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觉得自己又有些迷惘了。
桓九不在时在圣教中闲逛,我总会不自觉便逛到符家。明知道去找一趟符有期就会给桓九加个吃醋欺负我的由头,可我还是忍不住来这里看。
我想知道另一个魔修和凡人如何相处,他们过得好不好,魔修有没有整日把休弃凡人放在嘴边当闲话说。
为抓个真实的相处瞬间,我到符家,暗中偷窥。
符有期今日没在榻上,他与花娘都在紫竹下,正深深地相互凝视,目光纠缠。
符有期的双手正被缎带束着,另一头牵在花娘手中。他丝毫不恼,问:“花娘这些天有好受点了吗?如果喜欢继续的话,可以束紧些,这容易散。”
花娘却在慢慢解开这束带,说:“符郎不必这样补偿奴家。奴家没有名分,又不是符郎的错。以后,奴家还是照常伺候符郎,为你生儿育女可好?”
符有期笑起来:“都听花娘的。哪天花娘想接着玩,我随时恭候。”
束带解开,花娘扑入了符有期怀里,满脸都是幸福的模样。符有期一手拥着她,一手结印:“我符有期向魔心起誓,若花娘不能成为我妻,我便终身无妻,此生道侣唯有花娘一人。”
之后,他们拥着进了房门,我不再偷窥了。
可能符有期是知道我来了的,不过桓九总瞎醋,我不走近些,他应也不敢跟我打招呼。
看了这一场,我默默分析了一通参考性,发现,也许,桓九也还好。
他能将我正式立为道侣,他能给我一场盛大无比的婚典。他把天地圣教分我一半,亲手为我做凤冠,还关怀我的身体,天雷劫后再没跟我双修过。
或许细节末梢做得不好,在大方向上,如何对待道侣,他拎得清。须知世上不知有多少负心人无情道,连大方向都是错的。
他只是天生优越,有点不大看得起凡人。
和他一处,作为他的附庸过下半辈子,哪里有那么差。有些痴妄之事,在天雷劫后就该放下了。
第35章 发病
我复又晃荡回魔宫,这么偷闲一时,不知魔侍又给我新堆了多少折子。
魔宫有些异常。
所有阵修都围着东海大阵图案的某一处,其中被他们围在最中间之人,正是桓九。
他红眸凛然如刃,正盯着一处阵修们标记出来的图案。
我甫一进门,他见到我,抬手一缕魔气过来绕住我腰,将我缠着飘到他身侧,才放开。
“远之,你看,这阵有一块图略有不同,也许就是线索。”他非常难得地开口先聊正事,“这可是本君跟着阵修学了会,一下就发现的呢。”
桓九标记的地方并不显眼。
东海大阵整张过大过复杂,我先前只自己瞧了关键处,确认阵法本身是正常阵法。乍眼一看,我也没瞧出此处花纹有何问题。
桓九道:“这里阵纹有毛边,不似其他地方光滑。若本君没猜错的话,这一片地方,是事后掩盖的,之前可能是另一种纹路。只是既已被掩盖,之前纹路走向会将阵法改出什么破绽,这里是看不出了。”
我将标记处细看,确如他所言,忙向他深深一揖:“多谢少主。”
桓九骄傲地抬臂向上一勾:“远之无须多礼。所以,有想好该怎么找这个改阵之人吗?”
我将大阵图案收回:“收集所有仙门合攻万年妖兽的留影,多方角度对比,找出这一处的持阵者。”
桓九开始拂袖赶走周围魔侍:“沈昼的死果然有问题,你倒不意外。”
看他这动作,之后要作甚,我一眼已明白。便自己解开大氅的系绳,任其掉落地上,而后开始解身上湖色直裾腰间衣带,垂目说:“以前即便想过疑点,奴也没有能力去查,更无法报仇。奴除了把这件事按在心底,什么都做不到。”
桓九走过来,一手捏住我解衣服的手,一手捞着我后脑,吻了上来。
明明我才是比他高的一个,可在他面前,他的任何动作我都从无反抗机会。
慢慢退到床榻上时,他抬起脸对我笑,眼底尽是喜色:“以后不会了,你尽可依靠本君。等查出来是谁干的,本君就去替你砍。不过么,今日不需要你解衣服,今日本君想要你替我解衣服。”
我不明所以。
桓九又低头触了触我唇角,在我耳边说:“本君今日想……”
我脑中有一阵轰隆,不过也只有这么一小阵。
我早已习惯这样和他颠倒天地的日子,本就怎样都行,也许我的确,生来就是为了走到天地圣教来,依靠他的。
结束时已是半夜,桓九施法治过、我也饮了三盏茶润喉咙,仍有些说不出话。桓九不让我饮第四盏,将我轻而易举捞到床上按躺着,合好被:“不用你现在说,哑了就休息。枕边耳语你听本君讲就好了。”
我侧身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餍足够了,此刻尤为眉飞色舞,说处的每个字都仿佛飘在天上:“其实,本君在你之前,没有任何经验。”
我估摸,觉得自己应该惊讶一下,便张嘴吸气惊讶了一下。
桓九两眼弯弯:“本君对你用的所有都是从书里看来的。书里说,多多施展,才能潜移默化地让对方归顺臣服。近日看来,效果着实不错,你现在可比刚来圣教时柔顺太多了,真叫本君喜欢。”
他挪过来些揽住我肩膀:“本君照书里对你用计,委实不算光明,所以本君要告诉你,你是本君经人事的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本君说百年后去找你转世再续前缘,绝不会是谎话。”
我有些想说话,伸手比划了一阵。桓九挥了个光幕出来,让我渡入意念显现文字。
我略作冥想,让意念中的文字流淌到光幕上。
“少主的意图,奴并非完全觉察不出。奴毕竟和少主认识时间不长,便也想通过讨好和顺从少主,得到少主更加死心塌地的喜欢。”
桓九更加欢喜,抱着我满足得不得了:“书中说情之一字上用的计不是计,是趣。远之愿意这样迎合本君的计,你我两情相悦,即便时日不长也足够顺理成章。本君与你初识时态度不好,以后你安心陪伴本君,本君便再不会用那种态度对你。”
得到少主更加死心塌地的喜欢,这是我目下唯一能做之事了。
但要照近日这么个弄法延续一百年,还是不大得行。我忙继续在光幕上写:“奴虽愿意迎着少主心意,可奴毕竟身子羸弱,将来还望少主多加怜惜。奴怕万一伤了根本、延寿丹也补不上来,便陪不了少主百年之久。”
桓九极受用这等软话,亲吻着我眉眼,道:“好,咱们休息一段时日,以后先看远之意愿。”
之后几日,桓九派了人去替我搜罗仙门合攻万年妖兽各个角度的留影;我暂没了解阵的事,便专心致志处理圣教事务。
桓九自也在旁边,卷我辫子玩。他玩的理由是他发现真的只有砍妖邪才能提升些许修为,他在等各地瞭望台消息,但有发现,立刻提刀亲自上阵。
然天地圣教八十一城早已被他反复扫荡了七八次,干净得不能更干净。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坐在旁边玩。
纵然目光偶有对我粘连,也只是摸一摸手,掐一掐腰,便罢了。就是他粘连得太频繁,我腰被掐得有些酸痛,恐已有乌青。
我翻开一份小魔修教派递来的拜帖,将百无聊赖的桓九扯过:“梦魂宗的地境有妖兽作恶,他们宗主才金丹中期,制不住,少主可以去他们宗门砍一趟,提修为同时收拢人心。”
桓九却说:“不去,我这两日不能跑远。还有,晚些时候本君回魔窟睡,这两天魔宫你一个人住。”
我放下拜帖,了然:“少主又要发病了?”
桓九有些失落,在我辫子上多打了个结:“本君发病时情绪易不稳定,远之晓得的。我得早些回去把自己绑起来,免得再伤人,本君现在合体期,倘若伤到了谁……不敢想象。”
我匀了匀,再将他意图稍加揣测,道:“少主忘了,奴可为少主在发病时抚平气息。少主不需回魔窟,留在魔宫吧,奴把魔侍都赶远,只奴一人陪着少主。”
桓九眸色一刹亮的很,嘴上却又说:“不可。本君发病,和远之的诸多约定会记不着,可能伤害远之。”
我很有涵养地看着他装:“不会。是奴自己请求,请求少主这几日多多留宿魔宫,好让奴贴身侍奉。”
桓九这才满意:“唉,既是你请求,本君就勉强留下吧。其实本君并不喜发病时你在旁边,今日是看在你是道侣又苦苦请求的面上。”
第36章 大师兄
桓九要发病,他就开始不当自己是傲立天地的魔教少主了,他开始当自己是待哄的娃娃。晚间,我坐在床上看最后一份折子,他也定要拱在我怀里,说我的气息能让他安心,发病的第一时间不至神识动荡。
我一手拿折子,一手搂这个不知是不是七老八十了的少年,忆及他前段时间如此那般对我用计,心里头一阵胜一阵地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