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司机的笑容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慌与紧张。
  “告诉我为什么。”
  “开出租车赚不了什么钱。”男人喉头动了动,他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洛夏会知道这些的,“我死了我的孩子什么也拿不到。”
  “有人雇你杀人。”洛夏的瞳仁中蔓延出金色的波纹,在整个眼黑中扩散,透出一种诡异的美感,“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粉丝。我要见这个人。”
  “他不见任何人。”司机在这件事上极度强硬,那是比眼前的子弹更值得畏惧的事,“除非——”
  “除非什么?”洛夏连忙追问。
  “除非你玩完这盘棋局。”他示意眼前的两个瓶子,假意诱劝到,杀死这个女人的报酬太丰厚,值得他冒一切风险,包括丧命。
  洛夏紧抿着唇。
  她选不出来,她看到不管选哪个都无法导向赢局,这两个瓶子装的都是毒药。
  看来就像在波士顿时一样,那人根本不给交涉的机会,他一心要她死。
  “告诉我更多关于你雇主的事。”洛夏不愿意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有这么一个名字,没有人会提起,当然,我也不会。”司机已经视死如归,他知道在这一点上,他远比洛夏占优势。
  对于不怕死的人,□□威胁毫无意义。
  洛夏抓过离得近的药瓶,在司机几近癫狂的得意中取出那粒药。
  “现在,一切都不无聊了。”他打开另一瓶药,“一起吃?”
  脑子进水才会吃。
  洛夏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偏偏这种时候洛基不在,要是会读心,哪有那么多事。
  洛夏深切感到自己孤立无援,她把胶囊捏到变形,那颗可怜的药丸仿佛下一秒就要爆掉——
  砰!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变故骤生,洛夏惊的往后跳了一大步,撞到了椅子。
  司机倒在血泊中呻吟。
  洛夏连忙回头,却只看到一扇破碎的玻璃窗,和对面空荡荡的廊道。
  她丢掉药丸,查看起中枪男人的情况。
  司机的呼吸变得困难,他像一台破碎的风箱,从胸膛里发出粗重的喘息。
  在他逐渐模糊的视野中,女孩的身形蹲了下来。
  “你快死了。”她的声音很轻柔,带着对将死之人最后的怜悯,“你有什么遗言吗?”
  男人摇摇头,仿佛是在回答,又像在兀自不甘。
  “远离那个人...”
  “谁?”
  警笛声逐渐逼近,随着警戒线拉起,这栋教学楼马上变成塞满警察的沙丁鱼罐头。
  雷斯垂德带人破门而入时,映入眼帘的是早已咽气的嫌犯,和端坐在一旁垂着头的女孩。
  随后是验尸,录口供,化验。
  “请问我可以抽烟吗?警官。”
  雷斯垂德闻言抬头,洛夏裹着明黄的毛毯,她不如从前爱笑了,这是雷斯垂德的第一反应。但他旋即释然,谁会在经历过险些被杀,而后又目睹凶杀现场后还笑得出来。
  “你随意。”他们站在台阶上,“虽然说的有点迟,但好久不见,奥莱特。”
  洛夏把烟叼在嘴里,并没有点燃,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精心勾勒的眼尾眯了起来,这是和雷斯垂德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好久不见,雷斯垂德。”
  探长叉着腰,快速瞥到了几米开外警戒线外的人,若有所思地挠挠脸,“那你先回去吧,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再联系你的。”
  他应该派人送洛夏回家,但他觉得并无这个必要。
  华生背着手,一边盯自己的皮鞋尖,一边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洛夏。
  老天,他也很紧张。
  “能否借个火,华生医生。”
  “我...我不抽烟。”华生酝酿好的开场白胎死腹中。
  “噢,”她乌黑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那你有打火机吗?火柴也行。”
  都说了我不抽烟,华生郁结,但你猜怎么着,他还真的有,拜他亲爱的室友所赐。
  伴随着缭绕的烟雾,火苗映得她轮廓分明,细长的女士烟被点燃,殷红的唇犹如大朵牡丹花摄人心魄。
  这可真是个迷人的女人,华生暗自想,这样的美人。如若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是决计不会喜欢上夏洛克那样的毒舌怪。
  华生认定他亲爱室友的情路十分渺茫。
  但转念一想,华生又隐约觉得,两人的关系并不是一种单向联系,他们仿佛都会想着彼此,但却无法坦率交流,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考虑到夏洛克低到负数的情商,华生并不觉得情况有任何好转。
  “谢谢。”暗哑的女声唤回他的注意,洛夏微微颔首,露出了然的眼神,表明她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
  “你等一下。”华生咬咬牙,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准确无误地走到一辆救护车后,连拉带拽地把身穿长风衣的男人扯出来,不顾对方的挣扎,硬生生拖到洛夏面前。
  “是他发现了手机定位——你已经听雷斯垂德说了吧,有了那个定位警察才确认位置的,在楼上也是他决定要开枪。但他手抖得太厉害,连板机都握不住,最后不得不由我代劳。”
  华生一股脑把夏洛克卖了,夏洛克咕哝着华生是个叛徒,他的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落到洛夏身上。
  “谢谢你,小福尔摩斯先生。”
  华生看着面无表情道谢的洛夏,直道要糟。
  “小福尔摩斯?”夏洛克几乎是瞬间变得冷静,他直视洛夏,显然对她的称呼有些不满,“看来你见过麦考夫了,我早该想到的。欢迎来到伦敦,想必我哥哥已经代表大英帝国欢迎你了吧。”
  华生想一枪托砸死夏洛克。
  “我同大福尔摩斯先生进行了友好的交谈,在很多问题上达成了共识,再次感谢你的帮助。”
  在两人的对峙之下,气氛逐渐带上火药味,华生紧张得直咽口水。
  夏洛克眯起眼睛端详洛夏良久,压低声音说,“你原本不抽烟的。”
  她被逗笑了一瞬,笑意还未浮现便已消散。
  “时过境迁了,福尔摩斯先生。”
  一年半足以让人养成很多习惯,也足以让人放下很多东西。
  夏洛克霎那间偃旗息鼓,没有了先前的气势,于洛夏奥莱特,他情理双亏。时至今日,他依然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女人。
  一辆黑色轿车徐徐停靠在路边,麦考夫和他的女助理走下车来,拯救了夏洛克。
  “没想到您会被卷进这样的恶性案件,允许我向您致歉,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随时联系我。”麦考夫宛如拉家常一般拄着雨伞,与洛夏搭话,“看看我亲爱的弟弟,夏洛克,他又破了个大案,多有公德心啊。但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他的动机,您说呢?洛夏小姐。”
  “你来这里做什么?”夏洛克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冷眼瞪麦考夫。
  “我来关心洛夏小姐,她是重要的客人。”麦考夫假笑,他永远知道怎么在这件事上激怒他不省心的弟弟。
  夏洛克知道麦考夫是故意的,但他还是会生气。
  三个男人各怀心思,风暴中心的女人兀自整理好围巾,周全而疏离地道别,而后独自离开。
  在她消失在转角处的三秒后,夏洛克抿紧唇,从另一条路跟了上去。
  只有今晚,夏洛克说服自己,今晚她险些被杀,她不应该独自走进这个夜晚。
  华生与麦考夫在原地面面相觑,麦考夫看着夏洛克消失的方向。
  “她也许会拯救我弟弟,但也有可能让他更无可救药,你怎么看,医生。”
  “我不知道。”华生怔怔地,回过神来,“等等,所以你只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的。”
  “或多或少。”麦考夫摩挲自己的手腕,那里还留着上次被洛夏所救时落下的伤疤,“去问他吧,约翰。”
  “他需要说出来。”
  第二十八章
  ◎莫里亚蒂◎
  “然后呢”
  夏洛克在华生【没有下文就掐死你】的眼神中摇摇头,表示他确实已经讲完了。
  “我的天啊,”可怜的医生抑制不住失意体前屈的冲动,“在被这样对待过后,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愿意再让你进入她的心房。”
  夏洛克梗着脖子反驳:“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只是保持了本色。”
  “好,那请问伟大的福尔摩斯先生,”华生无情地冷笑,“你现在依然打算「做自己」吗?我负责任地告诉你,在这样下去你是绝对无法挽回你和洛夏的关系的。”
  这一次,夏洛克沉默了两秒才回答:“我没想挽回什么。”
  是个人都能听出的底气不足。
  “你确定?”华生从一旁的信封中取出一张照片,怼到夏洛克的眼皮下。
  那是一张抓拍的合影,在节日的纽约街头,人们面涂油彩,高举浮着白沫的啤酒杯,美国人的热情奔放充斥着整张相片,俊美的黑发男人托着洛夏的腰,把她举到高他一个头,洛夏提着啤酒瓶把酒往男人嘴里浇,溢出的酒精打湿两人的衣服。照片上两个人笑的恣意又张扬,亲密的像一对爱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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