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夏洛克挑眉,一种微妙的胜负感上涌。然后他就从克里斯身上注意到了「某些事」。
“看来你现在帮人做事,不是说安伯里,而是一个更长期、更稳定的主顾,他非常聪明,你对他惟命是从——你笑了,我说错了,那就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
“福尔摩斯。”克里斯踩灭烟,双手插在衣兜里握成拳,“福尔摩斯,你不如直说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安伯里在那两人失踪当天的行动轨迹。”克里斯并未被激怒,这让夏洛克略感意外。
“除了一个早上六点来,晚上六点离开的女仆,他们独自居住。出事的当天晚上,安伯里先生为了让妻子高兴,在科隆大剧院买了两张票,临行前她抱怨头痛而推辞不去,安伯里先生只得独自去了,他给我看了为妻子买的那张未用的票。”
“你看到座位号了吗?你应该会注意的,像你这样的人。”
“是的,三十一号,第二排。”
“很好,”夏洛克盘算两秒,克里斯为他补全了缺失的部分,“我需要进安伯里家,他什么时候不在家?”
“那可就难了,他现在几乎是世界上最不挪窝的人,对着他的保险柜黯然神伤。”
“但你有办法,是吗?克里斯。”夏洛克斜睨着他,“你不如直说想要我做什么?”
克里斯定定看着他,一种非常短促的神情从他眼里闪过,仿佛是怜悯,夏洛克皱起眉,正要开口,克里斯抢先说,“你会和洛夏结婚吗?”
“当然,我们会。”夏洛克的惊愕没有超过半秒,随即便支棱起来,“你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所以她会姓福尔摩斯?”
“如果她不愿意改姓,她可以不改,但婚一定是和我结的。”
这不是真话,他和洛夏完全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他甚至没想过他会结婚。婚姻是用法律和社会关系为不牢靠的感情背书,并由此衍生出一系列社会责任和家庭责任。他认为结婚并不适合他和洛夏,他们俩血液里都流淌着……疯狂因子,如果他们拥有一场婚礼,极有可能会演变成真人版丛林追凶大乱斗。
但这也不是假话,起码在面对克里斯时不是。
“那你可要担心了,夏洛克·福尔摩斯。”
“the east wind is coming to get you。”(东风会来带走你。)
“你回黑文等一会,你会看到安伯里离开。”
说完克里斯摆摆手,朝街道的另一边走去,夏洛克凝视他的背影,恍惚间听到海浪席卷和尖细的犬吠声。
夏洛克用力摇摇头,重新站稳,麦考夫也喜欢说这句话,【the east wind is coming】(要刮东风了)。
重新回到那栋寓所前,果然,约莫十分钟后,安伯里走了出来。
安伯里的腰像是被生活的愁苦压弯。但尽管他的两腿细长,肩膀和胸脯的骨架却非常阔大,这说明他并不像多数人认为的那样,是个体弱的人。
夏洛克迅速绕过花园,攀着排水管,蹬住突起的墙砖,撑到窗沿翻进屋。
一股浓烈的油漆味扑面而来,夏洛克皱起鼻子,在屋子的一角发现了两大桶油漆,安伯里先生似乎在对家里的木建部分进行粉刷。
夏洛克抬头看向天花板,煤气管道沿着壁角板向上,角落里有一个龙头,夏洛克往另一边跑去,在一间窄小的杂物室停下,这地方没有门窗,那股引人生疑的刺激性气味在这里最浓,夏洛克注意到,这个房间天花板的煤气管是可拆卸的。
如果一个人被关在一间充满煤气的房间,确认自己已经活不过两分钟了,他会怎么做?
夏洛克在壁角板上发现了铅笔滑过的痕迹,「我们是」,此后再无下文。
夏洛克抚摸那行印记,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最新评论:
【欧洛斯在很多时候都是搅屎棍,但她小时候真的超可爱,怎么长大后就长瘸了呢】
【当时一看完神夏四就很烦欧洛斯?︵?】
第四十四章
◎miss me?◎
安伯里先生絮絮叨叨跟在克里斯后面,表明他对于前去欧内斯特家的不情愿。但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吝啬鬼,听到克里斯说欧内斯特愿意协商赔偿他的一部分损失后又乖乖跟上来。
进到客厅,他吃惊地发现除了卡尔·欧内斯特和费斯·欧内斯特外,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穿长风衣,戴紫围巾,皮肤白皙的高个男人,这个男人用冷冰冰的眼光盯着他,开口说,“你好,安伯里先生,我和克里斯都对你的案件很感兴趣。尽管我们各自进行调查,但都有个共同的问题要问你。”
安伯里紧张起来,他的五官微微抽搐着,感受到了临近的危险。
“你把尸体怎么处理了?”
安伯里声嘶力竭地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枯瘦的手在空中抓着。他张着嘴巴,刹那间他的样子就像是落在网中的鹰隼。在这一瞬间人们瞥见了乔赛亚·安伯里的真面目,他的灵魂同他的肢体一样丑陋不堪。他向后往椅子上靠的当儿,用手掩着嘴唇,仿佛在抑制咳嗽。夏洛克像只老虎一样扑上去掐住他的喉咙,把他的脸按向地面。一粒白色的药丸从他的双唇中漏出。
“我们得按规矩来。卡尔,警察来了吗?”
“我叫了警察,他们应该到门口了。”卡尔死死盯着安伯里,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他已经意识到这个人做了什么。
“我想你得跟着一起去,克里斯,为了那些…程序正义。”
“我想是的,回见,福尔摩斯。”
老颜料商强壮的身体有着狮子般的气力。但落在经验丰富的擒拿专家手中,也是毫无办法。他被连拉带扯地拖到迎面而来的警察跟前,推进警车,夏洛克从窗户往外看,卡尔和安伯里会被带去警署,而克里斯会带着剩下的警察去黑文搜查尸体,这并不难,带一条警犬去,运气好的话能在几口废弃的井里找到两个人的尸体。
夏洛克回头,费斯·欧内斯特怔怔地坐着原地,她还没回过神来。
“雷真的被杀了?”她颤抖着问,“安伯里杀了他们!”
“显而易见,夫人。”
“耶稣基督啊,可怜的人——”费斯捂着嘴,浑身因为惊惧发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首先你要知道这个人的心理,他的归宿与其说是绞架,不如说是精神病犯罪拘留所。说得再进一步,他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守财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忍受他的吝啬。他也知道他的妻子随时可能跟任何人走。而这可能正好能在这个喜爱下棋的医生身上实现。安伯利善于下棋——一个善于下棋的人通常擅长计谋。与此同时,他又是个善妒的人。怀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魔鬼,怀疑一旦滋生就再也不会消失,安伯里夫人是否真的同医生私通已经不重要了,安伯里先生已经认定他们有私情,并且制定了一系列报复计划。”
“如果是他干的,那他为什么要报警呢?”费斯难以置信地舔着唇,惊魂未定,“他甚至比我们先去找的警察。”
“因为他自以为聪明,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有一条定律是全世界通用的,一位妻子失踪或遇害时,人们永远先怀疑丈夫,他自己知道这一点。所以先下手报了警,为了撇清嫌疑,他甚至还请了一位侦探来,纯粹是卖弄。当然那些现金也被他藏在了别处,不存到银行里的好处就是不会留下流水。”
“他把两个人骗到杂物间里,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他办到了,那个密不透风的窄小空间里,他预先拆开了煤气管,只要在外面拧开开关,整个房间就会立马充满煤气,不用两分钟两个人就会失去意识。”
“这些只是你的推测。”
“是的,但这并不是凭空得来的。安伯里说自己周一晚上要和妻子一起去看剧,他为妻子买了二排三十一号的座。然而打电话去剧院,那天晚上三十号和三十二号都是空的,他没有不在场证明,让克里斯看到座位号,这是他的第一个错误。在我进入安伯里家时,我马上闻到浓重的油漆味,妻子卷走了家当还有心情刷漆,在这种时候选择干这种事本来就很奇怪。于是我第一时间认为这有可能是在掩盖另一种气味。于是我顺藤摸瓜找到了一间杂物室。至此,我大致了解了整个事件的脉络。”
“而后,我在杂物室里发现了无可辩驳的铁证,试想一下,如果你快死了,你会做什么呢?”
“也许会写个纸条,遗言——”
“这个思路对极了,谢天谢地你没有说出「上帝啊救救我」,他当然会想告诉别人自己是怎么死的,这点也许安伯里自己都没发现,杂物间靠近地板的墙壁上——当然不能写在太显眼的地方不然会被安伯里发现,用铅笔写着「我们是」。”
“我们是?”
“这显然不是一句完整的话,他是想说,「我们是被谋杀的」,但没有写完,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