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嗯……”
“嗯?!”
“等等,你等等,等一下!”砂金分贝都高了几度,“你刚刚说什么?!”
[啊……谢谢? ]八木海不懂砂金怎么一幅突然激动起来了的样子, [然后,你姐姐也很…… ]
“对,就是这句,”砂金将基石碎片握进了手心里,“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有一个姐姐的?”
“你见过我和我很像,有着一样眼睛的人吗……”
他真的掉进另一个世界里了吗,砂金强制自己镇定下来,他真的不是进入了梦境的更深处了吗?
想想看,
关心爱护他的娜塔莉夫人,包容照顾他的伊达航先生,还有毛利先生、毛利小姐,安室先生……每个人都对他很是友好,
【喂!你在想什么呢? ! 】
对,就连同谐的新生儿对他、都是一副“友善”的态度,这太不正常了,
【停下!别想了! ! ! 】
至今为止,碰上的最大的困难也不过是没有身份证明、没办法去买彩票,遇见的其他人最坏的也不过是想卖一下他……
【大哥哥?你怎么了? 】
想找基石的时候,基石转头就送到了他手上,
【别告诉我,都换了一个世界了、你还能再染上那个该死的虚无! 】
是啊,换了一个世界,这里没人用那种恶心的视线盯着他看、恨不得用目光在他的商品编码上烙个印,没人知道他过往的一切不堪,
【大哥哥!别想那些了,看看我好不好……】
也不用面对回到公司之后,可能会再次被判为死刑犯的那种结局,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你在听我说话吗、混蛋? !卡卡瓦夏他要哭你要负全责! 】
现在连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姐姐、都出现在了别人的口中,那姐姐会不会也还“活着”?
【砂金!你就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白痴、笨蛋、蠢货! ! ! 】
一切都太顺心了,这里太安稳了,美好的像是在……
嗯,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这是个美梦。
「砂金」的怒骂声和卡卡瓦夏的哭噎声越来越远,耳朵上仿佛隔了一层罩子,砂金分辨不出来是否是姐姐的温柔细语声慢慢响起,
【卡卡瓦夏,留在这里不好吗? 】
……好,这里当然很好。
刺耳的尖锐啼泪冲破了温和的假相,【卡卡瓦夏!跑!不要留在这里!努力活下去——! 】
是这样吗?那他应该……离开?
【你已经很累了,卡卡瓦夏,休息一会儿……没关系的。 】
要休息吗?
【卡卡瓦夏!不要停下、逃出去!你是氏族的希望! 】
啊,他应该醒过来……
……
在摇摆不定中,砂金的手摸向摆在桌面上、原本用来拆盒子的小刀,砂金以亲身经历知道了许多种从梦中醒来的方式,
比如高空坠落,淹水自焚,上吊割腕……匹诺康尼没有“死亡”,下一刻他便能在入梦池中睁开眼睛、回归现实。
……
[说来你可能不信, ]八木海解释着, [可能是什么奇怪的磁场影响吧,我是在梦里见到你姐姐的…… ]
[砂金? ]
八木海没听到砂金的回复,为了以示尊重、砂金家里也没有安上监控供她“上门做客”,八木海不知道砂金那边发生了什么,只能通过电话叫着,
[听得到吗?是有什么问题吗…… ]
八木海也看不到有一道修长的影子,在延路道路监控的死角处翻进了砂金住处的院子里,又趁砂金精神不佳之际潜入了住宅,
悄然翻进屋子里的人影就这样慢慢朝砂金的背后靠近,看准了位置、从沙发后一跃而起,抬手……甩棍重重地落下、用力打掉砂金手中越握越紧的刀具,
砂金:“谁——呃!”
紧接着人影以手作刀劈在了砂金的后脖上,各种杂乱的念头在一瞬间清空、恍惚中的砂金被迫失去了意识,身体无力地倒下,随后被人影扶着放在了沙发上。
[发生什么事了?砂金? ! ]
人影捡起了手机,沙哑着回答道,“别喊了,去打电话给他认识的那个警察,”
[你你你又是谁? !你想对砂金……不对,你对砂金做了什么? ! ]
陌生人的声音吓得八木海惊慌地就去联系了安室透、还不忘警告对方, [警、警察马上就到,你千万别冲动!别伤害砂金、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
人影后知后觉自己的话里好像有点歧义、容易让人误会,只好又多说了几句,“我没有恶意,不过他ptsd发作了,最好找个人来照顾一下。”
“还有我是谁?你认不出来了吗,”人影慢慢地道,“管理员,我是236啊……”
八木海卖掉的聊天室里的、那位务实主义者,236***29。
第47章
安室透觉得, 他遇见砂金这事、就是一个巨大的“孽缘”,明明伊达班长才是砂金的监管人,结果他也是为了砂金忙上忙下个不停,
收到八木海求助的安室透几乎是从安全屋的办公桌前弹射起步、带着藏在肤色下的黑眼圈上了马自达,
甚至连和hiro的加密通话都差点忘了挂。
[遇到什么事了? ]
诸伏景光在那头疑惑地问, 安室透在这头匆匆地回答, “回聊, 我先去捞一下我们的大侄子!”
诸伏景光:? ? ?
……
白色的马自达对得起它那高额的保养费, 安室透没多会儿就从偏僻的组织基地附近赶到了砂金的家,
这是安室透第二次在这条路上飞驰, 并且不希望再有第三次。
“我到了。”安室透给八木海报告了一下位置, “现在可以进屋吗?”
[进来、进来吧……等一下, 236你不要乱动砂金的柜子! ]
安室透凝神、隐约还能听到那边有个陌生的男声在说[我在找药,他平时不用药的吗? ],对方应该就是八木海说的那个“绑架”了砂金的人。
但怎么看情况,又不像是“绑架”?
没有八木海嘴巴里“救命啊!砂金要被撕票了!”说得那么危险紧急。
已经到场了,发生了什么、进去就知道了,安室透左右看看,一个起步在铁栏杆上蹬了几步,翻进院子里。
似乎是有意在等他,房门没锁、安室透轻轻一推门便应声而开,等他快步进了屋, 首先看到的就是被安置在沙发上的砂金。
那双见多识广的安室透都要承认少见的眼睛紧闭着,脸色惨白、额角渗出冷汗,身体不自觉得侧躺蜷缩着、微微发颤……安室透上手扶了扶砂金的额头,
体温有点发热,的确是惊恐发作的表现。
病例上的内容应当是没有造假, 砂金也的确还需要一个监护人。
确认了砂金状态的安室透只好拿了几个抱枕和毛毯——还好沙发上这东西还挺多的——过来,围在砂金的身边,又调整了一下砂金的姿势、把头垫高了一点,方便砂金更轻松的呼吸。
在搬动砂金的时候、安室透才发现砂金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看不清全貌的吊坠,安室透试了一下、没掰动砂金的手,又怕太用力弄伤砂金于是还是放弃把东西掰出来,
最后还要把毛毯掖好、防止受凉……
这一系列动作几乎是降谷零下意识的行为,降谷零刚和诸伏景光认识的时候,也曾像这样照顾过惊恐发作、身患失语症的好友。
柔软温柔的贴合触感让害怕中的人放松了一点,消瘦的身体就这样躺在棉花堆里,脸也习惯性地往枕头那一边蹭,安室透无奈地伸出手把头掰正,防止砂金再把自己捂出个问题来,
等凑近时刚好听到砂金好像在呓语些什么,安室透静了静、仔细分辩了一下,发丝散乱、显得年龄更小了的砂金真的仿佛是个孩子一样,在小声含糊地喊着,
“姐姐…妈妈……”
与好友曾经重叠的弱势姿态和眼前的那股脆弱让安室透叹了口气,赶来时因为睡眠不足而引起的焦躁也散了不少,
这都叫什么事啊……
从陌生人的角度来说,安室透是不想和砂金有过多深入接触的,
这个人没有任何“理性”可言,充斥着安室透理解不了的疯狂信念。如果有一天、安室透听到了砂金的死讯,不用怀疑、对方一定是死在“赌桌”上,
砂金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他就是一个赌徒。
而和这样的人深交只会伤人伤己——没有人喜欢天天担心自己的“朋友”会不会把他自己作死。
可站在警察的视角而言,安室透又不得不承认,砂金的现状可能就来缘于……保护者的失职。
【你见过一个女人被赌疯了的丈夫押上赌桌后的眼神吗? 】
安室透听到砂金那么对市原友美问道,
【你听过母亲想要挽回被奴隶主带走的孩子时的哀嚎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