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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见景苍面色缓和,她瞥过地上的免死金牌,膝行至他跟前,从袖中掏出一方白帕,大着胆子牵来他的右手包扎,边做边道:“事成定局,不如我们就这样为止。”
  景苍抽手,帕子倏然落地,“就哪样?”
  虞绯思考着原定拿到免死金牌的计划,坦言:“反正你迟早都要娶妻,杨芷是个不可多得的贵女人选,又对你一片情深,皇后也甚是喜爱,这桩婚我算没撮错。”
  察觉景苍视线如冰刃,仿佛想戳死她,她飞快地道:“我知道我擅作主张冒犯了你的尊贵和威严,但杨芷已给了我金牌,我可不可以用它和你做个交易?”
  景苍冷声道:“什么交易?”
  虞绯注视着地上的浸血帕子,转过头,咬牙:“我想用它换将来解蛊后你放我一马、还我自由。”
  发觉他气息急促、双拳紧握,似乎愤怒,她补:“你要觉得不能让我离开得这么轻松,你也打断我双腿好了。”
  景苍感觉虞绯是他天生的克星,他刚接受她许不喜欢他的事实,她又说要他放她离开,这好似胸口挨了一刀后又被人补了一刀。
  他冷笑:“谁和你说,免死金牌,一定奏效?皇家认,它就是封赏和承诺,若不认,那便是块废铜烂铁。”
  “虞绯,你拿块废铜烂铁跟我做交易,那不是与痴人说梦没区别!”
  “你!”
  虞绯一瞬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从蛊失效,她把所有的生机寄托在杨家的这块免死金牌上,步步为营用尽手段,结果景苍告诉她,他不认!原文他不是一个正直通达、深明大义的储君吗?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在茫茫沙漠里走了七天七夜的行人,忍饥耐渴、不眠不休只为那肉眼瞧见的绿洲,到了之后才发现那是海市蜃楼,是泡沫幻影,她终究要死在无人问津的混沌中。
  景苍仿佛怕她不死心一般,又道:“你也可以将你在蜀郡的作为上达天听,看帝后认不认你这块牌子。”
  他都不认,何况他父母,恐怕更恨她欲死。虞绯似乎一眼看到前路,哪天他发现蛊虫失效,立即将她处置。
  她垂头喃喃:“没事,我等死好了。”声音愈低,“又不是没有死过……”
  景苍耳锐,听闻虞绯最后一句,正想质问她何时寻死过,转念,忆起她为给他下蛊演的那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他嗤笑:“你若坦然赴死,当初何必处心积虑给我下蛊,如今蛊还没解,就以下犯上自找退路。我看我是惯得你不知天高地厚,做了欺君的事,还摆出一副寻死觅活之态。”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虞绯如被判了死刑的犯人,申诉无用后再不想辩解什么,她起身,“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滚回来。”
  景苍瞧她似个了无生气的纸人,仿佛外面的北风一刮,便不知飘到何处去,更甚至,受些摧折,会碎成点点屑屑。
  他唯有把她拢在怀里、同为一体,方才安心。
  “刚才你不是很牙尖嘴利,相识这么久,我还没有尝过。”
  虞绯惊诧,不知景苍说的“尝”是什么,直到看他宽衣解带……
  第41章 要走
  听那意思,看这架势,他竟想要她以口就“食”。
  虞绯在现代谈过不少男朋友,贫富皆有,但哪一个想牵牵她的手也得经她同意,胆敢轻易妄为的,她立马翻脸踹人。
  而景苍居然要她如一个妓子般低下脸面,当她是皇宫里的宫女吗,巴不得衔上太子攀上高枝一朝麻雀变凤凰。
  虞绯按捺下心中的火气,冷声道:“我牙尖嘴利,万一把殿下弄得皮伤肉损受罪不起,你另请高明。”
  景苍面色不改,慢悠悠地道:“牙尖嘴利,没有关系,兽苑里的老虎也都是拔了虎牙才老实卧着,你的跟虎牙相比,不过匠人两三息的功夫。”
  说完,似乎想起什么,扶额:“对了,我倒忘了,我们还有蛊……那我叫两个管教人事的嬷嬷过来,好好教教你如何侍奉。”
  “你!”
  虞绯只觉全身血液直往脑门冲,气得想捋起袖子和他打架。
  他竟想拔她牙齿、以供宣泄,哪怕恐吓,这实在禽兽不如、丧尽天良!再者,他叫她低头,本是屈辱,要让嬷嬷从旁协助,那不是将她钉在屈辱柱上?
  虞绯思量片刻,木无表情道:“你不嫌弃,我就试试。”
  虞绯来到这里,再没吃过糖葫芦,而景苍一下塞给她一半,她抗拒摇头,他拽着她的长发,喟叹:“做错了事,就要有道歉的诚意。”
  虞绯只恨自己不是颗炸弹,不然真想把他炸得皮开肉绽。
  她今日低头,是迫于他的淫威,原以为他只想玩个花样,没想到还存着逼她认错受罚的心思。
  若时间回溯,她还是会拿他和杨芷交换杨家的免死金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她没算到景苍会如无赖作派,不认皇室发放的金牌。
  他不愿给她一条活路。
  虞绯方才还能哄骗自己当作床友情调,这会儿觉得满满的都是欺凌和侮辱。
  她挺直腰背,摇头挣动,不愿再吃糖葫芦。
  景苍却恼羞成怒一般,松开她的长发,反手掐住她的脖子,逼她与他对视,“你是嫌弃我,还是认为你没做错?”
  虞绯狠狠地瞪他一眼,侧目,一言不发。
  景苍瞧她那眼饱含种种情绪,其中厌恶、愤恨之色尤甚,仿佛他是一个欺压民女的奸恶之徒。她完全忘了,他们的开始,是她垂涎他的美色。
  记不记得、喜不喜欢又如何,等他怒气消弥,她怕连抬眼反对的力气都没有了,别提离开。
  景苍欠起上身,拢着她的颈子将她拖到跟前,“脑子里缺滋养,才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一直以来,倒是我亏着你了。”
  “唔……”
  虞绯感觉糖葫芦太甜太腻,连连泛呕。
  景苍瞧她这样,像噬血的猎人捕到珍禽,愈发血脉偾张,攥着她的脖子冷酷喂食。
  她起先两手拍拽他的手臂,可他的胳膊如铁钳一般纹丝不动,反随着她的挣扎大手越收越紧,简直要将她搞死一样。
  她不再挣扎。
  景苍见虞绯一副面如死灰模样,身体没有丝毫愉悦,反而心中懊恼至极。
  他自小受儒学熏染,奉行君子之道,可今日像个土匪一般对虞绯横行妄为。虽是她欺骗挑衅在先,但他真如疯了似的……
  景苍松开虞绯,她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她长发凌乱,小脸煞白,紧闭的眼睫上盈着泪珠,红胀的小嘴气喘吁吁,纤细的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俨然刚刚经受过一场酷刑。
  他看得眼疼心疚,又不由气恼,她就这么难以忍受他吗,还是她得知免死金牌换不了人身自由,连敷衍都不愿敷衍他了?
  心底各种情绪难以排解,唯她可纾,他捞起她。
  虞绯感觉景苍仿佛放出了体内奔腾的野兽,在她这片狭隘的草原上凶狠驰骋,蹄掌踏得春花瑟缩、溪水飞溅。
  她怒骂他:“景苍,你这个混蛋……”
  景苍冷笑:“我早该做混蛋了。你再骂人,我就叫东宫下人来观摩你虞大小姐此刻层出不穷的丑态……”
  虞绯闻言,破罐破摔子地露丑。
  她瞪着他,“你叫啊,叫人来看看我是怎么在你身上丑态百出的。”
  景苍似乎噎住,侧过了头。
  一股温热漫在腿根。
  虞绯看着一旁地上散落的干枯藏红花,莫名觉得,那些像变成了鲜艳的桃花似的。
  她不禁生出一丝窃喜,明知故问般道:“你不说我缺滋养,才会不知天高地厚?”
  景苍想起方才的怒言,淡声道:“一滴精,十滴血,你如此狼心狗肺,哪里配得上我的东西。”
  虞绯忽然觉得腿上发烫,她回头,很想看看他说这话的表情。
  景苍却低头,用力吻住了她。
  或许这一刻感受到了他的示好,或许她还在他的屋檐下需要跟主子打好关系,她加深了这个吻。
  景苍仿佛很受鼓舞,雄风又振。
  虞绯在失神时,忽听他道:“我再说一遍,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死不死的。”声音愈低,“你要死,只能同我这般一起死。”
  虞绯感觉看着地上的狼狈,琢磨景苍这话的含义,是他明确表示解蛊后不会要她性命?
  她惊惶不安的心像被一双温暖的大手从嗓子眼轻轻送回胸腔里,才踏实一会儿,又想,万一这是他的怀柔政策呢——担心她有寻死之意,故作温柔体贴安抚,心中仍在盘算伺机解蛊,除她后快。
  恋爱脑是会送命的,虞绯在脑中警醒自己。
  而且景苍和杨芷已经订婚,圣意如天,难以更改,不知何时便会把新娘象辂曲盖地迎进东宫,在蛊失效的情况下,她不可能再插足他们之间。
  她终归要走的,他不让她明面离开,她也会暗地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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