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暴力近在眼前。
***
卡沙萨把机车油门拧到底,放纵地飙过沿海公路,暗红色的头盔很好地抵御了狂风,他甚至可以在面罩下放声高歌——
虽然他不会这么做。
但他的确是轻松的,自在的,毕竟这里是里约热内卢,他和伊吹和彦「工作」了四年的地方,而潘德林威士忌甚至是南美分部的负责人,这座城市就是他们的地盘,在一场场巷战和谋杀中,他被迫熟悉它像熟悉东京夜色。
其实大部分组织成员都有多个职业在身,贝尔摩德每年都还有时间拍戏和上采访,不出任务的时间里,伊吹和彦在里约当着酒吧老板。而松田阵平这个名字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赛车改装师——当然赛车场也是萩的。
今晚的潘德林威士忌还在美国出差,过几天才能回来,只能拜托搭档回去看看自家酒吧,前几个月有个新的情报贩子来到了里约,伊吹和彦有任务在身没时间试探,简单应付了两把就让他在酒吧里当了调酒师,现在也该回去敲打两下了——
卡沙萨远远地看见了酒吧里被踹出来的人影,以及碎掉的玻璃花窗上鲜血淋漓。
哈,有胆。松田阵平发出无意义的感慨,同时面无表情地继续保持了油门到底的速度——
漆黑的轮胎直接碾开了大门!
附近混战的人在一个摆尾之下全部倒地,骨折和脑震荡总得二选一,卡沙萨毫无顾忌地直接抽枪一个扫射,震天响的枪声里,酒吧倒忽然变得万籁俱静。
“这是您的教父,请慢用。”
笑容满分的调酒师将成品推向顾客,黑色长发的男人懒懒地收枪,只接过酒杯朝一身机车服与煞气的闯入者示了下意:“你可真会拱火——晚上好,阵平,虽然这个夜晚对你来说可能不够美好。”
他刚才和松田阵平同步扫射,完美地形成一个整圆。
被问好的人皱着眉摘下头盔,没有理那些恐慌中退去的杂碎,只是大踏步走向唯一完整的吧台:“神宫寺集?”
几年不见,他记得好友早就已经结束卧底,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松田阵平扫了眼敬酒人的腰间和靴筒,这副无时无刻不在杀戮的模样,仿佛戒不掉某种瘾。
“咳,是宿海集。”纯黑色的眼睛盯着褐色的酒液,想起的却是某双湛蓝色的猫眼,“很抱歉,那个也是假名。”
“这位先生点了教父,那卡沙萨先生,您要喝点什么?”明石龙吾优雅地重新拿起调酒的碎冰刀。
“所以集,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骗子,你有什么事紧急到要找上门来?”头盔被随意扔到桌上,调酒师仍然微笑着与松田阵平对视,“还是说——”
卡沙萨的最后一枚子弹瞄准前方:
“你和这个毫无信誉度的家伙有什么合作?”
他的好友是神宫寺集,一个冷冽又温柔的警校生,他曾经为了公民的安全赴死,也曾为了剿灭黑色奋不顾身……他可能有善意的谎言,也可能会看似强硬却愧疚地不敢直视。
但绝不会这样傲慢地坐在这里,算计好一切等他自己送上门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宿海集说明石龙吾在拱火是因为教父这款鸡尾酒的基酒是苏格兰威士忌(望天)等于往旁边放一个景光看他笑话
*虽然嘴上很损,但阵平其实是觉得自家好友被坏男人骗了因为宿海集的习惯应该是自己悄悄跑过来找他,而不是阴谋算定他刚好回来互相威慑
*小贴士提醒,警校组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宿海集被迫吸过毒和被洗脑过,他们眼里只是短暂失联。而阵平其实后来也猜到神宫寺是假名和有隐情了,被骗不算太生气(笑)
第88章 狂欢节演出的狂欢者02
◎雾中的黑色死神◎
烟花酒吧安静了那么几秒。
明石龙吾盯紧那个枪口,嘴角的微笑仍然没有下去半分。反倒露出一种真心实意的愉悦:“这里面似乎有一点小误会,卡沙萨先生——我们可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宿海先生这种赤鬼,也不是我想招惹的啊。”
长发男人没有搭话,那一杯教父在他手里摇晃。
松田阵平冷笑一声,看上去也不知道是信也没信,枪口稳定地毫无反应:“把我的朋友千里迢迢叫过来,又花了你四个月的时间布局,菲尼克斯——二选一吧,你的目的和你的命?”
“我只是和我的合作伙伴做了个交易。”调酒师手里的银壶仍在翻飞,钢蓝色的眼睛如冻死冰雕的寒风,浮于表面的温暖才是死亡错觉,“我帮他处理一点家务事,他帮我搞到一些情报,等价交换,我们都很满意——”
“波本在里约潜伏了四个月。”宿海集终于出声,没什么温度的眼神从明石龙吾身上滑过,你话太多了,他的目光里写着警告。
松田阵平瞬间明悟宿海集一直迟疑绕弯的原因。不管是降谷零看见了萩原研二,还是伊吹和彦看见了安室透,这都是不可估量的麻烦。如果没猜错一直在回旋的人应该就是和集合作的这个情报贩子。不然在同一座城市生活了那么久,波本不可能不搞清楚这里主人的身份。
最主要的是,他对降谷零好歹还有点信心……可萩半年前才发过疯啊。
眉眼沉沉的男人有一瞬间的紧绷。他永远记得那个雨水丰沛的早晨,热带雨林斑斓的绿像要饱满到挤进肺里,雾气里他根据任务路线向前寻找伊吹和彦留下的坐标,又一次抬头后看见了那个扶着树站在高处的人……或者说,躯壳。
萩原研二已经苍白到禁不住阳光的地步,在漆黑的长发下反衬出破裂的纸质感,他的瞳孔自由而散漫地移动着,几乎是恍惚地露出笑容:“小阵平,走……”但他的右手里仍紧握着那柄权杖,暴起的青筋爬进袖口深处。
下一秒,他开始疯狂地大笑。
组织的任务是找到这柄权杖,然后把它提交给雨林中的考古队,会有随便哪个富商拍下它。而怪盗们将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和魔盒一起凑上来——但这些松田阵平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幼驯染被当成了过滤器。
卡沙萨用手刀封住了潘德林的笑声,随后把人在医院里关了整整一个月,束缚衣、电椅和神经药物,他所最讨厌的和最无可奈何的选择。
“你想知道什么?”松田阵平缓慢地放下了枪口,“我想不出你还能在南美挖出什么消息。”最机密的那些已经在人的脑子里死绝了。而菲尼克斯想要的东西也不可能从集那里拿到,他只不过是个引出地盘主人的幌子。
“您的响尾蛇,请慢用。”明石龙吾将成品推向他,轻柔的语调里是不寒而栗的疯狂,“我要的是一点不太合常理的东西,比如潘多拉,比如潘多拉的主人,比如——”
“黑色死神的一切。”
砰!
松田阵平直接朝他耳边开枪了,但子弹凄厉的呼啸没能撼动调酒师森冷的目光,宿海集皱着眉直接插手摁住灼热的枪口,被迫收枪的男人咬牙一笑:“强买强卖吗,无知者,你在触犯禁忌……惹上那群魔盒的怪物可不止这个价,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阵平!”宿海集低低地叫了声。
明石龙吾保持着那个请用的姿势,静默无声,烟花酒吧里只有破碎的风声。松田阵平的情绪终于冷却了下来,绷弦的焦躁被压到最底下:“我不能保证我知道的就是全部。”木已成舟,他再怎么抗拒也是无用,菲尼克斯已经替他们糊弄了四个月,这是事实,而集接下来的谋划也肯定与菲尼克斯有关。
好友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很多年前熟悉的力度:“说吧,阵平,有多少说多少……如果没错的话,或许这里面就藏着杀死乌鸦的秘密。”
卡沙萨的瞳孔刹那间放大了——杀死,乌鸦,杀死,卡沙萨,杀死,潘德林……杀死他们的罪孽。
那就说吧,记忆。
他拿起酒杯,讲了一个关于徘徊在南美大地上的幽灵的故事,那个幽灵穿着黑色的长风衣,戴着微笑的面具,它感应着潘多拉的方位,不惜一切代价地得到它……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什么不入流的玩笑。不过是又一个追寻潘多拉的失败者。
只要卡沙萨和潘德林知道,那是真的——因为他们曾经活着和幽灵擦肩而过,在那雨林里,白雾里居高临下的人影。
“我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幽灵那种东西,但它的确是在远远地跟着我们。”松田阵平凝视着酒液,眸子里无悲无喜,“我看见它了,它也看见我们了,但直到我背着萩找到考古队,它都没有再出现。”那时的他已经没有任何情绪来恐惧,太累了。
宿海集和明石龙吾保持沉默。
“你说的那个幽灵,它是不是戴着这样的面具?”调酒师忽然抬起碎冰刀,在木质桌面流畅地刻出一个简易的轮廓,普通的眉眼,这是一张再简单不过的面具。
但松田阵平手中的酒杯在震惊中坠落了:“你见过,不,这么熟悉——你认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