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这一切都是蒋绍言的手笔。
性贿赂、税务造假、不法借贷……桩桩件件铁证如山,赵德青再无可狡辩。
程杰在逃跑过程中被抓,赵德青也在即将离境前被警方带走,盘根巨树连根拔起,高楼广厦一夕倾颓!
得到消息的时候,钟虞正在酒店房间里,身后的蒋兜兜在沙发上安然地睡着。
他走到窗边远眺,做了个深呼吸。
天朗日清,暖阳照拂,再无恨事挂心头,正是人间好时节!
*
蒋绍言出来这天,钟虞亲自去看守所接人。
他在国内还没驾照,坐的蒋西北安排的车,到了之后也没下去,在后排稳稳当当坐着,隔着车窗往外看。
蒋绍言很快出来,依旧穿会见那天的白衬衫黑西裤,几天过去衣服皱皱巴巴,人却还是利索挺拔,所以谁说人靠衣装,明明就是衣装靠人。
西装外套攥在手里,衬衫扣还开了两粒,正好将那性感的喉结暴露出来,也不嫌冷。
钟虞继续细细打量,头发似乎是长了,有些乱,垂下遮住了深邃的眉眼,胡子拉碴,但模样还是帅的,倒有种难得一见的痞气。
见是家里的司机来接,蒋绍言眼神似是暗了暗,左右转头,也不知在找什么。钟虞坐在车里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发笑。
很快,蒋绍言快步朝车子走来,拉开门看到后座的人,先是一愣,那张英俊的脸继而就扬起了笑。
两人对视了几秒,蒋绍言笑意更深:“架子挺大。”
语气十足亲昵,又说:“往里坐点。”
钟虞便朝里挪了一个位置,蒋绍言上车森*晚*整*理,司机即刻发动。与此同时,停车场里停着的另一辆白色轿车也悄然燃着,不远不近跟在他们后面。
蒋绍言先问兜兜呢,钟虞说在蒋西北那里,之后两人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司机是跟随蒋西北多年的老司机了,目不斜视开得特稳当,根本感觉不到车在行驶。座位中间的扶手放了下来,钟虞胳膊搭在上面,蒋绍言便也将胳膊搭在上面,胳膊肘抵到了一起。
钟虞大方地往旁让了半寸,谁想蒋绍言得寸进尺,又紧靠过来,非得跟他挤着挨着。
面无表情看过去一眼,钟虞没有再动,任两人的胳膊肘就这样亲密相抵。他侧头看窗外风景,没多久,感到手臂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他便又转回头,就见蒋绍言含笑看他,然后目光一点,示意他将手抬起。
钟虞便抬起手,蒋绍言将那不解风情的扶手给收了回去,然后在钟虞疑惑的眼神里往他挪近,直到两人胳膊完全挨在一起。
随后左手拉起钟虞右手,手指缓慢却坚定地插入了他的指缝之间,直至指根相抵,再无距离。
钟虞没动也没说话,表情仍旧波澜不兴,只是胸腔里那颗心脏跳得厉害。蒋绍言见他这副模样,又笑了笑,眼神温柔深长,拉起他的手到唇边,轻轻地落下一吻。
坚硬的胡茬蹭到柔软的手背,又麻又痒。
钟虞还是没动,看了眼两只紧扣的手便转过头,再克制不住,弯唇笑了。
蒋西北带蒋兜兜在别墅等待蒋绍言归来,还叫章姨准备了柚叶和火盆。
那火盆的火烧得正旺,火苗窜出老高,木柴劈啪作响,蒋绍言长腿一伸跨过去,迎接他的是两根硕大的柚子树枝。蒋西北和蒋兜兜分站左右,一人拿一根往他身上招呼。
蒋兜兜举着的那根树枝比他人还高,往蒋绍言身上一通狂扫,踮脚扫头,再蹲下扫脚,哪哪儿都顾到,把自己累得够呛,末了问蒋西北:“爷爷,我现在能过去了吗?”
蒋西北笑出了皱纹:“能能,去吧。”
蒋兜兜便将那树枝一扔,一把扑进蒋绍言怀里。他在蒋绍言面前不会那么娇气,眼睛红了但没有哭,只是趴在蒋绍言颈间黏黏糊糊蹭了好久,又捂住鼻子抬起脸,说爸爸身上好臭啊。
看守所待了几天,蒋绍言没洗澡,能不臭吗。
蒋西北朗声大笑,大声张罗开饭,章姨便急急忙忙奔厨房去,说还有道汤马上就好!
蒋西北拄着拐杖进屋,转身前往钟虞看了一眼,并未说什么。
蒋绍言抱着蒋兜兜也要往里走,见钟虞还站在原地,想了想,将蒋兜兜放下,拍拍小崽子屁股让他先去洗手,接着走到钟虞面前问怎么了。
这一家子团聚的宴席,虽然蒋西北最后的那个眼神是默许的意思,但钟虞心里还有芥蒂,他能为了蒋绍言跟蒋西北同仇敌忾,但还做不到跟蒋西北同桌吃饭。
对视了一阵,钟虞便说自己不进去了,蒋绍言知他的心思,也不勉强,问他去哪儿。
“回酒店啊。”钟虞说罢倾身凑近,鼻翼翕动在蒋绍言颈间嗅了嗅,复又直起身,轻快地揶揄,“是挺臭的,记得洗澡。”
转身要走,被蒋绍言拉住了手。
那火盆还没熄,蒋绍言的眼神却比那火更热更烈,恨不得即刻将人抱在怀里狠狠搓揉。他拉着钟虞的手,克制着在虎口那柔软处轻轻捏了捏,低声说:“我晚上去找你好不好?”
钟虞没应,淡淡一笑,抽手走了。
一路走到别墅区门口,就见路边停着一辆白色轿车,瞄一眼车牌,正是那辆从看守所门前一路尾随他们的车。
钟虞走过去,抬手在车窗上重重敲了敲。
好一会儿,车里的人才降下窗户,露出一张仓惶的脸。
柳眠面色憔悴,抿紧嘴唇警惕地看向钟虞。
钟虞眼神冷漠,低头看去,问:“方不方便聊两句?”
第78章 红裙荡(二更)
钟虞就近找了间茶馆。
他先进去, 柳眠停好车跟在后面。店里人不多,但柳眠还是戴上了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
他正处在风口浪尖, 热搜上都是关于他的词条, 今天也是好不容易躲开媒体才能出来。
然而还是有服务员从身形认了出来, 又不敢确定,便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柳眠立刻将帽沿压得更低。
钟虞注意到,便问有没有包间, 等到包间, 他要了一壶茶,挡住想要拿出手机偷拍的服务员, 关门并上了锁。
咔哒。落锁的声音叫柳眠抖了一下,像只应激的猫,眼神紧张充满了畏惧。钟虞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淡淡说别紧张,我锁门就是为了不想让别人打扰,没别的意思。
说罢不再看他,拎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指背抵着其中一杯推到对面, 端起另一杯一口喝光。
大概是茶香闻着凝神静气, 柳眠平静下来, 慢慢摘掉了口罩,帽子还戴着,看着钟虞的眼神也依旧警惕。
“你想找我谈什么?”柳眠开口, 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钟虞看着他:“不着急,你嘴唇很干,先喝点水。”
柳眠愣了愣, 下意识舔舔嘴唇,果然起皮了。身为大明星,他每天都做保养,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但这两天实在焦头烂额,根本没那心思。
柳眠端起茶,手不知冷的还是怕的,竟有些抖,勉强喝了一口,手指紧紧捏着那杯子。
钟虞冷眼看去,觉得柳眠精神状态似乎很差,再一看,竟发现柳眠袖口底下有青紫的伤痕,顿时脸色一冷。
柳眠注意到了,仿如惊弓之鸟,手抖得更厉害,未喝尽的茶水都洒了出来,他抬起袖子去擦,发现腕上的伤痕露了出来,又赶紧下拉衣袖遮挡,然后努力挺直脊背,若无其事抬头朝钟虞看去。
对于钟虞,柳眠始终记得在商场的那回眸一望,那样狠厉肃杀,虽然他装作无事,但心底还是畏惧的,尤其是知道自己长相不如这人,在赵德青和程杰眼中,也不过是个长得像但骨头软的替代品。
即便知道蒋绍言跟柳眠无半点瓜葛,但不妨碍钟虞觉得心里不舒服,除却那股酸意,他对柳眠却讨厌不起来,很难说为什么。
他隐隐有种感觉,柳眠是被强迫的。
坚持不过一分钟,柳眠突然又泄了气,弓背弯腰,那张精致的脸凄惶一笑,比哭还要难看:“其实我今天没其他意思,我就是想看看蒋总好不好,我没其他心思,真的。蒋总是个好人,我是想给他澄清的,但是他们不准我说话,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们是谁?”钟虞出声打断。
柳眠愣了愣,睁着一双惶惑的眼。
钟虞又问:“是赵德青和程杰吗?”
这两个名字又叫柳眠应激地颤抖起来,杯子彻底拿不住,咣当磕在桌上。
钟虞继续问:“是不是赵德青逼你?”
柳眠眼睛便一下子红了,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出口:“是、是,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的,我本来当模特拍照能挣不少钱,但是我家欠了债,我需要更多的钱,他们就说服我跟我签约,说让我做明星,但什么活动都不给我接,然后又叫我去陪人,我真的很需要钱我才会答应的……”
他颠三倒四,嗓音如撕裂般,比刚才还要沙哑:“我就被送到了蒋总办公室,但他根本连看都没看我,我也没有其他心思,真的,我不敢有,我知道蒋总心里一直有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