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李禹看向远方,像看到了他的家乡,“他这么努力地孕育生命,他的子孙世世代代受着它的恩泽。你说,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根都忘了,那他与禽兽有何区别?”
  李禹挣开刘晟的手,跌跌撞撞地走到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我之心事,月挂家乡。它好与不好,强大或弱小,皆是我的根,我的国。”
  李禹拿起窗台上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转过身望着刘晟:“我可以留在中原,但我的心永远在北国。你会成为中原的王,而我会变成攀附在你身上枯萎的藤。”
  李禹语罢,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刘晟的心兀地疼了起来,可是他无法放手,李禹早已不知何时深深嵌入了他的生命,若是能放弃,他一早便不会开始。
  刘晟无声地走到李禹身后,将他圈住,“好了,不聊这些了。李禹,这段时间孤很痛苦。”他用鼻尖去摩挲李禹的脖颈,“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好不好?”
  李禹未语,只看着窗外一片漆黑。
  “孤错了,你原谅孤吧。”
  中原太子平生第一次低声下气地道歉,想挽留的是一抹白月,他远而缥缈,可是依旧让他心醉。
  “你也瞒着孤很多事情,不是吗?你不是北国二皇子,孤也未再追问你。你会武功却深藏不露,害孤老是怕你受欺负。纵使孤有错,这样便扯平了吧?”
  李禹被圈在怀中,身后是刘晟温热的体温。他也不知,何时起,自己的心已不受控制地爱上了刘晟。从他舍不得杀刘晟的那一刻起,他便知了,他栽了。
  那段时日,他离开刘晟后已经回到了北国和二皇子汇合,整日虽让自己沉浸于计划之中,却无法自抑地想起刘晟。直到军中传来大皇子被刘晟抓走的消息,他知道,刘晟想见他。
  救大皇子是他心,但想见刘晟是他私心。但他没想到,刘晟一点情面不留,杀了大皇子,还用身体折磨于他。
  这段时日的碰撞让他终于清醒,他与刘晟绝无可能。刘晟要的是天下,是万朝归中,总有一天,刘晟将策马踏平大靖旁的列国,而他终将成为历史的灰烬。
  既然未来是毁灭,那便只争朝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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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赐死
  李禹转过身碰着刘晟的脸,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酒香夹杂着情/欲让刘晟无法自拔,抱起李禹便往床榻上走。
  李禹被抵在床沿,与刘晟密不可分,被掀起得浪潮一层高过一层,胀满的滋味如欲泄的洪水,被沙袋阻拦,却只需破个小口,便可喷发倾泄。
  他们抵额亲吻,汗流如雨,李禹迷乱地说着什么,却尽数被掩没在喘息声里。他们用抵死的亲吻来表露胀满的爱意,毫不讲理。愈是激烈,唇舌的碰撞愈发有劲。
  窗外下了雨,雨声愈来愈大,干枯的梧桐叶得了雨水的润泽,变得饱满挺立。
  李禹被吻得眼眸潮湿,脸上一抹潮红惹得刘晟更加放肆地与他唇舌交缠。刘晟的呼吸在李属耳畔起伏,像是潮汐,一阵一阵地涌来,又退去。他的指尖在李禹的发丝间摩挲,温度透过皮肤渗入李禹血液。
  李禹的意识开始模糊,像是被水浸润的纸张,字迹渐渐晕开,变得无法辨认。
  之后他们发生一些非常不可描述的事情,只要一写出来就会被锁文的那种程度。
  刘晟在李禹耳边一遍遍问他:“原谅孤了?”
  “爱不爱孤?”
  “孤爱你爱得快疯了。”
  李禹在一场场迷失中回他:“爱,我爱你,刘晟。”
  刘晟觉得这夜过得飞快,他不得不回东宫处理那些流言,否则再发酵下去,连李禹都会没命。
  梁王之所以这么蹦跶,除了他母妃是受宠的贵妃外,更得益于其外祖是太后母家,如今太后虽去,以他外祖为首的曹国公利益团体仍牢牢立于朝中一隅。
  是时候连根拔起了。
  起初,有官员状告户部连年亏空却免了祁县八成的税收,皇帝令人去查,原是曹国公的侄子曹正在祁县当县令,上任五年,牢牢掌握着祁县的盐运,他与户部勾结,令户部免了八成税收,剩下的私下瓜分。大靖的经济本就尚在恢复,国库连年亏空,皇帝震怒,命刑部彻查。刑部尚书是刘晟的人,将曹氏团体的事扒个干干净净。杀人放火,收贿行凶,且不止祁县,以曹国公为利益链的官员,收买户部,税收免的免,减的减,竟是亏了大半个国库。
  皇帝下令关押曹国公,待三堂会审,但实际上以曹国公为首的官员集团,死的死,罢的罢,早已支离破碎。
  此下梁王彻底失去靠山,一瘸一拐地跑到东宫,阴着脸让侍卫让开:“刘晟,你给我出来!”
  青木报给刘晟的时候,刘晟正在看刑部呈上来的口供。
  “蠢货。”刘晟眼皮都未抬,“不必理他,让侍卫把守好。”
  梁王被无视,当场在门外大骂:“刘晟,你这只阴沟里的畜生!别以为父皇不知道,本王的腿是你弄的!”
  梁王大势已去,但就算是死他也要拉刘晟下地狱。
  “你搞北国的质子,与他私通后还勾结北国!那日在北城,大家都看到了,你和质子卿卿我我,被他勾了魂还放了大皇子!刘晟,你敢不敢出来和我对质!”
  梁王骂了整整一个早上,最后是被皇帝叫走的。刘晟拍了拍衣袖,早早地等皇帝来宣他。
  果然,皇帝傍晚便派孙丞来传他觐见。
  刘晟进了勤政殿,见皇帝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憩。
  “儿臣拜见父皇。”
  “太子,梁王今日所说之事,你如何解释?”
  刘晟:“父皇明鉴,三弟说他的腿是儿臣所致,实在冤枉,儿臣那日确实踹了他一脚,却是因为他差点弄出人命,在宫中杀人是为大罪,儿臣怕三弟气糊涂了,情急之下才动了脚。”
  皇帝:“当日你是为了救那质子?”
  刘晟垂眸:“当日儿臣并不知地上躺的人是北国质子,儿臣只是在那附近,听宫人说三弟差点弄出人命才赶了过去。”
  皇帝:“哦?为了救他,轻功都用上了,太子确实很急。”
  刘晟:“儿臣与三弟关系确实不合,但事关父皇宫中威严,不得不急。”
  皇帝睁眼:“你也知道你跟他关系不合,这次你可是拔了他的根。”
  刘晟跪地,大喊冤枉:”父皇,曹国公罪不足惜,儿臣虽一开始从中推波助澜,却不知他背后所犯之事如此之大。”
  皇帝:“说说看,这次怎么对梁王如此狠?是因为他散播了你与北国质子的谣言?”
  刘晟的身形一顿,他没想到皇帝会猜到这一层。
  “儿臣确实与质子有些交情,那是因为他喜爱看书,儿臣亦爱孤本,机缘巧合下结识。儿臣也确实为他解决了一些诘难,但总归是看在志趣相投的份上。”
  皇帝:“那有人看到你和质子一起出现在北城,你如何解释?”
  刘晟:“儿臣确实带着北国质子一同去了北城。李禹是北国二皇子,虽与我有些交情,但他也清楚,我和他之间也只是淡淡一层志趣而已。当日西北差点被北国攻陷,儿臣以为李禹对北国朝廷较为熟悉,想着,挟了他一同去西北可能会有用处。家国与私人恩怨,儿臣知孰轻孰重。”
  皇帝听了解释,默了默,道:“太子,你知道朕为什么纵容你将梁王连根拔起?”
  刘晟低头未语,听皇帝继续道:“因为曹国公是中原的蛀虫,梁王也将迟早败在你的手下,朕老了。”
  刘晟抬头:“父皇千秋万代。”
  皇帝拿起桌上一瓷瓶:“朕的天下迟早是你的,只是太子,人言可畏,北国质子,你亲手杀了吧。”
  皇帝示弱,可是又让刘晟亲手去杀李禹。刘晟顿时明白,皇帝想看看,若自己与质子关系浅薄,杀了也就杀了,若真如传言所说,自己亲手杀了质子,流言虽平,但他也失了心中所爱。
  皇帝在警告他,现在龙椅上的人还是他,他想让谁死就让谁死。这次刘晟已经过了,不要再僭越了。
  刘晟接过瓷瓶,指节间捏得发白,却恭敬道:“儿臣遵旨。”
  刘晟一路捏着瓷瓶回到东宫。是夜,他并未去承风殿,而是盯着桌上的瓷瓶看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孙丞奉皇帝之命,带着一队人马来了东宫。
  “太子殿下,皇上命杂家陪您一同去承风殿,命杂家亲眼见到质子的尸首回去复命。另外,陛下怕那质子诡计多端,派了七名梧桐卫一同前往,护您周全。”
  刘晟见阶下七八个人,睨了孙丞一眼,孙丞对他微微摇了摇头。这明显是皇帝在监视和施压,刘晟拿了瓷瓶便往承风殿去。
  承风殿内,李禹正倚在背靠上翻书,清风袭来,有阵阵竹香,他抬眼望去,却见刘晟带着一堆人向他走来。
  其后之人身穿藏蓝衣袍,应是内侍,再后者身穿黑色制服,戴头盔,应是梧桐卫。李禹刚合上书本,门就被内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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