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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不忍她继续,崔敬打断,“我知道,我都知道。过去的事,都是我不好。”
  声线落寞,几分伤怀。
  秦叶蓁听罢,心道:莫不是说得过了?
  要么,哄两句?
  该怎么哄呢?
  从前宋驸马,从没有叫人哄过?还真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说辞。
  突然,崔敬说道:“小梨花已送给小王爷,也是好事儿。我这样,身份……”他想说尴尬,却出不了口,一时瞧见秦叶蓁那双眼,几丝歉意若有若无,他无声笑笑。
  继而转了话头,问:“小王爷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我过几日买好,一齐送过来。”
  秦叶蓁:这人变得真快!
  见她望着自己不说话,正合他意,崔敬在心中疯狂大笑,“若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那公主想想,小王爷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我避开即可。”
  秦叶蓁不明白,随意捡几样说了。
  崔敬频频点头。又说几句笑话,眼见不能再等,做梁上君子而去。
  此番,虽然小梨花被人截胡,然则并非一无所获不是!
  第35章 035 当年的东西,被人截胡了?……
  崔敬又往公主府送了好些东西, 有小孩儿喜欢的,也有小孩儿明显不喜欢的,再有几样锦缎布帛等, 像是刻意避开明明的喜好送的。繁复重工的绞丝纹样, 明明那样的小孩儿,一见就摇头。
  “小娘子才用这做衣裳。”
  秦叶蓁哈哈大笑, “这次,你不惦记冯小娘子了?”
  “冯小娘子也不喜欢这。前儿个她说, 喜欢清丽婉约的东西,这些太花哨。”明明毫不掩饰嫌弃。
  秦叶蓁抽抽他肩膀,“你还是个奶孩子,别学旁人, 心思全用在讨姑娘喜欢上头,专心你的课业, 你知道?”
  明明稀里糊涂点头, 拍马屁,说秦叶蓁穿着真好看,他阿娘就应当穿这样的衣衫。
  素日里那些浅色的,衬不上阿娘美貌。
  秦叶蓁越发开心,她家这小子, 总算没继承他阿爹那一张臭嘴。
  说起宋驸马,秦叶蓁疑惑,也不知为何, 打从今年年初开始,明明提起自家阿爹的时候,渐次少了。起初,她没在意, 料想是孩子长大了,懂事了,可后来再一想,应该并非如此。
  他们夫妻虽然不合,可宋秉正待自己的儿子很好,平日里念书习字,拜师交友,他这个当父亲的,无不参与。
  在明明心中,阿爹的分量,很重很重。
  而今提得少了,秦叶蓁疑惑不解,却又不好开口问,怕一个不好,惹得儿子想起往事,苦恼不堪。
  哪知,这小子今儿夸赞秦叶蓁合该穿得鲜亮好看,蓦地面色愁容,说道:“儿子还记得,也不知哪一年,阿爹也如此说过。他说阿娘长得好看,是京都中最好看的公主。”
  先帝一朝,京都拢共六位公主。
  谁好看,谁难看,又能差到哪里去。
  秦叶蓁没说话,招呼明明吃饭。早膳罢,将他送去含光殿念书。几度岔开话题,这事儿方才没转回到宋秉正身上。
  及至明明走后,那句话以及近来儿子的异样,翻来覆去在脑海中来回,一时是宋秉正那刚正不阿一张脸,一时是先帝指婚圣旨,一时又是六哥的劝慰之言。
  彼时先帝指婚,秦叶蓁虽然恨崔敬逃走,可也不愿随意嫁人。那时还是六皇子的陛下,得知消息,亲自来劝慰秦叶蓁,
  “五妹妹,探花郎出生上差一些。听闻他尤善诗词,模样俊美,脾气温顺,待人和善……此后定然能和五妹妹,和和美美。”
  可后来新婚夜见到宋秉正,他却不像六哥口中所言那样。
  他模样好看,可过于刚直,工于诗词,可只关朝政。
  这般人物的口中,怎能说出她好看之言呢。
  秦叶蓁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
  她不是个急性子,没想明白,不要紧,过几日再来便是。过日子顺心即可,没得逼迫自己的道理。
  将这事儿丢开一旁,吩咐小厮和丫鬟,多多照看明明,看看他这些时日有无不好。旁的,秦叶蓁并未搭理。
  午后,方嬷嬷哭哭啼啼又来说起老人言,说起崔敬是个不着调的,不合适。
  “……公主若着实喜欢,养起来,三五月丢开手也就罢了,千万不能陷进去。
  天底下的男子,哪是好东西!”
  方嬷嬷的话,惹得秦叶蓁险些一口茶水噎死。
  养养就丢开手??
  现如今的世道,都如此了么?
  她守孝一年,又几尽闭门谢客半年多,世道变化如此么!
  “方嬷嬷,这……这……这……”
  “哎呀,公主还是小娘子,说起这个是我老婆子造次,不说了不说了。公主没有再成婚的念头,很好。”
  秦叶蓁噎得厉害,“没有没有……”
  “好好好,”方嬷嬷拍手欢庆,“就怕公主一时想不开。说出去是有几分不好听,可咱们是什么,天朝公主,今上之妹,没得被这些破烂玩意儿束缚住的。这些东西啊,说出来,是给那些仰仗男子而活的女子听的。咱们仰仗他什么。说不定啊,他还要仰仗咱们呢。”
  方嬷嬷说道最后,颇有些得意。
  秦叶蓁听着,开初有几分不妥,念方嬷嬷一心为她,没打断。听到后来,竟然真有几分道理。
  她上一次成亲,很是不顺。宋秉正那是个外头光鲜亮丽,内里窝囊无趣之人。
  霎时,又听方嬷嬷说道:“此前的宋驸马,瞧着多好啊,谁承想,五载婚姻,竟是这样。可是苦了我的公主诶。”方嬷嬷拍手哭泣。
  方嬷嬷今次的主意,令秦叶蓁些许意动,要么得空寻崔敬来问问?
  若是这人愿意,万可。
  若是不愿,那就过日子再问。
  计定,秦叶蓁又听方嬷嬷几句老人言,正准备找人,光明正大叫崔敬过来说话,不及出言,外头有个小子,急急忙忙进来,
  “公主,崔将军遭陛下申斥,令其闭门思过,罚俸半年。”
  秦叶蓁:“怎么了?”
  方嬷嬷:“哎哟,这就来了。这样的人要不得,还没如何呢,就要仰仗咱们公主过日子了!”
  秦叶蓁,传信的小子:……
  方嬷嬷自知说错了话,焉头焉脑闭嘴,那报信的小子继续道:“御史弹劾,说崔将军数日前,带兵擅闯他人宅院。藐视国法,狂妄不羁。”
  秦叶蓁:“因为御史?”
  不应该啊!
  朝堂那帮子御史,哪天不是抓着谁咬谁,入门先迈左脚都能得好几天弹劾。
  怎会如此呢?
  小子看看秦叶蓁,又看看方嬷嬷,艰难开口:“那宅院是驸马和公主成婚次年所购,在城外苗家村。比邻剑河,无限风光。那时驸马常去,约上三五友人,吟诗作对……”
  那院子,有些小,又在城外。先时宋秉正说景色好,邀秦叶蓁同去。
  秦叶蓁和他之间,半分情谊也没,自然不肯。后来,事多,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旁的什么。总之,她从未去过那院子。更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念及此,秦叶蓁打断小子的话,“说了崔将军因何闯入没?”
  “今日朝堂极为热闹,为这事儿,几位大学士唾沫星子,都蹦到福王脸上了。魏大学士替崔将军说话,说将军素日里是个守规矩之人,应当事出有因。常大学士不悦,言说崔将军恃才傲物,自视甚高……争论许久,崔将军终究是一个字没为自己辩解。”
  已然这田地也不说因何擅闯他人宅院,崔敬到底想瞒着什么?
  秦叶蓁没继续纠缠朝堂上的热闹,细细思量。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问那小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六日前。”
  这不就是他来送那几大箱子的前一日么。
  莫非,这些东西俱是从晓峰园收罗出来的?
  一想到这个,秦叶蓁如何也等不得,当即叫人命崔敬前来。
  方嬷嬷提醒:“公主,这节骨眼儿,不好吧?”
  “无事。六哥知道,我不会干政。”
  方嬷嬷还想再劝,“哎……”陛下知道公主不会干政,可崔敬是否会求到公主跟前,这方是她关心之处。可秦叶蓁没给她说话的机会,那厢去崔府喊人的小子,已然大步出门。
  老嬷嬷跌足叹息,哎呀哎呀,老了啊,不中用了啊!
  ……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崔敬姗姗来迟。
  这人今日很是骚包,一身文士服饰,金玉腰带,全然不似他此前模样。连那柄从不离身的短剑,也不见。分明是个俊美中带着几丝英气的武将,生生将自己打扮得明月清风,霞姿月韵。
  一见他这样,秦叶蓁的猜想,被骤然打断。
  她刚才,想要问他什么来着?
  男子佯装第一次来,于小花厅四处看看,装模作样。夸几句高脚几上的墨兰养得好,又说几句西北角那美人挂屏,柔中带刚,极为少见。这骚包模样,于屋内踱步,势必要踏遍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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