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43章 赔你
虞绯一怔,脑瓜飞快转动思考对答。
为了掩饰心慌,她到案几边倒了一盏茶,慢慢啜着,小声道:“为君者,当是爱民如子,我近朱者赤、耳熏目染,看见我们的孩子掉下去了,肯定着急忙慌,只顾救人……忘了我们有蛊这档子事。”
景苍看笑话一般睨她,“虞绯,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不?”
虞绯讪讪,不语。
景苍叹了口气:“虞绯,我真的怀疑你以前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做戏,而是本性。”
“你不会凫水,瞎跳什么河。当初入宫前我还交代你收敛下大小姐的骄纵脾气,可你呢,这几个月愈发变本加厉,桩桩件件僭越规矩、藐视王法,若没有蛊,你早死多少回了。”
见虞绯身体瑟缩一下,似乎害怕了,他放轻口气:“以后别再这么冲动,你想要什么我不给你。”
忽地想到什么,“若说自由。第一,你有顾虑不愿生子解蛊,我等你打开心扉。第二,你擅作主张给我讨妻,万一将来夫妻不睦或子嗣艰难,你不要给我弥补?第三,我双腿被你所害,你这个始作俑者不该照顾我至身体痊愈,假若以后落下隐疾,你也少不了得服侍我。”
虞绯:“……”
说得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值得庆幸的是景苍知道原主不会游水,以为她跳河是那日拿免死金牌谈判失败冲动寻死,而不是她想逃跑。
听他说“你想要什么我不给你”,她轻撇下嘴。
如果她要妻位呢,他肯定义正言辞地说她出身低微,品行败坏,不堪重任,不配此位。
果真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虞绯不想再挨训,搪塞:“我记住了。”望着他的腿,转移话题,“你之前站起来了?”
景苍点头,“太医院的御医们妙手回春,我也在锻炼站立和行走,只不过骨伤还尚未痊愈,需要休养。”
他似乎不愿提到这个话题,侧过了头,凝视一旁。
虞绯瞧见景苍眉宇间透出的黯然,完好的双腿仿佛也疼了似的。
他生来天之骄子,又文武绝佳、睿智自持,被一个商女侮辱不成又打断双腿,恐怕是目前人生中遭遇到的最大一次滑铁卢。
她有些懊恼,如果在现代她注定出海身亡,那怎么不早死一时半刻的,这样她也能穿来阻止原主这一残忍暴行。
但这般,或许他们就没有这么多交集。他和女主走先后爱的he路线,她……继续在古代拈花惹草、醉生梦死。
可莫名有点遗憾。
可能她就是个喜欢“波澜壮阔”的人。
虞绯潜意识里不想深究,或说,不敢。
“虞绯,你是后悔了吗?”
景苍瞧她像个心虚的孩子,面上掠过一丝丝沮丧、怜惜、迷茫等神色,眼睫眨动间,竟还泛莹莹泪光。
虞绯回神。事成定局,所有纠葛不是她一句“后悔”能够化解,她替原主活在世上,理当收拾她犯下的罪孽。
她盈盈一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后悔什么。”
景苍白她一眼,“朝秦暮楚。牡丹花,你才用了多久,就不想要了。”
他暗戳戳内涵她三心二意,始乱终弃。虞绯心中叫冤,他要是个小倌,她肯定赎他入赘做正室,可他这身份,她要不起……
或许是残留的酒意上头,她学着富姐去会所点鸭的作派,笑道:“外面等我垂青的俊俏男人大把,你不拿出点真本事,凭什么叫我只吊在你一棵树上?”
景苍行到她面前,“虞大小姐是嫌我没有真本事了?”
虞绯望着他近乎温情的面孔,忽地想起他面如修罗掐她脖子的那幕情形,她扁嘴:“反正不要强迫女人的真本事。”
景苍似乎也想起那事,轻咳一声,吮她耳珠,“那我赔你一个‘花中寻蜜’好不好?”
虞绯楞住,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转瞬,他一把将她抱起,放在案上,低头甘做她的裙下之臣。
她像一朵花儿,被蜜蜂勤劳地采蜜,最后细蕊瑟瑟、香汁潺潺。
他一手撑案,一手抚她脸颊,轻声道:“开心吗?”
他一凑近,腥甜的女儿香气扑鼻而来,虞绯睨他一眼,瞧他面如濯洗,眉毛、眼睫上都盈着晶莹的细小水珠,不时凝成一滴“啪”地落她脸上。
她心中像喝了一碗蜜水一样甜,可忆起他的婚事,只觉这甘过了,以后还是连绵的苦涩。
她咬唇:“我开不开心你不知道。”
景苍瞧虞绯鬓发濡湿、雪脸泛红,一双媚眼犹带着迷蒙雾气,如发燥得到餍足的小猫。
他却不想她只有身体上的愉悦,点点她心口,“我说这里。”
虞绯明白,景苍是旁敲侧击地问她,还芥蒂他之前强迫她一事吗?当然在意,她最是记仇,要么刚刚也不会重提。
可他已经低下身段,这样服侍她,她好像一雪前耻的女将军,骑在敌国首领脸上撒欢,之前的郁气便一扫而空。
窗外焰火“砰砰”绽放,人人都在欢贺新年。也许明年的今天,他们早就分隔两地,此生不见。
良辰美景,春宵一刻,千金难买。虞绯忽地生出一种冲动,只希望今晚他不是封建王朝心机叵测的太子,她也不是穿越过来步步为营的炮灰,他们只是一对互生情思尽兴缠绵的情侣。
她捂住他的眼睛,一把将他反压在案上,“哥哥,我现在告诉你……”
“开不开心”,景苍觉得虞绯话未说完的是这四字。她身体力行地表明不计前嫌。
“虞绯……”
“哥哥叫我……名字……”
他其实唤过她不少次,生气的、无奈的、求欢的,可她忽然想听在相好时他念她,好像她是他特别喜欢的姑娘一样。
“绯绯……”
景苍十分顺从。
虞绯听他唤她小名,倏地打了个激灵,这恍若一簇火花,燎发摧枯一般点燃了她整个人,她一瞬间身心堙灭。
“绯绯好漂亮……”景苍注视她,啄去她眼下一滴泪。
虞绯眨巴着眼睛看他,他面色温存宠溺,好似对待心爱之人。
类似“哥哥好漂亮”的话她也说过,那时她的态度带着轻佻,而他的,仿佛瞧她欢乐是一件使他十分心满意足的事情,甚至超过他个人宣泄。
她的心瞬间如小鹿乱撞,脱口:“我喜欢……”恍惚想起什么,低头埋他颈间。
“绯绯喜欢什么?”景苍抚她发髻。
诸如这般的话,虞绯说过太多次,可这一次似乎无限接近心声,她反而近乡情怯一般。
说不出口的情思闷在心里,宛如一股无形的丝线蔓延至身体,她却张口咬住他的颈肉,呜咽:“喜欢欢愉……”
景苍原以为虞绯心里没他,可方才柳暗花明似的窥到了她的一角心事,如昙花一现,让人怀疑许是错觉。
他故意道:“我听到了,你说喜欢我。”
“痴心妄想。”虞绯像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抬头反驳,后觉自己反应太过激烈,不符从前痴情人设,垂眸道,“不喜欢你,也不会跟你纠缠入宫。”
景苍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收回从前那句‘痴心妄想’。”
虞绯刚刚那句“痴心妄想”,就是学景苍以前面对她调侃“他是不是喜欢她”的回答,而他此刻说收回,那岂不是承认他喜欢她?
在大局面前,这番表白含着太多因素,让人怀疑是否掺了阳谋阴谋——维稳和算计,同时显得虚浮无力,其填补不了家世的差距,也对抗不了如天的圣意。
虞绯打哈哈:“不用收回,是我一直都在痴心妄想。”
景苍起身,“你不信,还是你不要?”
虞绯岔开话题:“谁说不要哥哥……”
瞧她这般,景苍仿佛吃了个闷亏,报复似的对她。
摘星楼九层是贵人专属,窗子除红木雕花外,还有两扇供人赏景的玻璃。
天寒地冻,景苍只开了木窗,与她同看外边烟火。
极目远眺,京城上万人家如卧在大地的怀抱,无数盏明灯,无数簇焰火,点亮了漆黑的夜色,仿佛百姓们双手合十对未来的祈祷——今朝已过,明年会更好。
虞绯感受着景苍,濡湿的手指把玻璃窗挠得模糊,心里的念头却愈发清晰。
——不想将来,今夜的她,是幸福的。
第44章 匕首对准她胸口
虞绯第二日是在马车的颠簸中醒来。
“几时了?”
“卯时一刻。”
景苍回答。他衣发齐整地靠在车壁小憩,听见她动静睁眼。
哦,才五点多,虞绯闭目又想睡。古代皇家春节事多,景苍今日估摸要上朝、祭祀什么的。
昨天两人闹到这么晚,他又一早起,怕是整夜没合眼。她偷觑了下,他眉间透着淡淡的疲惫,面色也有些苍白,她忽然觉得身下舒适的小榻仿佛有点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