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这次下手没再那么小心翼翼,对喻明希来说,疼比痒好忍。
  提到乒乓球,喻明希有话说了。
  “刚才那俩男的是不是跟你搭讪了?”
  “是打球。”言秋手劲儿加码,加得伤者多眨了几次眼。
  “打球应该盯着球。”伤者强调。
  “你踢球的时候盯着球了吗?”言秋眯了眯眼。
  喻明希当没听到,坚持己见:“他们就是在看你。你没发现吗,你上次演出之后,现在好多男的都在看你。”
  言秋给他消毒完,再抽张纸巾擦擦手,垃圾全丢他桌上。
  “所以,你是装摔?”她居高临下地审视。
  “真摔。”喻明希脸一偏,刚清好的伤口给她看。
  言秋心中有数了。
  “就算他们是真看我,也只是新奇。最多,到下次月考,大家就会忘了。即使路遇好风景,看过之后,大家依然是灰头土脸赶路的人。”她说得冷漠,“哦,可能你不赶路,所以没有这种感觉。”
  有了前几天莫名其妙的别扭的铺垫,又经此一役,第一名与‘第一名’这对同桌的关系直接跌入冰窟。
  这是坐在他们的周边的同学们的共同认知,他们连着好几天都没见两人讲一句话。
  英语课布置英文小品作业,陈春蕾当即拉言秋入伙,并问她要不要顺便带上喻明希,她微笑着摇摇头。陈春蕾见识到了皮笑肉不笑。
  杨光觉得言秋没那么和蔼可亲了,有时多问一句她就冷下脸让他自己回去想想。
  胡翔伟一向夹着尾巴做人。
  韦君君则亲眼见到期间3班那个男生两次来找言秋讨论功课笑声频传,喻明希心不在焉玩手机差点把屏幕搓烂。还有一次一个陌生的别班男生来给言秋送礼物,虽然言秋当场拒绝了,喻明希第二天还是换了个新手机。
  在超绝冰感的氛围里,夏城迎来了秋季的一次大降温,同学们纷纷换上了厚衣服,清爽的蓝白配色春夏校服变成了黑白红的秋冬外套。
  夏虫休眠,候鸟迁徙,生物天然会创造最适宜温度的环境来保护自己。
  除了喻明希,他无视规律,他一花独放,仍然穿着他那些好像批发来的深色短袖穿行于瑟瑟寒风与簌簌落叶中。
  于是,他感冒了。
  一开始只是鼻塞,又凉了两天,就咳得厉害。有次自习时一室安静,他喉咙里痒得狠了,一下子咳出来,把专心做题的言秋吓得肩膀一抽。此后喻明希喉糖当饭吃,在学校是把咳的次数压下去了,晚上睡觉咳醒多少次只有自己知道。
  其实以喻明希的身体素质,不至于因为穿得少就着凉,主要是欠的球多,有次冒雨打完比赛,就随便擦擦,衣服也没换地挨过了晚自习。第二天的球赛又淋了,又挨了个晚自习,这才中了招。
  令体委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分明看到他喻哥有件校服外套啊,就挂在椅背,可他就是不换上,难道因为他羞涩不愿意中空?也不像啊。
  而韦君君私心觉得,喻大佬这是因为持续心情糟糕导致的免疫力下降。她心中隐隐升起一种责任感。
  这天,韦君君和言秋大课间去小卖部买饼干,路上被上回送礼被拒的男生跟着了。对方显然没有放弃,忽视言秋多次摆手婉拒的姿态,一路嬉皮笑脸地要聊天。回到教室,言秋脸色不太好,陈春蕾问怎么了,韦君君余光瞥见喻明希这时换了个坐姿,立马抓住机会,幽幽的声音把刚才的事儿讲了一遍,音量不大,但足够周围一圈人听到。
  陈春蕾在那骂:“我靠,变态吧。”
  “就像听不懂别人的拒绝一样呢,这样可恶的人,就应该吃点拳头……”韦君君低声说着,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再有下次直接跟老师说吧,他哪班的啊?”陈春蕾拿出班长的气势。
  韦君君刚要回答,言秋先开口了:“偶尔一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次再说吧。”
  如非必要,言秋不愿意费心思在这些麻烦事上。
  然而,晚上放学的时候,她又见到了那个人。
  言秋和麦以莎、宁馨正说着小话,那个男生突然从她们身后冒出来:“嗨言秋同学,好巧啊。”
  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麦以莎低声呵:“他谁啊?认识的?”
  言秋摇摇头,对方还在说:“你怎么回家?坐公车吗?坐哪一趟呢?说不定还顺路呢。”
  言秋有点恶心,当即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同学,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打算跟你交朋友,甚至也不想跟你认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否则我会将你这些行为上报。”
  “唉哟,”他还是涎皮赖脸的,“哪里是打扰这么严重,就是碰巧遇到了,聊聊天嘛,同学之间不是要友爱——”
  话没说完,他脚腕不知怎么的一拐,整个人就朝前扑去,摔了个狗吃屎。
  宁馨眼疾手快扯着言秋和麦以莎往边上一闪。
  麦以莎呵呵笑:“大佛驾到。”
  一身黑的高个子,一垂眼全是蔑视。那个男生摔得脑子嗡嗡,还没反应过来,喻明希甚至好心地蹲下,轻笑着问他:“还想碰巧吗?”
  直白的威胁,用他那咳得嘶哑的嗓音说出来,压迫性翻倍。
  那人缩了缩,很快想通了来龙去脉,也不想碰硬茬,当即说:“误会,误会!”说罢又觉得丢脸,赶紧拍拍屁股起身走人。
  宁馨:“啧啧啧。”
  麦以莎:“变态还得变态治。你们看到了吗,大佛刚才笑得好变态。”
  言秋:“……走了。”
  第二十八章 药,吃 “第一名果然严……
  走了个尾行,又来了个尾巴。
  不过这个尾巴自觉离很远,让人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如果言秋能忽略他那因为不需忍耐而愈渐频繁的咳嗽声的话。
  从在学校“抬脚相助”,到跟上同一趟公车,再到下车远远跟随……
  拐回家的小坡就在跟前。
  这几天雨水多,风一动就算刮了,道旁的“摇钱树”就抖落了一串“小金币”果实,言秋没留意,一脚踩上去。
  鞋子上周才刷的。
  她蹭地恼火了,猛一转身。
  喻明希看着言秋突然调头,气势汹汹朝他走来,树影都被她踩碎,显然来者不善的样子。偏偏他喉咙不争气,这时候痒得厉害,一连串咳咳咳咳得他弓背,真是狼狈。
  狼狈还要挨骂。
  言秋完全没铺垫,劈头盖脸就是:“你能不能多穿件衣服啊!咳得很舒服吗?”
  喻明希哪是软脾气,立马呛声:“你管呢。反正我跟你们又不一样。”
  他记仇,言秋也憋着气。
  “我不想管啊,可是你很吵,我的耳朵闭不起来。”
  “呵,我咳你就嫌吵,人家贴你身边骚扰你就能忍。”
  “我忍了吗,我本来就要解决!”
  “你那叫解决?语气比平时跟我说话好一百倍,能管什么用?”
  “对,你的方法最有用,我谢谢你行了吧?”
  “受不起!”喻明希气笑了,“我也没想着帮你,我就是见不了长得跟□□似的人在我眼前晃。你爱看你看。”
  回家洗完澡、再擦头发的时候,言秋还觉得太阳穴青筋突突狂跳。
  怎么就能跟人吵成这样。
  言秋有点烦。
  她坐到书桌前,逼自己静心做题。在物理专项训练中浮沉了一个小时左右,她的燥火成功地转化成了对物理知识的淡淡埋怨。睡前查阅聊天软件的信息,有点意外,体委给她留言了。
  体委虽然跟胡翔伟是差不多欢脱的性格,但少了咋咋呼呼的成分,比较有边界感。言秋忽然回忆起那天在足球场,她情急之下拍了他一下,力气不小,还挺不好意思的。
  体委跟她说的事儿却毫无意外地,是关于他喻哥的。
  “呃,第一名,冒昧打扰您一下。是这样的,我感觉最近您跟喻哥好像有点不愉快,喻哥看起来挺不开心的,在球场上疯狂上强度。说起球场啊,”他话说得丝滑,“本来喻哥很挑的,之前很多球我们叫他他是不来的,但是上次他为了找我帮忙拿晚会门票,又找人提前放他进场,应了我这儿、还有校队那边的好多比赛。从现在到十一月中,估计每周至少三场。这几天不是下雨么,队员冒雨打球,好几个感冒了,喻哥也是,但他现在是主力,每场都上,感觉他症状都加重了……”
  言秋逐字看完,到最后,沉沉地吐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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