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人多就是力量大，很快来了更多的人帮忙。
最后30秒，玄羽从缓缓开启的门里走了出去，钻进了卫生间。
闻茗松了一口气，还好《质子》明天就杀青了，之后他一定要让玄羽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再出来乱来。
危机解除，闻茗重新看向红裙女鬼，她呆滞地飘在原地，面容扭曲，不知道是在哭还是笑。
小人从谢原耳朵里钻了出来，谢原如梦方醒。
他脸上浮现出怒意：“闻茗，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看向洞开的大门，拍着手笑起来：“厉害，果真厉害！我对你越发感兴趣了，你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
闻茗也笑：“彼此彼此，谢总也是不一般。”
谢原扫了身后的妹妹一眼，“你想怎么处置她，随你。”
说完，他推着轮椅离开了，一直没有回头。
红裙女鬼缓缓开口，声音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甜美和蛊惑，而是沙哑干涩，仿佛心如死灰，“我不想再留在世间了，你就这样抹除我吧，或许这才是解脱。”
闻茗见多了世间疾苦、人性善恶，早已可以心平气和地看待一切不平。然而他深知，那是因为这一切没有发生在他自己身上。当局者，没人可以接受人性的丑恶和赤裸裸的真相。
他看得出来，谢原和红裙女鬼之间有着一条极粗的因果线，一般能有这样效果的，一般是人命。
闻茗叹了一声：“你跟着谢原做了太多恶事，由此解脱也算是好事。”
他收回了女鬼胸前的符箓，女鬼的状态稍微回复了正常，干瘪的脸颊恢复了一些，至少看上去没那么吓人了。
闻茗说：“你现在的煞气很浓重，等一会我会想办法降低你身上的煞气，然后超度了你。”
女鬼有些懵：“你、你说你可以超度我？不是抹除？”
闻茗点点头，一副悲天悯人的天师做派。没人知道其实他是因为超度的功德远远高于抹杀鬼魂的功德，才愿意大费周章去超度。
女鬼长舒一口气：“我终于可以解脱了，谢原、谢原他就是一个恶魔。我原本以为他对其他人冷漠无情，至少对我这个妹妹是有关爱的。没想到啊……我真傻、真的。”
她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想带娃娃走，我死后成了厉鬼，一直陪伴我的娃娃也有了意识，他被谢原那样对待，我之前竟然没有阻拦，我真傻真的。我那时候以为哥哥才是第一位，娃娃办事不利受到惩罚是应该的。唉……”
闻茗同意了，“娃娃在刚刚段晶晶所在的房间里，我跟你一起去。”
提到段晶晶，女鬼没有了声音，许久才说：“我好羡慕她……其实我也叫晶晶，谢晶晶。为什么呢……”
为什么同样都是晶晶，一个被哥哥放在掌心呵护，一个却有着这样凄惨的经历。该说命运不公么。
闻茗笑着说：“你会受到善待的，我祝福你。”
话音刚落，天地之间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小的亮光，从名山大川中飞来，经过大地上的江河湖海，飞入此山中，最终进入五星酒店的餐厅里，落在谢晶晶身上。
这是言灵。
闻茗成为天师、觉醒言灵以来，很少使用这个能力。因为言灵需要消耗极大的灵力和功德，还需要汇聚天地间灵气，得到天地的承认，三年才能使用一次。
闻茗自嘲一笑，他还是太年轻，见不得人间疾苦。这个毛病，该改改了。
他和谢晶晶走在长廊上，谢晶晶一个人进入了房间，忽然一声惊呼：“你、你在对娃娃做什么！”
闻茗快速走过去，谢原一手按着娃娃，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把剪刀。娃娃的一条腿已经快被剪下，挂在空中摇摇欲坠。
娃娃竟然完全没有能力反抗，滴滴答答地抽泣着。
谢原冷笑一声，“当然是惩罚不听话的人。”
谢晶晶愤怒地吼道：“放下它！”
谢原：“我是在惩罚你，晶晶，我可以扔掉你，你不可以有主动逃离我的想法。”
闻茗今天实在是开了眼了，谢原这样的人居然能活到现在，没人提前把他打死，真的是奇迹。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那就让我来成为第一个把你打死的人吧。”
谢原笑了，“你这么多管闲事吗，之前晶晶帮我做了些什么，你想一一听吗？”
他转向谢晶晶，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晶晶，其实这不是你第一次发现真相。”
谢晶晶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我这里有你的一缕残魂，你之前不是有一天突然想不起来某些记忆了吗。那天，你发现了真相。”谢原说着这些事情，表情依然十分平淡。
闻茗冷冷地说：“你剥离了她一缕魂魄，取走了她发现真相那天的记忆。”
谢原笑了：“没错，闻茗你真的很聪明。晶晶，如果你想重新获得哥哥的爱，现在我就可以让你如愿以偿，只要你不记得今天的一切，你就会一直都是哥哥最疼爱的妹妹。”
谢晶晶沉默，许久的沉默。
闻茗觉得谢原是个人渣，但是他最清楚的就是人性。有些人遇到致命的打击，宁愿被蒙蔽，宁愿像个鸵鸟一样钻进泥土里，拒绝接受现实。
虚幻的幸福，和滴血的现实，你会选择哪一个？
第56章
当虚幻可以给予幸福， 现实是怎样还重要么。
谢晶晶留下了眼泪，红色的。
被哥哥疼爱，永远互相陪伴， 多么具有诱惑力的话。她真的很想回到之前的状态，她和哥哥一起相依为命， 虽然她已经死了， 但是哥哥正巧能看到鬼魂，他们依然可以像生前一样，永远在一起。
她抬起头看向谢原，缓缓开口：“我……”
她的脸上缓缓出现了依恋，闻茗心下一沉，低声提醒：“晶晶，我祝福过你， 你一定会获得真正的幸福。”
真正的幸福，不是这种盖在血色事实之上的虚幻。
谢晶晶脸色一震， 喃喃道：“真正的幸福？”
闻茗鉴定地说：“对， 真正的幸福。”
谢晶晶茫然地问：“我真的可以获得真正的幸福？”
闻茗：“只要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一定可以。”
谢晶晶缓缓低下头，闻茗继续说：“只要你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一定会有第三次发现真相的时候， 撕心裂肺的痛苦， 两次就够了。”
谢晶晶终于下定决心， “谢谢你， 闻茗。我为我之前做过的很多事情道歉，真的很抱歉。”
谢原的笑容逐渐冰冷，“铛！”一声刺耳的声音，小瓶子被他重重摔在地上。
这是掌中之物脱离掌控的愤怒。
谢原道：“上一次， 是你主动要求我取走你的记忆，你要继续当我的好妹妹。没想到，闻茗，你居然是一个最大的变量。”
闻茗迎上他的目光，笑着说：“谢总，毕竟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偶尔有种失控的感觉，这世界才有意思你说对吧。”
谢原忽然笑了，“你很了解我，我真的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闻茗走到他跟前，缓缓从他手里拿过娃娃，“谢总，放手吧。让你妹妹拥有真正的幸福。”
谢原真的松了手，任由闻茗取走了娃娃。
他们离开时，谢原在背后说：“我谢家儿女，真的能获得幸福么……除非身残，甚至，连身残都无法获得幸福……”
闻茗遇到了小黑猫，小黑猫吸收了段晶晶身上的大部分煞气。闻茗找了一个僻静处，准备超度谢晶晶。
“咦？”闻茗有些奇怪，小瓶子里的那缕残魂已经归位，谢晶晶的魂魄似乎依然有损。
玄羽支棱着猫头，凭借鬼王的直觉推测：“这里只有她一半的魂魄，另外一半似乎已经不在这人世间。”
闻茗想了想，“的确，可能已经投胎转世了。”
谢晶晶有些害怕，“大师，不会没办法超度我了吧？”
闻茗笑着摇摇头：“不是，我们是发现，你的另外一半魂魄可能已经幸福地生活着了。接下来我会超度你，请抱好你的娃娃站好。”
谢晶晶这才放下心，长舒一口气，“真的吗，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褪去了之前的妖异，展现了一个单纯的邻家妹妹般的微笑。
闻茗一愣，他竟然觉得和段晶晶有些相像。罢了罢了，他笑话自己，这世间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超度了谢晶晶，闻茗的功德玉坠收到了一笔功德。
玄羽竖着尾巴在他身边走了一圈，又掉过头走了一圈，最终狐疑地发问：“我感觉功德玉坠似乎……”
“没错，你的感觉很准。”闻茗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玄羽震惊：“我那么多功德去哪里啦，你用这些功德干什么了！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闻茗有些心虚，的确，这些功德说起来也算是有玄羽一份，言灵的时候几乎被他用光了。他笑着蹲下身，摸了摸小黑猫柔软的猫头，“我们一起在异国他乡相依为命，这样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