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西野澪从善如流，改口：“加藤女士。”
经济犯罪科的羁押环境还算好，她没有吃太多苦头。
“你既然早知道我会这么做，为什么还要在法庭上放弃对我的追诉？”
因为互相沉默了太久，见面已经进入倒计时，西野澪对于旧日销冠还有不错的耐心，心平气和地告诉她：“因为有人了解你，正如我了解那个人。”
西野女士和加藤女士是有些相似的，她们都喜欢留一张后手，等待对方彻底偃旗息鼓，才将底牌亮出。
所以，她没有在第一案上过分要求。
加藤无意识摸向自己的脖子，落了空。西野女士送给她的珍珠项链早就不在这里了，被查封住处后，那条项链被抵押的商铺也接受了采访。
加藤只是怔了一下，就放下了手，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原来康博尔也在你的计划里……你真是比她的手段还有阴，她当年——”
像是回忆太过清晰，她停顿住，随后果断地切断了通讯。
离开了窗口。
西野澪特放下了电话，起身，结束了此生最后一面。
她对加藤没有愤怒，也没有厌恶，人在高处站得太久，景色从低空仰望到高空俯视，被替换得太久，往往会忘记为什么站在那里。
出门的时候，越前龙雅手搭在行李箱拉杆上，无趣地脚尖点地。
“现在去哪？”
西野澪走过去：“你拦截接机的时候不知道？”
越前龙雅耸肩，把行李箱推给她：“那段路在重建大楼，我开吧，怕你违章。”
“有很多人在骂你。”
越前龙雅开车的时候习惯放一点车载音乐，手指跟着旋律打在方向盘上，修长的五指抬起，依次落下。
西野澪被狂风吹起头发，正在面无表情地从嘴里吐出头发。
瞥了他一眼。
“哦。”
很难不怀疑是故意报复她刚才没等越前龙雅抓紧行李箱就开车的行为。
“我是说，除了你们纽约那里的网民，这里也有很多人骂你，特别是第一案被重新翻出之后，都说你心机深沉，特别能等。”
车子减速，停在越前龙雅口中重建中的大楼停车场。
见她不搭理，他顷身过来，帮双手抱箱子的西野澪解开安全带，想看她对这件事有没有表情反馈。
西野澪问他：“你站在冠军台的时候，会听见什么？”
越前龙雅想了想：“通常是喝彩，还有国歌？”
大楼前，有人接过她的箱子，替她按开电梯。
随着电梯上升，视野里刚才还处于等位的风景模糊起来，西野澪移开目光，电梯到达顶楼，叮一声，门打开。
办公楼层有观景露台，西野澪停下脚步，回头。
“现在呢。”
越前龙雅笑了。
“——风声。”
繁华的城市适合俯瞰，站在城市之中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当然觉得嘈杂。
站得足够高，耳边就只有风声了。
“那你呢，会像她一样，听久了风声就忘本吗？”
西野澪大步流星，推开项目开发团队的研发部大门，这段时间楼层装修，因此他们新项目暂停，都在完成老板布置的委托。
一群建模师正严肃正经围在一个屏幕前讨论着什么。
越前龙雅还在酝酿着安慰，前段时间发小团把他拉到了群里，商讨出一系列心灵鸡汤。
“前段时间绯闻没压，我们都大概猜到了你们分手，不然你不会放着绯闻不管。”
“没有啊。”
西野澪推开门，全办公室的视线都集中看过来。
顺着西野澪的目光，一起落在越前龙雅身上。
越前龙雅下意识“嗯？”了一声。
“我说过，恭喜你。”西野澪做了个请的手势。
越前龙雅：“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弟，新婚快乐。”
“……”
西野澪眨眼：“别闲着，来看戒指的设计，特意没有在纽约找设计师，不会被媒体捕捉影响他大赛状态。”
“所以就来影响我？？？”
“你不是送上门来的吗。”
“……”
盯屏幕大团体增加了一员。
越前龙雅：“……钻石是不是太大了。”
西野澪点头：“改，我说过，要低调，不显眼，不会影响日常。”
“可是老板，预算太高了，就算现在去炸矿山都绰绰有余。”
……
求婚没有定在某一个地点，西野澪把降噪耳机递给越前龙马。
后者抬眉：“这是？”
“纽约的夜景。”
直升机上升，西野澪前推操纵杆，缓缓上拉总距，高空里将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经过上一次失败的求婚，现在布置求婚的团队对于灯光控制愈发娴熟。
海岸线的光连线，灯塔隐约闪烁。
西野澪太过沉浸，将直升机操作得像是在玩模拟游戏，心情愉悦，直到耳麦里传来秘书提醒。
“咳，老板，别顾着玩。”
才警觉地放下了准备踩下踏板扭头兜风的举动。
今天这番行为，没有提前告诉越前龙马，只是神神秘秘在从西班牙回来后，等越前龙马在迈阿密的比赛结束，接他约会。
现在两个人的空间里，神秘的氛围被营造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西野澪侧头，看向他。
越前龙马没有在看她准备的景色，即便在一片漆黑里，脚下像是一片很薄的玻璃，往日高耸的大楼都变成扁平亮着细密灯点的平面图，布鲁克林大桥在城市天际线中被车流不息的灯光铺满。
还是在侧过去的时候，发现了越前龙马在看着她，嘴角是和赢下比赛后不同的笑容。
还是不够沉浸。
在秘书阻止的耳麦声里，西野澪一脚踩下左踏板，提起操纵杆，来了个如同开车时的摆尾。耳麦里响起“塔台”关注第一线的群体惊呼。
越前龙马也终于没有沉浸式看她，而是看向了脚下的景色，按住耳麦。
“你又和他学了漂移？”
西野澪轻咳。
的确是在西班牙和越前龙雅互相报复时，学到了对方的漂移技术。
但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把手给我。”
即便是在这些神神秘秘之下有了准备，但也没有想到她这么简单直白，越前龙马抬眉梢：“什么？”
“把手给我。”
“左手还是右手？”
“……”
西野澪的知识盲区。
目光看不出丝毫情绪，静了片刻，她按住耳机：“场外求助，塔台在吗，求婚失b……”
越前龙马笑容消失，捏住她的耳麦：“哪只手都可以，先戴上……”
看见自己伸出的手上已经被戴上了一颗戒指后，他的声音也消失了。
西野澪眨巴眼：“怎么样，够不够出人意料？”
越前龙马缓缓抬头：“……你刚才，双手离台了？”
“……这是重点吗？”
西野澪按了一下操作台，重新把杆。
刚才开了自动驾驶模式。
她虽然学了一手魔术，但也没到可以不用双手就能操作的地步，所以自动驾驶模式还是造福人类了。
越前龙马发现她的小动作，偏头闷笑了一会。
“还有台词没说呢。”重新接手操作台，她眨巴眼，一脸真诚。
越前龙马眼也不眨：“我愿意。”
西野澪：“？”
越前龙马的目光缓缓移上她的眼睛，点了点自己的唇：“风太大了，听不见。”
在这里，风声是很大，有点太大了，还要重新把控机头的方向，从刚才漂移的方向回去。
西野澪在风里眨了一下眼睛。
“我也听不清。”
一心操作直升机，两耳不闻越前龙马声。
但身边人存在感太强，已经不知不觉被覆上了手背，引走了她的注意力。
唇上落下轻盈的触感之后，西野澪才惊觉。
等等，她手上怎么好像多了一点重量，凉凉的，又不是那么凉。
第二反应才是。
“！”
操作台！
越前龙马被她推开一点距离，不满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皮懒洋洋一抬，声音有些沙哑：“已经按下自动操作了。”
直升机驾驶，谁还不会了。
“……”
该说不愧是越前兄弟吗，报复心都一样强。
……
下了直升机，西野澪和越前龙马稍微拉开了距离。
“塔台”的诸位走过来。
西野澪继续拉远距离。
诸位只知道直升机方向，但后续耳麦被别过去，听不到一点声音，呼叫也没有人理会，以至于来的时候还有些担心。
虽然搬来的男方家属说没关系，越前龙马也会开，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