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海莉从还没证明出那道数论难题时就计划好了一切。
第一步，她要证明出一道难题，最好是世纪难题——正巧，她当时手头上有一个研究了两个月的猜想。
第二步，她要让影响力最大的报社报道出她的成就。这时候，以大部分人的偏见与愚昧，他们会抨击她、辱骂她。但她要的就是这样，她要让整个英国都知道她的名字——她挑上了《泰晤士报》。
第三步，她要趁着人们对海莉·格林这个名字还眼熟，发布一篇剧情足够精彩且富有张力，剧情矛盾点又能唤醒人们对于男女平等的渴望的小说——于是有了《夏洛蒂小姐》。
“我只希望，他们的反抗情绪能维持得久些才好。”海莉握着钢笔，看着墨水从笔尖在流出，在纸张上留下一行又一行的字，“对了，替我谢谢你的兄长，事情的发展比我想象中顺利太多。”
“不，海莉，这没什么好谢的，他早就和我约定过。倘若你能收到入学通知书，他会帮你解决一些麻烦。”夏洛克毫不在意地说。
“他一开始本来打算替你解决学校里那些没有自知之明地去挑战你的人。但是他没想到，你用一道数学题镇住了他们，让他的计划完全没了用武之地——不过说真的，整个剑桥至今都没有能解出那道题的人吗？太糟糕了！他们简直就是进化论下的漏网之鱼！”
海莉眨眨眼，隐约觉得夏洛克那句嘲讽的话听着有些耳熟，“如果我假设那些「解出来了那道题，但是没来找我」的人为1……那么是的，没有一个人解出来了。”
夏洛克颇为难以忍受地发出不耐烦的一声鼻音，“算了，不提这无趣的事情了，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澄清我证明出世纪数论难题的消息并非作假啦。”海莉盖上钢笔，从书桌前起身，“夏洛克，帮我寄一下信好吗？我要去收拾东西。”
她明天就要坐火车去苏黎世参加数学家大会。
夏洛克立刻别过头，“不，我不想起来！”
海莉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然后笑着对他伸出手：“来嘛。我拉你起来。”
夏洛克不太情愿，但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搭上手，借力起来，“去了苏黎世还回来吗？”
“不了，毕业论文我已经交给导师了。参加完数学家大会我朝着柏林那边一路旅游过去，就不回英国了。”海莉看着她面前的男人，温和微笑着，张开双臂：“要一个拥抱吗？”
夏洛克盯着她瞧了几秒，嘴唇动了动，终究是笑了，“当然……当然。”他说着，然后上前几步，将海莉搂进怀里，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她身上书卷和笔墨的香气。
海莉踮着脚，将下巴放在他的肩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夏洛克的背脊，像是在安抚他的情绪。
“你会照顾好自己的，对吗？”他轻声问。
“是的，我亲爱的朋友。”海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轻盈而温和，“倒是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受伤了赶紧去医院，做事谨慎些，尽量别让自己落入危险之地。夏洛克，我好担心你。”
夏洛克含糊地应了一声，海莉轻拍一下他的后背，他立刻改口，允诺道：“好，我答应你。一定不让你在外求学时还得抽空担心我。”
海莉便轻笑了一声，依赖地抱着他，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好喜欢你，你别出事。”
夏洛克瞳孔微微放大，半晌，轻「嗯」一声，“记得给我写信。”
“好的。”
……
1876年8月，海莉·格林从剑桥大学毕业，并拿到了学士学位，并在《泰晤士报》上发表了一篇名为《世纪数论难题的证明思路及应用》的文章。
1876年9月，海莉·格林在国际数学家大会上作了45分钟的学术报告。同月，《夏洛蒂小姐》完结，该小说在英国引起了巨大反响，男女平等的呼声在英国境内空前高涨，报社正在考虑将此小说推向全世界。自此，她的名字被全英国所知晓。
1877年3月，夏洛克·福尔摩斯从剑桥搬去伦敦贝克街221b号，并给海莉·格林寄去了钥匙。
1877年7月，海莉·格林到达柏林，参加了一场小型数学家聚会，与卡尔·魏尔施特拉斯等数学家建立了友好关系。
1877年8月，海莉·格林正式入学柏林大学。不仅跟着她在数学系的导师学习，偶尔还与亥姆霍兹教授交谈。
1878年2月，海莉·格林进一步研究了她所证明的数学猜想，并独立发表了论文。
1878年4月，夏洛克·福尔摩斯侦破了「跛足的里科特和他可恶的妻子」案。同月，海莉·格林在亥姆霍兹教授的影响下开始深入学习物理学相关的知识，扎实的数学基础让她在物理这门学科中如鱼得水。
1878年10月，海莉·格林与马克思·普朗克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并合作发表了一篇有关于热力学第二定律的论文。
1879年2月，海莉·格林在亥姆霍兹教授的介绍下结识了卡尔·马克思，并与之建立了长久的书信往来。
1879年9月，夏洛克·福尔摩斯受同学雷金纳德·马斯格雷夫的委托，侦破了「马斯格雷夫礼典」案，并在伦敦的舞台剧《哈姆雷特》中登场，然后随团前往美国。
1879年11月，海莉·格林发表了一篇与函数相关的论文，凭借此提前从柏林大学毕业，拿到了博士学位。但是她并没有立刻返回英国，而是继续留在德国，研究热力学。
1880年1月，夏洛克·福尔摩斯回国，通过朋友小斯坦弗的介绍，认识了华生医生，并与之合租。
1880年5月，夏洛克·福尔摩斯侦破了「血字研究」案。
1880年10月，海莉·格林在德国物理学会上报告了她近期的发现。自此，其在物理学术圈中名声大噪。
1880年12月，海莉·格林回到英国。
……
这是约翰·华生与夏洛克·福尔摩斯合租的第12个月，将近一年的朝夕相处，足以让他深入了解他的好友。
毫无疑问，夏洛克是一个这世间极为少见的聪明人，他不仅能够通过你鞋底的泥印来判断出你近期去过哪些地方，还能通过你裤脚的猫毛啦，衣摆的折痕啦，脖子与脸的色差啦——这种，常人完全不会注意到的地方，来推理出你的职业、喜好、家境……等信息。
噢，但是这里，约翰并不想和过多地讲述他好友的聪敏机智，也不想讲述他的性格是如何的正义，无聊时又是多么的惹人烦……按夏洛克的话说，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说了都是浪费时间。
约翰想讲讲他好友的私生活。
第 11 章
约翰的好友——大侦探福尔摩斯有着相当多的，不那么得体的怪癖，约翰最在意的，是摆在窗前的那个书桌。
先说说那扇窗。那扇窗开的位置极好，一推开窗，温暖的阳光、清晨的鸟叫、尘世的喧嚣便会迫不及待地闯进来。
按理说，这样的窗前，是不应该摆放任何东西来阻挡他人呼吸新鲜空气的。但夏洛克这个奇怪的人，不仅在窗前摆了一张桌子，还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那张桌子，更别说在桌子上放一些诸如书本、杯子之类的东西了——是的，连他自己在除了打扫卫生时，也不会靠近那张书桌。
就很离谱。
约翰一直没有琢磨透，好友在这里放个桌子的目的是什么？
难不成是为了阻挡别人开窗欣赏美景？
啧。难以理解。
还有，约翰注意到，夏洛克在称呼女士时，总是会固执地将之称为「某某夫人」或者「某某小姐」……举个例子，约翰有一次问夏洛克：“你觉得肯特小姐说的是真话吗？”
一般人这个时候会回答「她说的是真话」，或者「她在撒谎」，但是夏洛克不假思索：“肯特小姐在撒谎。”
——夏洛克又重述了一遍「肯特小姐」，而不是顺着约翰的话代称「她」，这种生硬而直接的指代。除了撒谎时，在寻常的对话中，是不常见的。
约翰对此不解许久，但他在下一个他要讲述的「夏洛克的怪癖」中得到了答案。
夏洛克每过两个月，就总有那么几天，会处于一种期盼、焦虑、烦躁、喜悦、难过等情绪混杂在一起的状态。
据约翰的观察，好友的反常都集中在这月月底到下月月初这几天。这几天内，如果夏洛克收到了来自德国的包裹，那么在之后的几天，夏洛克就会变得相当的好说话，甚至于可以温和宽容地对待那些他认知中「进化论下的漏网之鱼」。
而如果没有收到来自德国的包裹……夏洛克就会变成易燃易□□品，脾气的糟糕程度是平时的两倍。约翰一般会选择在这几天少发表意见，以免遭到好友的无差别攻击。
关于包裹里的东西，约翰倒是在夏洛克心情好时，得以窥见一二。
一般，德国的那位神秘人会寄来一封信、一个小巧的笔记本和一些有趣的小玩意。
信的内容约翰无缘得知，但是夏洛克曾慷慨地将笔记本借他一阅，约翰看了一眼，然后悲伤地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乍一看是数字，是字母，这些他都认识，但是一合起来，约翰就搞不清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了。函数？微积分？天呐，饶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