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等等,”
托尼叫住两人,他看着奥德莉赤足踩在地上,皱眉说让他们等等。
“你难不成还随身带一双鞋吗?”
布鲁斯调侃。
“我是没带,但这里有。”他指了指旁边的一堆杂物,朝奥德莉眨了眨眼,得意地努了努下巴:“我调查了下午发生的事情——嚯,为此还撅了红罗宾一个钓鱼网站,那小子电脑功夫是不错,但和我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老蝙蝠和他儿子不相上下,要不是我不对他设防,又在好多信息库给他留了后门,他以为我的那些丑照都是怎么来的?靠他努力吗?”
托尼得意的哼了声,没注意到被他蛐蛐的对象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蝙蝠羽翼划破黑夜,隐没在漆黑和潮湿的微雨中,阴霾的铁锈味和泥土气息反上来,混合着工业工厂的机油味、化工厂的化学制品味,共同组合成了哥谭市的经典原始皮肤。
蝙蝠侠蹲到工厂楼顶,俯视远处的三个人,忽然打了个喷嚏。
“看来今天某个义警先生没穿秋衣?”耳麦里传来老管家的声音,随即是瓷制品摩擦的声音。
“或许您愿意帮大人解决一点小甜饼,提姆少爷?我猜蝙蝠侠穿太少感冒了,他得吃两天清淡饮食——蔬菜沙拉怎么样?”
蝙蝠侠不愿低头,但那边已经传来嚼饼干的咔嚓声了,他不得已清了清嗓,眼神乱飘思索自己的说辞。
忽然,他眼神一凝,迅速取消红外模式,目镜拉近看去,那三人身边悄然出现了一扇门。
几块木板歪斜拼凑出来的门。
——
那边,夜色太黑,两个大人完全没有察觉。
托尼得意拍胸:“总之——我拿到了下午的监控,那几个黑面具的手下已经被黑漆漆处理了,但我还发现了这几个试图抢劫奥德莉的混混,正好无聊,过去把他们揪出来揍了一顿,把奥德莉买的东西都带回来了。”
“——除了那个西瓜,那些人已经把瓜吃掉了,他们中的韩国人把西瓜皮都拌成菜吃了。”
他低头看了眼,有些尴尬:“呃,被雨打湿了,但里面东西都完好无损。”
“你带出来的东西还蛮多的,各种东西都有,要不是很多都是新的,我还以为你在搬家……对了,你们在皇后区住宅里的东西都还在,这次和布鲁斯回去可以顺便搬个家。”
他两指捏起一个袋子,塑料袋挤压碰撞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响,他甩甩手上的雨水,翻过来看看透明塑料面,发出欢快的一声“哈!”
“我果然没记错,这里面有一双拖鞋,正好现在可以用。”
他抬头一瞬间,眼前缺彻底黑下去,之前能大概看见人影,现在则一点轮廓也看不见了。
托尼沉默,对哥谭雾霾有了新的理解。
随即,他就意识到这事情不大对。
所有光芒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工厂高塔顶端的应急探照灯也没了光亮,夜晚并不是黑色,而是浓稠厚重的灰。
不好!
他猛地意识到问题所在,看着自己手中的拖鞋袋子陷入思索。
所以,发生了什么?
——
布鲁斯班纳比托尼更快意识到什么,尽管他从未因家庭经济状况而感受到压力,也从小就情绪淡淡对外界反应迟钝,但他经历过还算普通的青春期,对于那时候的一些酸涩情绪还有记忆。
没有足够爱意填充的心灵会皱瘪瘪的,稚嫩敏感没有活力,外界的任何反应都可能中伤它。
自尊是那时候年轻人最看重的东西,当气球充气不足而飘的很低时,它们的目标很高,重心相比目标更低,于是任何飘在它上方的都像在踩它一脚。
但气球知道上方的那些只是更有力,它们依靠他们自己的填充物而越飘越高,不存在陷害也没有阴谋,于是理智将愤懑不平的刺折回来,朝向他们自己。
于是被踩的是它们自己,踩在它们上方的,也是它们自己。
这是自戕。
第63章 爱也是控制和攻击的工具
快乐王子并不是他的名字, 只是因为他总是笑着,全新爱着他的子民,所以子民也笑着, 全心爱着他,给他快乐王子的称号。
他的国家繁荣昌盛, 人人安居乐业,他的家庭和睦,收到人民爱戴。
在他死后,无数百姓都想念他的面容,在全国各地的城市为他建造雕像,用金箔塑性,放在城市最中间的花坛, 每天都有小孩围着他跳舞, 有流浪歌手用里拉琴演奏怀念快乐王子的歌,吟游诗人吟唱快乐王子的事迹,松鼠也把坚果藏在他的衣摆下面。
任何人说起快乐王子,总是捧住手指尖放在胸口, 用甜蜜又惋惜的语气感叹:“在快乐王子的时代里……”
快乐王子于是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他从人们的怀念和爱中获取力量, 重新铸成一颗永远不会腐败的永恒的心,自此他能永远笑着看护着他的子民, 但他却不再快乐了。
“怪人,”落在他脚下的燕子说:“贪得无厌。”
“如果我拥有了无尽的生命, 我会高兴到用一整年的时间跳舞;如果我有三千个雕像, 我就让人把河滩上扔石头的小男孩抓住;如果我有纯金羽毛的身体、镶嵌着红宝石的剑和蓝宝石的眼睛, 我会让阳光落到我每一寸躯体上,用华贵的宝石闪瞎每个人的眼睛……如果我是你, 我会快乐到疯掉!”
但快乐王子只是落下眼泪,他没法垂着眼皮,眼泪只是静静地淌下来,从白色玉石雕铸的脸上淌下来,滴答一声,落在燕子的羽毛上。
“不能闪到人们眼睛,他们要工作、出行,要对着爱侣的眼睛说情话,要看着太阳唱赞美诗……不能闪到他们眼睛,他们的眼睛远比蓝宝石更宝贵。”
燕子不说话了,它拍拍翅膀抖落身体上的水滴,泄愤地啄了啄快乐王子的脚,竟然轻易啄下来一片金羽毛。
它趁快乐王子不注意,悄悄把羽毛插在自己身上,用其他黑色的长羽挡住。
做完这一切,它才不屑道:“怪人,他们又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呢?”快乐王子的眼泪还在一滴滴落下:“他们是我的子民啊。”
燕子在连绵的雨幕中入睡,被一阵冷风睡醒,快乐王子的泪水洇湿了它的翅膀尖,当秋天的冷风吹过时,像是穿透了它的骨头。
燕子看到翅膀尖那条金灿灿的羽毛,忙跳起来叼出,又塞在另一只翅膀里。
“你还在哭?”
它问快乐王子。
“你没走吗?”
快乐王子同样问,“我看见一行燕子去南方了,想叫醒你,但你睡得很熟。”
燕子不说话,它只是紧张地啄自己的右边翅膀,那里有一根金色羽毛。
“我才不去南方,”它嘟囔,“至少今晚不去。”
“燕子,燕子,小燕子,既然你今晚不去南方,那请做我的信使吧,请帮我取下我剑柄上的红宝石,去送给两条街之外阁楼上的那个小孩吧,他明天要去上学,但没有一套像样的衣服。”
燕子瞪大眼睛,跳起来围着快乐王子高高低低地飞:“那可是世界上最大的红宝石,它出现在你的剑柄上,而不是其他雕像上面,这才让你能被那些吟游诗人赞叹,如果没有那颗红宝石,吟游诗人将不会在你脚下停留,他们会称颂那些愚蠢的勇士、爱情、冒险和月亮!”
“那就让他们称颂勇士、爱情、冒险和月亮吧。”
快乐王子不为所动:“燕子,燕子,小燕子,请帮我把宝石送给他吧,吟游诗人需要勇士、爱情、冒险和月亮,明天上学的小女孩也需要一身合适的新衣裳。”
燕子跳起来啄快乐王子的脚,它啄下来一片金羽毛,于是说道:“我绝不会拔下那颗漂亮的红宝石,但,瞧,我会在你脚下取下一片金羽毛,有其他羽毛遮挡,没人会发现的。”
于是它衔着金羽毛飞往两条街的后面,它看到那扇破败的窗户,钻进去,看到衣衫褴褛无声哭泣的女孩,和同样衣衫褴褛、却捧着一匹名贵锦缎的妇人。
“我猜她是为王后缝制衣服的纺织工。”燕子想,它正要放下金羽毛,却见那妇人抚摸着锦缎,然后小心翼翼打开身旁的箱子,把那匹流光溢彩的锦缎放进去。
“这是镇上最漂亮的锦缎,绝不能轻易做一件衣裳,我要请城市里最好的设计师画图纸,镶嵌最好的珠宝,要用金丝做线缝制,做成世界上最漂亮的衣服,让你在成人礼那天成为全世界最漂亮的姑娘!”
燕子透过打开的箱子,看到下面厚厚一沓漂亮的衣服,却总觉得那是偷来的。
那样漂亮的布匹和漏风的稻草屋丝毫不匹配,和女孩身上的补丁短衣也完全不同。
秋天到了,但那女孩身上的衣服却磨得很薄,抬手就露出胳膊肘。
“但是妈妈,我明天要上学了。”她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要最美的裙子,不要金线也不要宝石,我只要一件普通制服,让我不要被同学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