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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不见那林在身旁睡着,我一阵紧张。
  “那林!”
  我下了床,发现地上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几步冲到客厅,他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我的一本厚厚的艺术史,见我出来,抬眸看着我,唇角噙笑,我松了口气,才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先前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紧张我,生怕我一眨眼就不见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他伸手将我一拽,令我一屁股坐在了他腿上。
  “以为什么?”他仰头,吻了吻我的唇,“衣服都不穿,一醒就来勾引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裸着的,忙扯过沙发上的毯子盖住身体,
  他却伸出手又将毯子掀开,将我压在身下。我这才注意他手上的绷带不见了,手也完好如初,忙抓起他的手察看:“哎,你的伤好了?”
  “嗯。”他缩回手,似不愿让我多瞧。
  我想起那女魔头,心里一沉:“她……还会来找我们吗?”
  “你不必担心害怕,她的事,我自会解决。”他神色阴冷下去。
  那女魔头不除不行,我攥住他的手:“那林,你如今有把握能对付她吗?她身边有明洛,还有那帮巫师,你只有一个人,还得护着我……不然,你教我修炼法术吧,让我也有能力保护自己,或许……还能跟你一起对付她?前世,我们双修过以后,我不就生出了灵脉吗?”
  “我如今已成魔,你与我双修多少次,也生不出灵脉。以后你寸步不离地和我在一起,莫让我分身乏术,就算是保护自己了。”
  “你看得懂这个吗,上面都是英文?”
  和他接完一个深吻,我指了指被他放在一边的书。
  “不是有图?看不懂字,也多想看看,好了解了解你现在的世界。”
  我心里顿时像化开了的棉花糖,又软又甜。怎么这么会哄人啊……之前怎么没发现呢?要真是被他养大的,其实应该会很幸福……
  “真体贴,那我给你讲讲?”我滑下去,趴在他胸口,翻着书页,从希腊罗马,讲到文艺复兴,又讲到现代艺术,他侧耳倾听,不时问上几句,颇有兴味的样子。讲到我肚子又饿了,他便抱我去餐厅,进厨房做饭。我托腮看他在厨房里忙活,幸福到不敢相信这是现实。
  饭后,我迫不及待地拉他进了画室,为他作画。
  先前的几副,多多少少,都是被他逼迫着半推半就画的,此刻的心境却大不一样,可算是前所未有的激情澎湃。我让他靠在落地窗前,便以城市灯火为背景,画他融于这人间红尘里的模样。
  画到一半,窗外忽然传来鸟翅扑扇声,白哈尔竟不知从哪飞了进来,落在他的肩头。小黑猫也蹿到他脚边,扒拉他的裤腿,一猫一鸟围着他争起宠来,让我想起少年时,小动物围在他身周的景象。
  我提笔,捕捉住了这个无限美好的瞬间。
  画到累了,我们就手牵手一起回卧室睡觉。睡前,我查了查怎样给黑户办户口,心里有了数,想起一个兴许能帮上忙的老同学来。打字打到一半,被他握住了手和手机,附耳问:“再给谁发信息?”
  “为你的事。不是要结婚吗,你连户口都没有,怎么结啊。”我亲了亲他的下巴,“现代社会,得守现代社会的规矩,尸奴…以后就别用了。”
  “嗯。”
  “唔!”
  又是一夜翻云覆雨。
  再醒来时,已是正午。那林又在身旁,我却不像前日那样慌张,去客厅,他不在,推开画室的门,他站在那副画面前,正在看画。
  我笑了笑,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搂住了他的腰。
  “我的缪斯,今天帮我把这副画完成,好不好?”
  他一动不动,也没有声音。
  我寻思他又是在逗我,凑到他耳畔,低道:“老公?”
  他仍然没有动静。
  我顿时有些不安,转到他身前,发现他红瞳暗淡,双目无神,好像根本就看不见面前的我,也听不见我的声音。
  “那林!?”
  我拍拍他的脸颊,他才像回过神来,脖子咔哒一声,歪了一歪,双瞳缓缓聚焦,看着我:“染,染。”
  “你怎么了?”我捧住他的脸,不禁想起他初生为魔时,便像此刻这样一般迟钝,呆滞,像具刚从土里坐起来的僵尸。
  “土。”
  “什么土?”我心头一紧,想起床底下,“是床底那坛?”
  他点一点头,脖子又咔哒一声,仿佛头下一秒就会掉下来。
  我冲到卧室,把那坛土拿了出来,又冲到画室,便一眼看见他直挺挺面朝下倒在地上,发出很大一声闷响。
  “那林!”我放下土,把他扶起来。
  他歪着脖子,头垂在我肩上:“埋,我。”
  埋他?去哪里埋?
  我看了眼那脚盆大小的土,心里有了主意。这要求虽然很古怪,但和他在一起,什么古怪的事也经历过了,不差这一件,我只要照做就是。我一咬牙,架起他双臂,把他拖进了浴室。
  第103章 盆栽(修改版)
  奇怪的是,这土不过只有一盆的量,倒在他身上却像泡沫一般膨胀开来,很快积满了一浴缸,埋没了他的身躯。
  “为什么要用土埋你,你是不是伤还没好?”
  “浇,水。”他一字一字道。
  我会过意来,立刻打开花洒。水一淋到土上,底下便有什么蠕动起来,顷刻间,无数枝丫树藤破土而出,长满了一浴室。
  我靠,我这他妈的是在救老公,还是在养盆栽啊?
  不待我缓过神来,眼前那林露在土上的头便萎缩成了一个小球,再看眼前的哪里是他,分明是那个失踪了的树偶!
  “我靠……”我一把揪住树偶头顶生出的枝桠,“你是什么玩意儿?那林呢?昨夜和我在一起的该不会是你吧?”
  他妈的,我昨晚还跟这树偶做爱了啊?
  “染,染。”
  听见树偶还发出那林的声音叫我,我心头火起,一把掐住它的脑袋:“那林呢!快说,不然老子一把火烧了你!”
  “我,就是,那林。”
  “放屁!那林刚来我家的时候,你还在床底待着呢!”
  “我是那林的,一部分,我们,一体,我即是,他,他,即是我。”树偶一字一字的往外蹦,但表达的意思还挺清晰。我松开手里的枝桠,盯着那土里的树偶:“你的是那林的,一部分?”
  树偶缓缓点头,树枝劈里啪啦作响。
  “是,手。”
  我怕它把自己脖子折了,连忙捂住:“你是说,你是那林的手。”
  树枝摇曳,沙沙作响,似在点头:“是。”
  我蹙起眉头,对眼下这情况还是难以理解,也勉强接受了:“你在我这儿的只是手,那你其他的部分呢,到哪去了?”
  “去,疗伤。”
  “去疗伤你不告诉我?吓死我了。”我松开手,盯着那小小的树偶,“去哪疗伤了?我要去找你。”
  “你,留在家,等我,回来。”
  “不要。你不声不响把我扔在家里,就留只手下来陪我,太过分了吧。”我抱起胳膊,“我不管,告诉我你其他部分在哪,不然我给你的手烧了,你信不信?”
  “你,不会。”
  我冷哼一声,进厨房拿了打火机和剪子来,逼近小树偶头顶的枝桠:“你说不说?我可严刑逼供了啊!”
  屁股冷不丁被抽了一下,我扭头便见一根树藤贴着背脊,悬在尾椎上方,蛇一样屈起,对准了我的屁股。
  我又羞又气,拿起剪子追着树藤满屋跑,结果累得气喘吁吁,还被几根树藤拖到了洗手台前欺负。我忍无可忍,咬牙怒视那树偶:“你要想碰我,起码得是个囫囵人!我真生气了!”
  树藤犹豫了一下,缓缓抽离,我软在洗手盆上。
  “叫你手脚脑子都回来,否则别和我讲话!”拉上裤子,我冷哼一声,重重带上门,把他关在了浴室里。
  吃早饭时,程挽给我来了电,说flavio还想见我,并让我带着我的新作和缪斯去,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经过上一次见面,我已经对这曾经的偶像彻底祛魅,且一想到他觊觎那林的神色,我就好像吃了苍蝇一样,又恶心又愤怒。
  进了画室,我继续画起那副尚未完成的画,可脑子里不住浮现出前世的画面,待上色时,我情不自禁地为那林的双眸染上了海蓝,他少年时的瞳色。可手头的颜料如何调,也混不出记忆里那样美丽纯粹的颜色,总觉得差点什么,不甚满意。
  “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正画得入神,一根树藤忽然缠住我的腰身,攀上手腕。
  “谁说的!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我放下画笔,牵着树藤来到浴室,惊见了满室绽放的红荼蘼,树影下,坐着一个雪白的人影——竟分明是少年模样的那林,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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