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他接过枪。
“你确定要我这么做。”
“我确定。”监狱长头如捣蒜。
华生让他转过去,跪在地上,枪上膛的声音让他整个人都抖了,几乎要跪不住,麦考夫撇过脸不去看。
标准的处决式,华生把枪口对准狱长的后脑勺,扣住扳机。
他必须开枪,他上过战场,他杀过很多人,粉红研究里的出租车司机就死在他枪下。
“老天,”他垂下手转身,“对不起,我不能。”
但他不能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我知道,没关系。”夏洛克猜到事情会这样发展,这是谋杀,约翰华生是做不出谋杀的。
变故是在这时发生的,跪在地上的狱长不再颤抖,他飞扑出去,夺过华生的手枪。
“不要!”其余人都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但为时已晚,一声枪响,监狱长饮弹自尽。
猩红的血狠狠刺激所有人的神经。
“看看你做了什么,华生医生,就因为你的道德准则,死掉的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
“两个人?”夏洛克生出不祥的预感。
“等一下。”欧洛丝转过去,他们只能看到一个椅背,一声枪响后她转回来,狱长妻子的尸体赫然躺在她背后。
“你不必一定要杀她!”华生咆哮到。
“她存活的条件是你或者麦考夫杀掉她丈夫,实验要严谨。”
“噢,”欧洛丝的眼珠往右后移动,她动动椅子半侧过身,让出半边屏幕。
她身后的电梯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
“你来了,洛基。”欧洛丝歪头看着她的盟友,“你感觉如何。”
“感谢你没有挑在我进门时开枪,我会吓到的。”
洛基穿着一身裁剪有致的黑西装,手里拿着手杖,施施然越过尸体。
“别开玩笑了,你心里肯定笑炸了。”欧洛丝翻了白眼,“你唯一让我觉得无趣的地方就是有时候太虚伪。”
“他是谁?”华生看着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我见过这个人。”麦考夫认出了他,“他是洛夏的朋友。”
“朋友?”华生认为他现在不太能理解「亲人」和「朋友」,这一切都太疯狂了。
“不只是朋友,他们要更亲密,他们认识超过十年。”如果眼神能杀人,洛基已经被杀死一百次了,“洛夏说他是自己有且仅有的挚友。”
“那她可真够瞎的。”华生没想到,到头来捅刀子的都是亲近之人,夏洛克的妹妹,洛夏的密友。
“现在,你想让这三个男人做什么?”洛基碧绿的眼睛凝视着镜头,“他们很有趣,是吗?”
“是的,他们三个太有趣了。”欧洛丝也转向摄像头,她要继续玩下去。
“你接下来要在这边看吗?其实我是建议你下去喝一杯之类的,我比较…嗯…不拘小节,也许真的会吓到你。”
洛基背倚着落地玻璃,抱着胸说,“我看与不看你都会做的,我很清楚,这样一来回避就没有意义。”
“噢,你真体贴,洛基,我已经开始舍不得你了。”欧洛丝咯咯的笑,这是个交易,只差一步,洛基就能走完漫长的回家路,不过他要等她,女士优先。
“久等了。”欧洛丝转回来,“捡起枪,夏洛克。你会用上它的,我相信你不会想徒手杀人。”
他们别无选择,像台前的木偶,表演决定了一整架飞机的存亡,他们只能任由欧洛丝摆布。
“你给她带了什么圣诞礼物?”夏洛克发现欧洛丝总提到麦考夫的礼物,而麦考夫又心事重重。
“一把小提琴。”
“以交换什么?”
“她非常聪明。”
“而我开始怀疑你并不聪明。”
夏洛克咬紧牙关,走向应声打开的门。
穿过狭窄的过道,他们来到一间墙上涂满颜料的铁壁房间。颜料还没干,这就是为他们准备的,欧洛丝基本上接管了这个精神病院,他们要担心远不只有她的涂色方案。
再次与飞机上的小女孩连线后,欧洛丝给她的谜题。
“六个月前有个叫埃文斯的男子被杀,他在三百米外被这把步枪击中,没人破得了案。除了我,如果警方有点脑子就会发现有三个嫌疑人,是三兄弟,你手里的照片是最新的,来破案吧,夏洛克,哪一个开了枪?我知道你喜欢这个。”
三张照片和一把步枪,他只能靠这些。
“夏洛克,好好利用你的朋友们,我想观察你是怎么和身边人互动的。”也许你还要选择留下哪一个。
麦考夫认为这是种侮辱,他从未这样受人摆弄过。
“这是战场,今天我们都是战士!”华生在他鼻子下冲他喊,“战士意味着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往前冲!”
华生是对的,夏洛克已经排除了一个嫌疑人,他不放过剩下两张照片的一切细节,试图找出那个开枪者。
“据我了解,夏洛克,你现在是在压抑感情,发挥理智,我倒想看看结果如何。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要把你的推理带入到一定的情境中。”
欧洛丝摁下开关,图像被投影到斑驳的墙上,赤红的底色把它截成几道。
“洛夏!”
投影中的洛夏已经醒了,她站在床边。
“你都听清楚了?”
偌大的牢房里,欧洛丝的声音从她头顶的扬声器传来。
“是的。”她抬头看向扬声器,“但我不知道我需要做什么。”
“我正要说呢。”欧洛丝摁下一个开关,墙壁移动了,三个五花大绑的男人被推出来,“两个加里德布是这里的勤务兵,所以让第三个前来并不难。洛夏,舱门有把枪,去捡起来。”
洛夏没动,她看着那三个奋力挣扎的男人。
“照她说的做,洛夏。”夏洛克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摇摇欲坠,他的心理暗示已经到了极限,他不能再说服自己放松下来。
洛夏捡起枪,“只有一发子弹了。”
“你只用的上一发,而且你一定会用上的。”欧洛丝笑笑,“枪是种怜悯。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想对你温柔些。”
“对谁而言?”
“对你。”欧洛丝冲她点头,仿佛在说什么天经地义的事,“当我让你用枪时,你会感受到的。”
“如果我不想用枪呢?”
“噢,有人要死了,难道你真的想徒手杀人?未免太浪费时间了。”
“你想干什么?!”夏洛克粗暴地打断她们的对话,“闭嘴,约翰!我不再需要梵蒂冈浮雕了!”
他的情感压过了理智,欧洛丝赢了。
“你要找出那个开枪的人,夏洛克,一旦你裁决完毕,让我知道,我会让洛夏依法惩处。”
“依法惩处是什么意思?”华生上前两步,洛夏是他的朋友,他受的煎熬不比夏洛克少。
“洛夏,你要开枪打死夏洛克裁决的罪犯,只有一颗子弹,你的枪法不算太好。所以我为你在他们身上标出了射击点,你对着这些地方打就行。”
欧洛丝真诚地认为,她对洛夏照顾有加。
“不可能…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洛夏下意识摇头表示抗拒,她连退几步,远离了那三兄弟。
“你必须这么做,亲爱的。手枪就是为此准备的。”
“我绝不会任你摆布。”洛夏松手,让枪掉落在地。
“如果不照做,你会怎么样?妹妹。”麦考夫知道,如果不顺着欧洛丝的意思,他们只会更受折磨。
“抬头往你的左上角看,兔子小姐,那里有个通风口,看到了吗?”欧洛丝把夏洛克那边的画面也切换成了通风口的特写。
“如果你不配合,我就拉下闸门,□□会充满整个房间。”
“□□是什么?”华生知道绝对不会只是催泪瓦斯。
“一种二战期间德国研制的神经毒气。”麦考夫两手抱头,他快疯了,“能在数分钟内杀死一个成年人。”
“jesus.”
夏洛克扑倒投影前,又退后两步让自己不挡住画面。
“霍华德脸色苍白,长期酗酒,红鼻子上有杜松子酒花,手除了因恐惧颤抖还有酒精中毒引起的震颤,他不可能从三百米外开枪打中受害人。那就只剩亚历克斯,太阳穴的凹陷表明他常戴眼镜,皱眉纹说明他经常眯眼。”
“他是近视眼,或者说曾经是。”麦考夫开口,“他最近通过激光手术拜托了近视,看他的打扮。”
亚历克斯加里德布西装革履,皮鞋蹭亮。
“很好,看来摆脱近视后他对自己也是另眼相看。不过从他的手指和耳朵看出这些打扮都是表面功夫,他还没有习惯。”
“但他不戴眼镜,手也不抖,所以是他开的枪。”
“你准备好了吗?夏洛克!”欧洛丝的声音尖细起来,“你知道被你定罪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夏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