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洛海看着他,睫毛轻颤,半晌才沙哑地开口,“你应该在牢房里。”
“也许我是一只小精灵,可以变成小鸟从围栏里飞出来呢?”尤金压低声音,用指腹摩挲洛海的耳垂,“也许你只是做了一场梦,我只是你幻想出的完美情人呢?”
“我幻想一根按摩棒也不会幻想你。”洛海说。
尤金笑出了声,“还是那么不讨人喜欢。”
说完,他低下头,吻上了洛海的嘴唇。
第6章 恶魔笑声
即使洛海想反抗,也浑身发软没有力气。
他的意识像被封在一个罐子里沉入深海,迟钝的感官跟不上尤金的动作。
但他仍然能感受到男人嘴唇上炙热的温度,以及扑面而来的辛辣的alpha信息素。
就像快要渴死在沙漠中的人接触到一滴甘泉那样,洛海难以自制地吻回去,渴求地汲取着那些能填补空虚的味道。
尤金闷笑一声,一手搂着洛海的腰,一手揽住他的肩膀。看似亲密的拥抱,却是将对方牢牢地束缚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这是一个激烈到几乎像撕咬的吻。
不知道是谁先咬破了谁,血腥味在唇舌间大量弥漫。血液中的信息素含量最高,也是最真实、最无法掩盖的部分。
洛海像吸血鬼似的贪婪地品尝着辛辣的烈酒味道,而尤金也从洛海的血液里尝出omega纯粹而甜美的清香。
谎言在世间最原始的亲密接触下无所遁形,高高在上的检察官无法再用药物隐瞒自己的性别。
此时此刻的他,与全世界所有脆弱无助、只能哀求alpha怜悯的omega没有区别。
尤金掰开洛海的下颚,强硬地挤入,将更多唾液和鲜血灌进去,来填补omega常年得不到满足的空洞。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海感觉到理智在一点点回笼。耳鸣渐渐消失,视野也恢复正常,他终于能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
下一秒,他就用力推开了尤金。
后者被推了一个踉跄,却并不感到意外。他伸手抹去唇角的血迹,笑着看向洛海,“不客气啊。”
这一定是一场梦。
不然怎么会有人能漫不经心地露出如此邪恶的笑容站在他的面前,像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洛海用手背用力擦了一下嘴唇,整理凌乱的衣襟,再一颗颗把领口的扣子扣回去。
“我说过了,你抗不过去的。”恶魔靠在树干上,游刃有余地看着他,“你一定会来找我,你必须来找我,没有别的选择。”
洛海没有应声,转身就走。
尤金注视着他的背影,看着月光披洒在他的肩膀,修长的身影笔直坚定,双腿却残留着微弱的颤抖。
直到他融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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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
前一天夜里下了雨,空气里还夹着潮湿的气息,天空呈现出一种近似透明的蓝,大朵白云像棉花糖似的挂在头顶,不时遮住太阳,给地面留下一片清爽的阴影。
“今天天气真不错啊。”弗洛克打开办公室的窗户,享受了一下不算太晒的阳光和雨后特有的潮湿微风,“好久没见过这么蓝的天了。”
巴尼笑了,“要放在以前,想见不蓝的天才难呢。我奶奶说以前陨石刚砸地球的时候,天空被辐射染得每天都是蓝色,晚上连月亮都是蓝的。”
“听说那时候因为陨石辐射,互联网也瘫痪了。”布雷插嘴,“我对那时候的人类深表同情。”
“那之前人类也没有第二性别吧?”弗洛克说,“真难想象那时候的人是怎么生活的。”
“不说这个,一会儿准备去哪儿吃?”布雷问。
“对面那条街新开了一家马文餐馆,他们都说很好吃。”弗洛克抬起头,正好看见洛海夹着工作文件路过门外的走廊。尽管他还是眉头紧皱、阴云密布,脸色看上去倒是比前几天好多了。
“洛海检察官。”弗洛克叫道,“我们打算去吃午饭,要不要一起?”
洛海停下脚步,看向他们。在他的视线与布雷交汇的一瞬间,后者赶紧转头看向别处,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不了。”半晌他说道,“我去监狱有点事。”
“又是那个搅屎棍的案子?”弗洛克露出同情的表情,“那混蛋迟早要把你折磨疯,不如跟检察长说说,换个人审他吧。”
洛海冲他露出一个短暂的微笑,“我没那么容易就疯。这是我的案子,我会负责到底的。”
说完,洛海离开了办公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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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监狱建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一堵厚厚的高墙几乎能确保这座监狱的每一个角落都晒不到太阳。
在大门口执勤的狱警本来在打瞌睡,眼角看见洛海的一瞬间顿时清醒了,手脚并用地从椅子上爬起来敬了个不像样子的礼,“洛海检察官大人。”
特殊监狱的体制相对自制,不常有检察机构的人来,更别提洛海检察官这种级别的人物了。
“尤金·奥荻斯在哪间牢房?”洛海单刀直入地问。
“地下的单人牢房。”狱警小心地回答,“是上面又有什么新指令吗?”
洛海没有回答,只简洁地说:“带我去。”
狱警拿这位不多说半个字的检察官大人没有办法,只好从桌子上拿起钥匙串,带着洛海走进监狱。
和上次来时一样,监狱的空气里充斥着腐烂发霉和血腥的味道,水泥地面上糊着一层黏腻恶心的黑色污垢,鞋底踩在上面都会有一瞬间的粘滞。
越往深处走,囚犯的精神状态就越不正常。
起初洛海还会收到从两侧牢房投来的恶意视线,后来更多的囚犯只是呆滞地凝视着天花板或虚空中的一点。有的双手合十,望着上方默默祷告;有的边哭边撞围栏;有的神经质地突然大笑或是大叫。
他们像空气一样走过这群囚犯,最终在走廊尽头的一间牢房停下。
尤金·奥荻斯就在里面。
洛海看向阴暗的牢房,粗沉的铁栏杆后,尤金放松地靠在墙壁上,手指灵活地玩弄着一枚纽扣,将它弹起来再接住,又绕着指尖来回跳舞。
他的囚服干净整洁,微卷的金发上看不到一点污渍,简直与肮脏的环境格格不入。
听到脚步声以后,尤金握住那枚纽扣,抬起头与洛海对上视线,眸中似笑非笑。
“他最近的状况有什么异常吗?”洛海问。
“没有没有。”狱警连忙说,“这一层的安保很严格的,这几天他什么动静都没闹,一直老老实实地待着。”
洛海看向尤金,目光落在他唇畔的伤口上。
那道伤口很新,还泛着血色。
他不知道尤金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很确定,昨晚发生的一切并不真的是一场梦。
“把牢门打开。”沉默了两秒钟后,洛海重新开口。
狱警诧异了一下,“但是……”
“打开。”洛海说。
狱警只得拿出钥匙打开牢门,看得出他很忌惮尤金,整个过程中都小心翼翼地避免靠近他。
“你可以走了。”洛海推开门,“我要跟他单独聊聊。”
狱警瞪大眼睛,“您确定吗?他可是……”
“走吧。”洛海看了他一眼,“除非他能用一颗扣子把我崩死。”
狱警哑了声,只好朝洛海敬了个礼,按吩咐离开。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阴暗的牢房里只剩下两人。
洛海把椅子拖过来坐下,目光刚好与尤金齐平。
“你的行刑时间就定在后天。”洛海平静地说,“后天的这个时间,你就已经被送上刑场,子弹穿过太阳穴,脑浆洒得满地都是了。”
“是啊。”尤金笑了笑,他的眉眼天生俊美,笑起来透着一股魅惑,“我希望这边的断头饭能做得好吃一点。”
“一个死刑犯也是会有想要的东西的,但不是我,也不是一顿好吃的断头饭。”洛海注视着他,“而是‘不死’。”
尤金还是笑着,并没有接话。
“我可以把你的死期延后一周,三周,甚至三个月,也可以提前到今天,让你连最后一顿断头饭都吃不着。”洛海缓慢地说道。
“一个普通的检察官有这么大的权利?”
“我不是‘普通的检察官’。”洛海压低声音,“我能做到的事,你连想都不敢想。”
尤金依旧眼带笑意,玩着那颗破旧的扣子,“你不会的。”
洛海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最大的秘密,也是唯一能把你从绝境里救出来的人。”尤金上半身前倾,望进洛海的眼睛,“我说过了,你只能找我,只能依赖我,没有别的选择。”
“或者,我也可以现在杀了你,去找一个更好收买、嘴比你更严的alpha。”洛海的眼神冷得像冰。
“确实是。”尤金笑了,重新把后背靠在墙上,“决定权在你,洛海检察官。你要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