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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止不住地流眼泪,我自己都没感觉到。
  可能是真的快笑不动了。
  这模样估计难看至极,我合上目:“少主,劳烦今晚你去别的地方睡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其实我更想一个人多待几日,但把他晾着的时日太长,他会不高兴。就一晚上,应该能调节回来了。
  奈何我这晚上又不得歇息。圣教弟子为我收集东海之战各个角度的留影,桓九说过,若他们此事有发现直接传讯给我。我这晚上收到了五张传讯符,将拓印的大阵拿出来连夜比对,便完全确定了——站在大阵有问题阵眼处的,就是祝源。
  也许正是因他制造的问题,万年妖兽才会发狂。可,若是他想借此戕害师父谋取利益,又如何保证万年妖兽发狂后师父必会与之同归于尽呢?
  万一我师父细想一番,管你什么苍生大义,还是自己增城派十九个崽比较重要,烂摊子一扔掉头就走,谁还能逼他兵解么?
  怕是阵法中还有问题,以我这半个阵修的能力,尚无法看出。有机会要请璇玑殿殿主瞧瞧,目下看他应是个可信之人。
  如此一顿忙完,又至天明,又是一晚上没睡,白天来补觉。
  昼夜颠倒,对凡人而言,本十分伤身。但我是个有吃不完的延寿丹的凡人,也没有什么所谓。
  可此觉睡得不好,我未过多久,就被锁骨上的伤疼醒。自查一看,那片地方包扎的绷带泛黄,像是里头在化脓。这是元婴修士的仙剑伤,昨日没觉有多疼,想是本养得很好的,却反被我一通熬夜搞出了问题。
  我让外面路过的璇玑殿弟子帮忙叫下医修,未过多久,医修来了,十分要命的桓九顶着一脸抹不掉的黑气也来了。
  我拆了上半身衣服仰躺着让医修摆弄,挖除烂肉,施法裹药,一顿折腾疼得眼花,可这种仙伤要时刻关注情况,只有痒了疼了才能晓得是在愈合还是恶化,不能随便用麻痹符咒,只能咬牙生忍。
  医修走后,我完全无法再起身。侧脸看,桓九的眼神简直写着恨不得再让我再掘肉三尺疼清醒些。
  他现在晓得在意我疼。比起最初时动不动放威压扔墙上,进步良多。
  和他过一辈子,其实也没那么不好。今天没有赶他走的理由,昨日那种失态,不能再犯。
  桓九坐到我床前:“昨日本君依你的话暂离了一晚,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伤口恶化是常事,总而言之,现在没事了。”我转移话题,“少主,你可晓得璇玑殿殿主的情形?他似乎也身受重伤?”
  虽则,见面先问别人不大礼貌,可我实不想让话题绕着我转。昨日一顿车轱辘我已受够。
  桓九皱眉:“他在自己殿中静养,十天半个月才能好。问他做什么?”
  我将昨晚推断讲出,桓九面色立时又黑气阵阵。我忙多扯扯他衣、多贴近些他身子,再好一顿安抚,才能得到回应:“哦,好吧,等乐扶苏伤养好,结盟时本君会带你去跟他说。但一切前提是你自己能下床,你再给本君熬夜试试?”
  我还想干笑着打哈哈掩过去,桓九却越发不好哄,貌似温柔地将手伸到我脸边,五指又重重抓住我脸:“我话撂在这,你若下次还敢不爱惜自己、影响了你与本君今生相伴百年的大事,本君定会将你锁死在魔宫床上,让你每日除了躺着就只能侍奉本君。你别当本君干不出来。”
  这不是桓九第一次拿自由威胁我。
  我回答:“那请少主记得要封奴力气,奴这个人,没事就想咬舌。”
  第42章 看书
  桓九觉得我是躺床上人躺出了毛病。两日后我稍能挪动,他便变出个轮椅把我安上去,欲推我在璇玑殿四处逛逛。
  我说我不想去逛见到人就烦,他不理,把我炫耀似的推出去,最后果然推到哪哪就是一串惊呼,女修尤甚。什么魔教少主自己受着伤还每日苦守增城派大师兄的厢房,起居照顾寸步不离;魔教少主正是为了增城派大师兄冲来保护璇玑殿的;魔教少主可是合体期,传闻增城派大弟子是个凡人,他竟一点都没嫌弃;哇你看增城派大师兄好有破碎感,强弱相得益彰,他们好配。
  我一路恨不得把脸埋掉:“少主,你可知仙门中女修多有匿名文手,你这一推,明天我们会被写成什么样就不晓得了。”
  桓九一听,很兴奋地俯身到我耳畔吐息:“是吗?你这一说本君突然期待得很,最快的当真明天就能出来?你读过写别人的?”
  我扶额:“奴在二师妹和六师妹床头见到过,有她们自己写的,有仙门中传阅拓印的,略翻几页,写得非常……奴无法想象把自己代进去。”
  桓九笑道:“那本君更要看。过几日若有,本君找来读给你听,逗你开心。”
  ……真的能逗我开心而不是让我尴尬得脚趾在地上抠房子吗。
  虽被璇玑殿弟子起哄了一通,但这日,桓九推我走遍璇玑殿剑舞坪、琴台、思返崖等等地方,吹过许多清新气息。途经部分正在重建的楼阁,他也听我话去随手帮了些忙。一日被推着走下来,我竟真觉着心里舒坦了许多。
  前日失态,约是郁结太久。但眼泪一流,这郁结也就没了,便能继续将心放得四平八稳,继续扮好合体期魔修放在心尖上的凡人这角色。起码,如今是被放在心尖上,而非剥了衣服塞在连张床都没有的魔窟里,不该有什么不满足的。
  又过两日,我能自行起身坐会。二师妹也回来了,第一时间找我问东海大阵的结果,我据实讲。二师妹一听,当即摔了腰间一个重光派风格的金纹护身玉佩:“什么二师父,我呸!毒蛇一样算计了师父八十年吧?!其他师弟师妹知道吗?”
  我道:“我还没说。这阵仍有疑点,我打算请璇玑殿殿主接着看。”
  二师妹使劲踩玉佩:“这个祝源,在我们面前装得无比关怀,不知套了多少话走!他是重光派的旁支,八成是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了!大师兄,还有魔教少主阁下,咱们能不能现在就去弄死他?”她倒顺嘴会指使人。
  坐床边的桓九目光懒懒地扫向我:“要去吗?本君不介意杀个人哄你开心。”
  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来东海大阵还有内容没探查清楚,要先完全弄清原因;二来璇玑殿和圣教结盟未稳,璇玑殿又刚受重创,天下修士多有观望者,现在不是立即对仙盟拔刀见血的最好时机。”
  桓九听这话,面色灰暗下来,红眸充满怨念:“沈远之,你在修真界待着干嘛,正好你会点法术,干脆去人间当国师,搅弄风云逐鹿天下好了。”
  我想了想:“也……也不是不可以试试?但搅弄风云不好,做国师的话又整日跟君王贵族打交道,纵会法术,也难以直接惠泽百姓。不如深入民间,创立民间教派,用小法术方便人们生活……”
  正想到半截,嘴唇蓦地一痛,桓九俊美如玉的面庞已在面前,红眸含着火星,唇齿格外使力。他是狗么,气我乱想有的没的也不必如此狠咬。
  分开时,他唇上有血,是我的。
  “对结侣后要如何陪伴本君,你都没有如此思维发散的规划。”
  然后他再向前轻啄了下,呼出一缕柔暖魔气,我嘴唇上的痛又都随之消散。
  我往旁边瞟,瞟震撼的二师妹,她连玉佩都忘记继续往碎渣里踩,一脚踏着,看向这头,呆若木鸡。
  我瞟过去,桓九也跟着瞟过去:“知道怎么写了吗?还需不需要具体点?更具体的,本君敢做,就不知你敢不敢看了。”
  我脸霎时臊得极烫,抓他:“……少主!”
  二师妹,毕竟只小我一岁,很懂事,很有眼力见,很有涵养。
  她向桓九深深一鞠躬,自己捡好满地碎渣,自己飘出了门去,并不忘把门带上,全程无声无息。
  我简直无奈了:“少主,说好要在师弟师妹面前顾奴的脸面。”
  桓九问:“全璇玑殿早晓得你要跟本君结侣了,且本君合体期魔修,跟本君亲一亲是很丢脸的事?”
  似乎,他说得不错。
  我不由得笑起来:“也对,明明是奴的荣幸。”
  再过两日,我伤大好,能自己在屋里来回挪挪。桓九出门一趟,半日后,拿了一叠书回来,在我面前雀跃晃悠。我瞧了眼书封就不敢再看,还是被他扯着胳膊硬按回床头坐着,硬要一起阅读。
  我没想到这个阅读的过程,和他,以及和我预想的,稍稍有那么点不同。
  言而总之,桓九越看浑身魔气越浓重,读完后,他把书撕了,拔出明晃晃的灵阴刀,要去砍人。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揪住他衣袖,笑着拦:“这,少主驻颜在结丹的年纪,身量和奴相比,的确是……了些。一般而言大家想象,都是身量高对身量矮的……而且,少主平日性情又显得十分骄纵……”这种情况真的很难劝,我嘴完全打结。
  桓九一刀扎进地板,地缝生生裂出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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