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那家伙还真是丢过来一个大麻烦。”难得把发尾扎成揪的人时不时就想伸手动一下,被松田阵平盯得尴尬,放下手假装拢雨衣,“不过既然要急行军的话,像以前那样套防护服肯定不可能了——小阵平,事先说明,别偷偷在心里骂以前的我哦,我听得到的。”
  凝视藏在黑暗里,但他们都知道已经对上了视线。
  是萩原研二先挪开了目光,他的小伙伴比想象中的更心平气和:“我当然不会,毕竟我们俩差点都半斤八两,倒是防护服那种东西。哼,也就是留个全尸用而已,比起骂你我还不如先去解决炸弹犯。”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没有反驳。太好了,看来小阵平的心理比他预估得要坚定得多,组织的药还没有彻底摧毁他,小宿海给的药当然也很有用,本来还以为会犯ptsd,都做好只有自己能上的准备了……虽然不是有意的,但毕竟也是他先把人扔下的嘛。
  活下来的人永远比死去的人更痛。
  轻微嗡鸣响起,两个人几乎同时点亮了屏幕,是宿海集的短信:“东京时间九点整,诸伏景光抵达,请在坐标e会合,注意,诸伏景光潜伏在fbi的支队,仅有队长赤井秀一(合作方)知情,务必小心接触。附,无需联系这个号码,此为一次性预设短信。”
  通讯器沉浸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他们迅捷的行动,收拾物品,检查武器,抹掉痕迹,潜行接近,雨声浩大掩盖一切,地图上标注了经纬度的坐标e上,的确有一个藏在阴影里的身影。
  “出来吧。”那个人姿态放松而适合发力地站在那里,声音熟悉,“我们没有互相试探的时间了,萩原,松田,我是你们的领路人,情况有变,我们必须提前进入黄昏别馆开始行动,其他事路上再说!”
  “带路吧。”萩原研二在瞬间的冷场后开了口,率先从树后现身,“难得见你这么没耐心,诸伏,难道他在里面出事了?”这个他,在场的人都知道指的是降谷零。
  “不知道,宅邸的屏蔽系统很顽固,我们至今没有收到通讯,只能监听耳麦里的频道。”诸伏景光背着沉重的狙击枪,矫健地翻越山地,只是黑暗中的眉眼挥不去一丝郁色,“除了零以外别馆里还有两个人负责协助,不知道集怎么让他们进去的,他在其中一个人身上植入了皮下发信器,我们的任务就是跟着他找到自毁系统的主控室。”
  ——但那个发信器,已经越发闪烁不定。
  滴答,一秒,滴答,越来越多的剪影消融于树林里,失去踪迹,夜雨粉碎一切可能,只留下被鞭挞的静默森林,与眺望别馆光亮时黑暗里涌动着的杀机。时候还未到。
  远处,雷声隐隐。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热场,下章就要开戏了,至于植入的发信器,当然是池青自己给自己搞的放心
  *其实穿燕尾服是因为鹤见业,他习惯穿燕尾服,至于鹤见业为什么习惯……那是因为贝尔摩德喜欢
  第172章 乌丸剿灭之战04
  ◎一夜间,狂澜尽起◎
  是壁钟击碎了九点的窃窃私语。
  华丽的黄金钟敞开琉璃柜门,宝石与珐琅镶嵌而成的夜莺兀自婉转鸣叫,水晶灯下,人影稀疏在长桌旁,一一落座后只剩两把红丝绒高背椅空置。领导日本各业的财阀们在这里重聚,副手立于身后,在这个阶级固化的国家里。无论再怎么互相打量,那些视线也皆是来自熟人。
  所以,或许唯二变数是那位松雪家的代表,和那两个谁也不清楚的少年。
  感谢这长桌的奢华程度,人与人之间的间隔微妙地保证了隐私,被暗中频繁打量的工藤新一绷住脸上的微笑,轻声细语:“二十三席,这就是组织在日本的势力,池君,你确定靠降谷代理家主一个人的协助真的够吗?”而且他是不是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非常眼熟,眼熟得他不可思议——虽然参与这个行动后,他等于每时每刻都挑战着刺激。
  “别看了,有的人对视线很敏感,你这水平简直是凑过去在他脸上闻来闻去。”池青倒非常省事,面无表情就是最适合的表情,他悄无声息地摁住了名侦探肩膀的震颤,不让他观察时更加显眼,“你应该庆幸没看到铃木……至于松雪幽,他的姓氏不会让你联想起什么吗?”以及,他向来不把可能性都期望于同一个人。
  松雪,工藤新一回忆起那张脸,浅金色头发的青年换掉了小说家无辜的笑容,他仍在笑,但厌倦而傲慢,蓝绿色的瞳孔凝视着壁钟指针,那是一张符合家世和身份的笑。即使他的身后空无一人,但既然能代表松雪家坐在这里,那他和下任松雪家主几乎可以划等号……几个听说过的军方高层名字从记忆深处被检索出,工藤新一倒有点笑不出来,这种人都加入过组织的合作,日本到底还剩哪里没被染指过?
  他只能默默在心里复习接下来需要配合的剧本,没注意到池青透过折射的琉璃柜门,和松雪幽交换了个隐秘眼神。随之而来的是动态的记忆,allin,赌徒的决意,如此要紧的时刻,他自然得把所有砝码都压上。
  最好用的当然是他自己。
  松雪幽的加入算是侥幸,就如柜门上的一瞥,神来社柊依然盯着他。毕竟是他加上了降谷零两个姓氏的权重,才让当代家主同意把机会让给自己的侄子松雪幽。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无人知晓,只有潜入暗杀的厄科和被警告的受害人知道,他们在那个晚上谈了什么。
  “各位,会议准备。”最万众瞩目的两位,是踩点到的。
  踩着夜莺的啼叫,侧门里先显出一位身形,不是绝大部分人心里预估的降谷谦信,失态的皱眉里,少数几位降谷家谈妥的同盟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闪耀的金色,年轻得不可置信的脸,威压一切的眼神。是降谷零。
  而他身边的人是乌丸守一。
  没有哪位家主陌生,鲜血似的眸子轻轻一扫,姓氏已经写在眼睛里,乌丸守一,是这座商业帝国的皇帝——也是一位讣告上写明了死亡的死者。
  会议厅里一片死寂。
  轻举妄动是不可能的,无数阴谋诡计流淌过思绪。于是最后首先发言的还是这里的主人,乌丸微微疑惑的脸精确地对准了工藤新一:“这位是?”他问出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心声。
  “替代伊藤家的新人。”降谷代理家主看起来笑得毫无阴霾,“虽然说年号将换,可惜伊藤家之前操之过急,站错了地方,恐怕没法来参加会议。所以以防万一,我重新准备了候补。”
  这种会议的名单和席位相当固定,他干的是足以颠覆乌丸家权威的擅自做主,这不是降谷零的原计划。然而他必须尽快激怒对方,从乌丸守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挖出东西,挖出能让他们活下去的讯息——
  所以乌丸守一为什么还活着!
  他的存活打乱了一切。这个人仿佛是从别馆里突然出现的。然而在一路的试探之下,和资料上记载的乌丸守一分毫无差,乌丸家成功使这栋宅邸的阴影再深了一分,假死有什么好处,那个被登记死亡的又是谁,乌丸守一会想在这次会议上做什么,快想想,降谷零,波本,想出来!
  不然组织会绞死一切,一如漫长过去里死去的尸骸。
  原本趁群龙无首时用降谷家压制,分裂这些权利集团的计划完全搁浅了,金发男人微笑时瞳孔深处闪烁着冷酷的光,必要时以保证在场之人性命为优先,随便失去任何一条都是对股市和全国经济的冲击——不过多余伤势就顾不上了,毕竟第二准则是保证行动人员自身的生命安全。尤其是未成年人,需要保障提前撤离的权利。
  那双红眼睛扫视全场,清点人数,他的主人完全无视了挑衅者:“二十三席,全数到场。”
  降谷零看向松雪幽,他知道对方能读懂自己的意思,随机应变,行动准备。
  “非常感谢各位的合作,我衷心地祝愿我们的交易能长久如一。”乌丸的主人走向主位,手指抚上椅背,拉开——他抽出了一把权杖。
  工藤新一面色骤变,一把抓住身边的池青。
  “哪怕直到死亡尽头。”
  于是轰鸣,轰鸣,轰鸣。他的话语伴随如雷枪声,爆豆似的炸响与死亡风暴一齐扩散,赤色涂抹满了空间的每一寸,水晶四碎,灯光刹那间熄灭,高椅斜歪背后精致庄严的壁画裂开獠牙,这整座会议厅都是被改装的堡垒。但探测器无法发现它们,因为这些死神的外装全是高昂的黄金!
  令行禁止,这语言如有魔力,但工藤新一知道,那只是声纹识别,那个权杖就是开关,但他只来得及拽倒池青。是的,他们还活着,全靠工藤新一在美国被鹤见业千万次灌输的卧倒。
  一刹那里,他想不起任何人,死亡,凄叫,死亡,他无法见证那个地狱,黑暗抹消视野,这个任务的残忍终于显现,长桌下的名侦探下意识咬着牙屏住呼吸,逼迫自己开始思维运转,解密,不,首先得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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