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景苍听她斥责,一掀被子坐起,冷声道:“虞绯,你摆出这副幽怨苦涩的样子给谁看,我们俩怎么开始的,你不知道?”
若不是她下蛊,凭这种骄横无理的性子,他早杀了她。
其实也不是非杀不可,只是她不知悔改。先前算计他,后来仗蛊处处拿捏他,从不曾真正伏低做小。
哪怕他有心饶她,也绝不会说。以她性情,现在敢和他甩脸色,若是知晓,那不得骑他头上撒泼。
虞绯哭泣抱怨,不见他丝毫动容,反而翻起旧账。她思考一会儿,拭去眼泪,转身一脸心如死灰:“我知道,我在你眼里已经是个死人。”
说着偷掐手心,泪珠滚落,她楚楚望他,怯声道:“死便死,但我有一个要求。”
景苍瞧她落泪心烦意乱,侧过脸,“你说。”
“我要死在你手里。”虞绯抓住他的手,拢上自己纤细的颈子,像痴心女子明知没有结局仍飞蛾扑火般拥抱情郎,“我喜欢你,这样才会死而暝目。”
手中颈子柔软细嫩,他两根手指便能扼断她的喉咙,可似乎不能想象她失去呼吸的模样。一想,许是雄蛊作祟,心口如针扎刺痛。
景苍摩挲她温热的肌肤,轻道:“好。”他的人,生死理应由他决断。
虞绯眨了眨眼,突然提议:“那你不能把我给你下蛊的事告诉别人。”
景苍惊诧她倏地岔开话题,听她又补:“父母也不行。”
“你又打什么主意?”他注定她。
虞绯抬起他手腕在上咬了一口,可怜巴巴道:“这同根蛊需要生下孩子才能解,如果你父皇母后知道,我怕连孩子的面见不到就没了。只有你知道的话,说不定我还能陪孩子过满月百天才死。”
提起生子解蛊,景苍感觉头疼。她一个祸害他不够,还要给他留一个小祸害。
不过若诞女婴,如她温驯时可爱,男婴则承他相貌,倒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景苍抚她嫣红唇瓣,“言之有理,我答应你。”
虞绯噙他指尖,含混道:“谢谢哥哥,喜欢哥哥。”
景苍想起她方才说“喜欢他到死他手里才会暝目”,饶有兴致磨她贝齿,“真有这么喜欢我?”
虞绯咬住他的手指,娇滴滴地压上他,“这个问题,我想用身体回答哥哥。”
心里直呼:终于撒完这个天衣无缝的谎,应对皇后究责,她有底牌了。
第29章 认不认罪
杨芷的动作快,皇后的传唤更快,次日下午,虞绯被请到坤仪宫。
一进正殿,皇后坐在上首,杨芷坐在其下左侧椅子上,殿中跪着一男两女,皆做下人打扮。
虞绯向皇后行过礼后,偷瞄那三人,其中一个竟是虞霜的贴身婢女——阿慎。
不怪她对此婢记忆深刻。原文中虞霜只要想在男主和女主之间作妖,这个阿慎必定出来为主子冲锋陷阵,俨然是一把锋锐坚韧的快刀,也因此被不少读者吐槽。
她又瞟过杨芷,暗叹她也真有本事,找来原主亲妹的贴身婢子来状告她的罪行。
不过虞霜憎恨原主已久,和杨芷搭上也不足为奇。
从离开蜀郡的那天起,虞绯知道,纸包不住火,她伤景苍这件事,终有一日会闹到明面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跟了景苍,无形中便成为很多人的眼中刺肉中钉。
好在她有同根蛊——无论何事,景苍定会保她的一张生存王牌。
皇后正色开口:“虞绯,你妹妹的婢女揭发你接近太子,居心不良。先是从妹妹这边夺走太子,欲行不轨之事,未能得逞,便打断太子双腿,且致他失忆,而后雀占鸠巢,冒充太子救命恩人,更在他恢复记忆后,蛊惑他带你来京。这桩桩件件,你可认罪?”
皇后语速缓慢,却掷地有声,仿佛天上观音不怒自威的诘问。虞绯不禁感到腿软。
还好这一套反驳措辞,她早在景苍、景逸和杨芷身上实践过几回,不用临场现想。
虞绯作出惊讶的表情,蹙起眉头,哀怨而委屈地看了阿慎一眼,辩道:“皇后娘娘,这样离谱的事情,您相信吗?”
她偷掐手心,扑簌落泪,“这桩桩件件,若太子一直处于失忆,被我蒙骗,倒说得通。可太子都恢复记忆,如果我真做出这些歹毒狠辣的事情,他会留我在身边吗?”
皇后身边的嬷嬷尖声喝道:“娘娘面前岂容你‘我来我去’……”
虞绯吓得退后两步,皇后挥手打断嬷嬷,回虞绯:“有理。”
“谁知大小姐使了什么妖术媚惑太子?”阿慎怯怯地觑了下虞绯,仿佛她是迷惑人心的精怪,又往旁以膝挪动两步,朝皇后重重叩头。
“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虞家还有两个下人同婢女一起过来作证。”她回头望向身后二人。
皇后颔首,嬷嬷道:“允。”
那个跪在地上的大龄仆妇道:“民妇是虞家的扫洒婆子,愿为二小姐证明……”以下省略陈述虞绯罪证五百字。
抺了一把眼泪,“大小姐自小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民妇儿子正是被她害死。她瞧民妇儿子俊俏,就想轻薄,我儿不从,她让人把他丢到湖里去,那可是大冬天,后来捞上来儿子得了风寒,不治身亡。”
同样曲膝低首的男子也道:“小人为虞府膳房厨子,也可为二小姐作证。大小姐欺侮良男不是一天两天了,皇后您慧眼如炬,一定要把这个迷惑殿下的妖女抓起来。”
一撩裤腿,“小人受过大小姐迫害,因为一道菜做得不合她胃口,她叫人用火钳烙伤了小人右腿。”
虞绯听两人有理有据的指认和指责,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估计触发了原文隐藏剧情——原主做下的恶事。
她想了想,四两拨千斤对二人道:“你这个婆子,我明明记得是你儿子垂涎我,我才对他略施惩戒,扔入水中。”
“还有你这个厨子,是你辨菜不清做了毒蘑菇,差点药死我,爹爹要打死你,我为保你一条小命才伤你一条腿。”
她向皇后躬身,“我也有证人,娘娘若有疑惑,可问我的婢女丁香。”
又瞥过阿慎,“听闻世间有兄弟为女子阎墙,没想到我虞家也有姐妹为男人翻脸的一幕,让娘娘见笑了。”
短短一句,将阿慎的如山铁证说成满盆脏水,故意诬蔑于她。
阿慎似乎没想到她会这般“绝地反击”,惊怒交加地瞪她,虞绯长声叹气:“妹妹这是何苦,把我撵走了,太子就会收容她吗?太子要想姐妹侍一夫,早在蜀郡妹妹连番找他时,便会接受她了。”
皇后端起茶盏啜了一口,不动声色睨了一眼杨芷,似在责备她引来的笑料。
杨芷后背冒汗。
她派人去蜀郡调查虞绯时,虞霜的婢女找到她,说虞绯对太子居心不良,她听完婢女证据,深为认同。
可婢女没说虞霜属意太子,虞霜本人也没吐露此情,如果虞霜喜欢景苍,那姐妹为同一个男人争风吃醋,这证据极有可能是伪证。
皇后兴许也想到这一点,但此刻人已带到她面前,杨芷感到骑虎难下,硬着头皮道:“常言,‘无风不起浪,万事必有因’,事关太子安危,请娘娘费心斟酌。”
虞绯在蜀郡名声太差,婢女又那样信誓旦旦,虞霜也态度含糊,她觉得,在这席罪证里,必有一些是真的。哪怕一项属实,皇后绝不允许放诞伪善的女子留在太子身边。
虞绯只想快刀斩乱麻般揭过此事。她本身不清白,皇后越查,她麻烦越多。
她亮出王牌,柔声道:“娘娘,您与其听些不相干的人漫天胡说,不如叫来太子一问便知。他是当事人,孰是孰非,最是清楚。”
阿慎紧跟着驳道:“娘娘,太子在蜀郡时便对大小姐百般纵容,想来定会偏袒大小姐。”
虞绯盈盈一笑:“妹妹怕是不知,我进宫数日,跟他身边还只是个无名无分的婢女。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百般纵容?”
男人若对一个女人上心,肯定希望她名正言顺地服侍他,而不是当作一个随用随丢的玩意。
阿慎哑口,眼珠滴溜乱转,似乎在想应对计策。
皇后命人去请太子。
说曹操曹操到,景苍进殿给皇后请安,看到杨芷等人,眉头一皱,又瞧见虞绯,低声道:“过来。”
虞绯如看到救星,小跑着站他身后。
众人见太子这样袒护她,面色各异。
景苍对皇后道:“儿臣在来的路上,已听闻坤仪宫之事,竟没想母后也会相信女子的一些嫉言妒语。”
虽没指名道姓,却按头阿慎受虞霜指使为污蔑虞绯而进宫,与虞绯之前说虞霜为争风吃醋漫天胡说不谋而合。
虞绯悄悄用大拇指在景苍后颈摁了一下,表示赞赏。
阿慎仿佛还不死心,语含希翼地问道:“殿下,大小姐从二小姐马车上强抢您时,您给过二小姐一枚龙纹玉佩,提醒她前去报官。这些,您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