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眼见就要撞到她身上来,她缓步挪开位置。
  杜蓁?乐九里再次出口试探,仍然没得到回应。
  乐九里思忖了下,难道杜蓁是患了夜游症?
  或许是她在宫中压力过大,白日忧思过重。
  杜蓁突然停下了脚步,低着头回到了自己屋中。
  乐九里站在原地,确认她没有危险后才离开这里。
  她看了眼夜色,决定明日再和杜蘅提及此事。
  你是说,姐姐她可能得了夜游症?半夜在院中走来走去的?
  是的。乐九里拿起一只毛笔,在纸上绘制起杜蓁昨日行走的路线。 :
  杜蘅凑过头看,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这是......?
  纸上画的路线交汇在一起,连出五个角的形状。
  杜蘅:这图案难不成有什么寓意?还是恰巧如此?
  乐九里摇头:我也不知,只觉得有些奇怪,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
  杜蘅有些放心不下,这几日我们晚上再观察观察看。
  接着一连三晚,杜蓁都没再出过房门,白日行为也都很正常。
  或许是我弄错了?乐九里有些怀疑那天晚上是不是因为自己受了刺激产生幻觉了。
  不,与其猜测,我还是直接去问她吧,她不会骗我的。杜蘅决定直接行动。
  也好。乐九里跟着她一起去找了杜蓁。
  蘅儿,你来啦,来看看姐姐为你绣的荷包。
  杜蘅几乎日日都和杜蓁黏在一起,杜蓁看见她高兴地挥挥手。
  怎么样?喜欢吗?
  杜蘅接过绣着栩栩如生的绿莲荷包,开心地点了点头。
  姐姐的手还是这么巧,真好看!
  杜蓁轻笑了下,将桌上的另一个荷包给了九里。
  这是......给我的?乐九里有些受宠若惊地收下,仔细地拿到手中端详着。
  荷包上的丝线在太阳下流动着光,乐九里得到杜蓁的默许后小心揣在身上。
  小丫头,看得出我家蘅儿很喜欢你,我自然也要爱屋及乌。
  多谢二小姐。乐九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
  杜蘅笑着搂住杜蓁的手臂,斟酌了一下开口:姐姐,你最近晚上睡得是不是不太好?
  嗯?杜蓁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还好吧,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就是我直说吧,其实是前些日子我和九里晚上路过你院中时听见了些声音,我们看见你在院子里重复地来回踱步,虽然是睁着眼睛,人却好像不是清醒的。
  我们担心你是不是患了夜游症?
  第37章
  杜蓁神色一紧, 随之摇头说:我完全没有印象。
  杜蘅松了一口气:或许只是你太久没回来,睡得不踏实,若是你感觉不适,要及时跟我说。
  杜蓁笑了一下:自然, 你不用担心我, 我很好, 或许只是受到了陛下的影响。
  圣上?宫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无意隐瞒,陛下近一年来变得有些......奇怪。
  杜蘅:怎么说?
  陛下他,杜蓁顿了下,你知道的,陛下自登位后, 身边一直跟着个名叫赵白的宦官, 陛下十分重用他,前些年赵白向他引荐了一位国师。
  说起来那国师也是位神女子,她所说的事情在不久后都会灵验。
  只是她正受器重之时,突然向陛下预言大冀将要覆灭,而陛下也时日无多。
  冀,正是她们现在的国号。
  这......这国师竟敢当面就直说出这种话,她不怕圣上直接将她处死吗?杜蘅内心十分佩服。
  陛下自然勃然大怒, 立马就要杀了她, 只是赵白替国师求了情。
  而国师也丝毫没有惧色, 她对陛下说:圣上,你会相信我的, 一年后你就会再次来找我。
  这国师现下还活着, 想必是圣上相信了她的话。她真的这么厉害?杜蘅听得目瞪口呆。
  杜蓁目光飘远:我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能预见未来, 但陛下在赵白的劝说和国师镇定自若的神态下还是有了些许动摇,他将国师关入狱中, 同时也惴惴不安地度过了一年。
  那一年中他的脾气愈发暴躁,身子也越来越差,同时匈奴频繁来犯。
  忽然有一日,他吐血了,那一天是国师口中所说刚好一年的日子。
  杜蘅微微张大了嘴巴,竟然真的有这么神奇,难道国师跟她一样也能梦到未来?只是她的梦总是模模糊糊,而且能预见的事情时间不像国师拉的那么长。
  杜蓁接着说:陛下这次真的恐惧了,他命人放出了国师,国师到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可以帮你改变这一切。
  陛下深信不疑,几乎每日都要去国师那里坐一坐,自从那以后他就变得奇怪起来,常常念叨着什么长生......
  长生?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吧?杜蘅若有所思,这国师莫不是在诓骗人?
  我一开始也有所怀疑,但陛下的身体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就连匈奴几次进犯也突然有了人解决,如同神仙保佑一般事事变得顺利起来。
  我怀疑是陛下的饮食被人动了手脚,亲自查探过,但陛下的吃食都如常,也未曾服用什么奇怪的东西。
  杜蘅:那可真是奇了,但这样改变了即将发生的预言,就没有什么代价发生?如此轻而易举。
  杜蓁:我心下也有些担忧,这么好的事情、这样厉害的能力,难不成她是神仙或是妖怪?
  陛下得到了国师的帮助后,逐渐变得分心朝政,每日醉心于研究玄学、求长生,可即便如此,朝堂上仍有忠心之人为他操劳分担朝政。
  陛下见我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我们之间有了分歧,或许也是经常听他讲些什么长生的字眼,我才会在睡梦中做出些奇怪的举动吧。
  杜蓁说到此处,眼中情绪复杂,有一种平静的哀伤和以外的情感。
  杜蘅也有些沉默,她握了握姐姐的手,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保重身体,要是不舒服我们就一起去找大夫喝药。
  她还能说些什么呢,她什么忙也帮不上。
  杜蓁看出她的情绪,用手揉乱了她的头,她温柔地安慰道:你姐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向来不对你隐瞒什么,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跟你说的,别担心了。
  嗯!杜蘅靠在她的肩上,牢牢握住手中的荷包。
  乐九里走进房间,看见杜蘅枕着手臂趴在书桌上,一副睡得正熟的样子。
  她默默走过去为她披好衣服,将暖炉烧得更旺些。
  自从那晚后,她们二人单独在房间的时候就少了起来,她总是有些刻意地拉上春月或是青女在房间,距离杜蘅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看着杜蘅看她的眼神,内心总是隐隐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但她又无法定下心来确认。
  难得看见杜蘅这么安静的样子,她盯了一会儿她的睡颜。
  末了,她叹了一口气,内心不断地重复跟自己说:不要贪心、不要犯错,保持原样就好了。
  杜蘅此刻正迷失在梦中。
  她一见到自己莫名出现在某处,就知道又做预知梦了。
  她此刻正坐在院中,一旁整齐摆放着成箱的东西。
  杜蘅心中暗忖,思考着这些是什么来头,一边眼睛乱瞟寻找九里的身影。
  思考间,春月手中拿着硬本走了过来。
  春月:小姐,这是段公子送来的八字贴,小姐你自己的怎么还没写好?
  春月看着呆滞的杜蘅叹了声气:没想到与小姐定亲的会是段公子,明明小姐与他并未说过几次话,夫人老爷这次态度真的十分强硬呢。
  杜蘅如遭雷劈一般定在那里,脑中迅速消化着接收到的讯息。
  定亲?她和谁?段长风?
  怎么可能,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什么会得到母亲父亲的同意?
  九里突然出现在她视线里,她慌忙想起身接触九里,却忘记了自己身处梦中,她的手根本碰不到九里。
  九里。
  她听见梦中的自己开口了,她说:九里,我要与段公子定亲了。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喜欢的分明不是他。
  杜蘅想开口却发出不了一点声音。
  梦中的九里身形一顿,面不改色地垂眼说:恭喜小姐。
  她愣在原地,她突然很想醒过来,快点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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