的月光被盖住,目之所及处只剩下这条大道上的车灯。
等红灯时,他侧头看她。他莫名想起那晚在路灯下,姑娘眼尾红红,用染了雾的嗓音说出的那句“希望下辈子也会有很多很多人爱我”。
“温夏。”
红灯结束,他踩了一脚油门,车开出去后,他突然喊了她一声。
她有些莫名,迟缓地转过头来看他。
他说:“不用下辈子。”
“什么?”温夏没听懂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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