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邓布利多:…………
“你怎么说的?”他再度好奇起来。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斯内普怀疑地瞪着他,“利芙和霍格沃茨的学生不一样,你没法照搬到莱斯特兰奇头上去。”
“我有消息。”阿不思·邓布利多只好道——在人数极少的小圈子里,盖尔·纳什只是“失踪”,不仅仅是因为没找到她的遗体。
“我说所有人都一样。”斯内普立即屈服了,尽管瞪着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变成一头野猪,“巫师与麻瓜,都是如出一辙的愚蠢。对大众失望是没意义的,因为本来就不该寄希望于不相干的陌生人。”
邓布利多登时笑了出来:“果然是斯莱特林!”
“我还说……”斯内普的眼神扫过熟悉的办公室,邓布利多那间堪称壮观的校长室在此时此地已经初具规模,只是墙上少了许多校长画像,只有他和家人的照片,和格林德沃的照片上只有他自己,“要爱具体的人,而不是抽象的人;爱生活本身,而非生活的意义。”
“噢!”邓布利多挑了挑眉,“尽管你是麻瓜出身,西弗勒斯,但我想象不到你会阅读麻瓜文豪的著作。”
“麻瓜的书当然也有很值得一看的,但虚构小说显然不在此列。”斯内普顿了顿,疑心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大概很不自然,“这是盖尔看的。”
“我很抱歉。”邓布利多立即道。
“说说你的消息吧!”斯内普吐了一口气,向前倾了倾身体。这个动作让他看清了摆在邓布利多手边的那个相框,那是邓布利多一家人的全家福,显然是新拍的。坎德拉与阿利安娜对坐在一张摆着盆栽的小桌前,珀西瓦尔站在妻子身后,阿不福思抱着年幼的奥勒留坐在母亲身边,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忒修斯·斯卡曼德站在阿利安娜身侧,揽着她的肩。
“我没去。”阿不思·邓布利多察觉到他的视线,苦笑着耸了耸肩,“如果我去了,阿不福思就拒绝出席。”
“那你就努努力多活几年。”斯内普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盖尔闲聊时向他描绘过的未来世界,“麻瓜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连带着格林德沃,你想把多少人放进这张照片都没问题。”
“是吗?”邓布利多笑了几声,神情旋即一肃,“我收到了盖勒特的守护神,那不是他做的——这就是我的消息,但是信不信在你。”
“我信。”斯内普平静地说,邓布利多反倒一愣。
后世许多关于盖勒特·格林德沃的研究资料,因为接骨木魔杖的存在,斯内普也浅浅了解过。
先不论动机,这的确是盖勒特·格林德沃能做出来的事,但他或许会向大众隐瞒,或许连“alliance”内部也不一定全都知情,但他不会向阿不思·邓布利多隐瞒或者撒谎——完全没有必要。
斯内普不期然地又想起黑魔王——他总是忍不住将现世里的一切拿去同前世比较——黑魔王当然也不会隐瞒,他根本不是搞阴谋诡计的料,他只会张狂地承认,然后向食死徒们吹嘘这件事如何昭显了他顶级的聪明才智。
“盖勒特的确不是那样的人,盖尔现在对他仍旧有价值。”邓布利多艰难地说,斯内普忽然明白了。
“盖尔说你们已经将‘血盟’打破了。”他嘲讽道,“有形的盟约碎了,无形的‘血盟’还束缚着你呢,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身体一僵,他抬起头来,近乎祈求地注视着斯内普。
这一眼勾起了他十分不好的回忆。邓布利多中了黑魔王的恶咒回来找他的时候、他定下那个计划的时候、他在被闪电击中的天文塔上的时候……西弗勒斯·斯内普直接起身走了,烦的。
他回到盖尔在考文特花园附近的住所。梅洛普·冈特和玛纳萨这一对儿绝配当然只适合住在魔法世界,反正他住在哪里都一样。
房屋的规模、新旧、装潢、地段,都没有意义,重要的是和他住在一起的人。他们从贝尔法斯特回来,一起住在这里的三个月,在过往人生里突兀得仿佛是偷来的。
“滴铃铃——”他随手接起电话。
“有消息吗!”对面的人劈头就问。
“没有。”斯内普干脆地说。
邓布利多的消息没什么价值,他只有在刚得知“死讯”的暴怒中短暂地怀疑了一下格林德沃,很快就想通了。何况他不确定这位在麻瓜政府里位高权重的斯文顿有没有必要知道中欧隐藏着一位野心勃勃的黑巫师,他已经在“插手历史”中越陷越深了,这种事当然是少做少错。
听筒里传来摔报纸的声音。
“你就那么确定她还活着?”斯文顿语无伦次地吼,“你凭什么?就因为你们不是人?只要是血肉之躯,就不可能从悬崖上的堡垒掉进大海还活着!十二月了!那悬崖多高!你知不知道那海里多少暗礁!”
斯内普把听筒拿远,等斯文顿消停了,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当然知道,他低头看了看无名指上的戒指。他们是巫师,不同于麻瓜的契约全靠法律保护,中间有很强的可操作性,魔法契约的效力是实打实的,只要他活着。
但他也不能从魔法中获得更多了,他只知道盖尔还活着,在世界上某一个他寻觅不到的角落。
斯内普站在那幅巨大的、缺了一角的地图前——战争逼近,盖尔重又将它挂了起来。世界这样大,整个西欧也不过是地图上的一个角落,北海更是渺小,可即便如此,那里也散落着无数岛屿,或许盖尔就栖身在某个洞窟里,活得像利芙看的那本小说里的麻瓜水手。
鲁滨逊·克鲁索还有沉船里的物资可以薅,盖尔呢?她为什么不回来,她的手还好吗?
所有红红黑黑的图钉都已经拔走了,只有阿兹卡班的位置有一个魔法标记,时时闪烁着荧光。
斯内普将手抚了上去,忽然注意到阿兹卡班的“下方”有一道浅浅的铅笔痕迹,被橡皮擦过,但是没擦干净。
不仅在那个位置,大西洋沿岸、太平洋沿岸、印度洋沿岸,甚至于南北极,海里都被她划过线……不,是箭头。
斯内普想了想,用魔杖敲了敲地图,念道:“恢复如初。”
长长短短的实线和双实线箭头出现在地图上,阿兹卡班附近那条斜斜指向东北方,旁边用蝇头小字标注着“北大西洋暖流”(汉字)。
从字面意义上看,这似乎是一股只存在于北大西洋的温暖海水,自南流向北方?
他又去看地图的其他位置,发现大陆的每一侧沿岸几乎都会有这样一股海流,有的温暖,有的寒冷,流动方向也各不相同。他一时看不出其中的规律,想了想,还是重复拎起手边的电话。
这个时候斯文顿应该在上班。
“威斯敏斯特,接3879。”斯内普熟练地说,等着线路转接,“接022。”
事已至此,不得不再赌一次,上一次他赌的是魔法,他赢了,这一次他就赌盖尔脑子里残存的麻瓜科学知识到底还剩多少。
1913年,德国,不莱梅。
欢庆双节的喜悦氛围还未散去,港口便重又陷入了忙碌之中,或者说,往来航船也根本没有因为圣诞或者新年就延迟装卸的概念。不莱梅可是整个欧洲都出了名的,特别是近一百年内新修的哈芬港,每天有无数货物在此登岸,尤其是那些鲜货,要争分夺秒地运往内地各市。
老汉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下意识抬头望向东方——他负责的区域比较偏,远远能看到海关附近的那一小片沙滩,稍高的地方建了一座供给观光的凉亭,如今那里面人影闪动,他就知道,那个“怪人”又来了。
她是圣诞节前忽然出现在港口的,具体哪一天老汉克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像从前一样忙碌了半天后直起身来歇歇腰,那一抹跳动的金色就突兀地撞进了他的视野。
那是灿烂的金发,阳光洒落,折射出耀眼的光辉。对老汉克来说,就相当刺眼又碍事,一不小心就会被晃花了视线。
他不由得在意起这个人来,继而发现她每天都会来这个凉亭坐着,不晓得在看些什么,只待一上午,下半晌定准消失,一连好几天,倒像是对这风景爱得深沉似的。
老汉克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长情的观光客,这港口究竟有什么好看的?趁着节日里轮班放假,他豁出去往那亭子里走了一遭,趁机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那是一位金发碧眼的日耳曼美人,除了身材太过玲珑,其他各个方面都很“标准”。她的五官带着些男相,鼻子又挺又直,在那张脸上似乎尖得过分了——总之,这要是个男人,再高一些,一定英俊非凡。
凉亭里满是游客们留下的涂鸦和垃圾,环境算不上太整洁,但这女人却并不在意。她拢着裙子坐在一旁,出神地眺望着大海。
老汉克搭讪着坐在一旁,却发现这女人似乎一个字儿也听不懂似的。她分出一只眼睛来盯着他,时间一到,便自顾自地吃午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