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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这话说的,崔敬不时看向方嬷嬷,不时看向秦叶蓁,又不时看向屋内两个小丫头。一圈扫射下来,全数弓腰低头,不敢直视崔敬那双喷火的眸子。
  尤其是方嬷嬷,被人盯着,低头默念,“阿弥陀佛,我没有错,这人就是男妖精!吸**气。”
  崔敬慌乱不堪,焦急万分,一时之间竟没有着手之处。
  秦叶蓁的哭诉还在继续,犹如千万锣鼓,不断在耳畔敲响,男子头疼。
  他突然道:“没有的事!我从未欺瞒公主。”
  万不料到得这等境地,崔敬还在狡辩,秦叶蓁呜呜两声,“你……你,不是个好东西!”
  显见是伤心太过,声音低哑,再无适才指天大骂的气势。
  趁此机会,崔敬脑子飞速转动,绞尽脑汁,将早年在花和尚那处听来的招数,一个个翻出来。
  “蓁蓁,我真的没有骗你!刚才……”
  话已然出口,崔敬好似后知后觉,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已出去的话,无法更改,后半句断在口中,颇有些不敢出口。
  女子兴许是诧异,戚戚啜泣的声线陡然顿住,骂人的话,噎在口中。
  “你,你……”
  见姑娘这模样,崔敬欣喜,花和尚也不是一点子用处也无,当即继续,“刚才,我确实有几分头昏眼花,全因来此之前饮了酒,骤然遇冷,气息不调。入内暖和起来,酒气散去,自然醒过来。
  从无欺骗,蓁蓁,你信我!我待你之心如何……”
  说道这里,崔敬停下,这话怎有些涩口呢?
  难不成花和尚从前欺骗姑娘,能张口就来?
  “我……待你之心……”
  “闭嘴!”女子震惊过后,醒过神来。
  听罢,崔敬那满口的别扭,顿时不见,心中一阵顺畅。可堪堪顺畅一会子,激荡心酸,混合几丝惧怕不由地升起来。
  那话,还是该继续说。
  是以,崔敬再道:“我们虽不曾和睦上几日,可这多年来,我从没有骗过你,更谈不上欺瞒。蓁蓁,你莫激动,听我说。”
  想来是被一声又一声的“蓁蓁”给唬住,女子不复方才怒气,唯余眼眶泪光,晶莹剔透。
  嗔怪道:“骗子,都是骗子!”
  崔敬见好就收,再次上前两步,一手负在身后悄然摆动,令屋内两个小丫头子出去。
  这两丫头,并非不懂眼色之辈,目下这时节,她们留下才是坏事儿。遂悄然出门,顺手带走方嬷嬷。至于方嬷嬷如何叹息,且是不去说她,单说屋内如今唯有秦叶蓁和崔敬两人。
  风光正好,万般风雨平添几缕情丝。
  “蓁蓁,蓁蓁……”,心中万般思量,嘴上却只有这两句。
  如此这般来回几招,秦叶蓁节节败退。可她不甘心,杏眼一恨,眼风扫过男子龛张的双唇,“你不是个好东西。”
  “我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崔敬坦然认下,惹得秦叶蓁惊诧。
  美人激动之下,杏眼微红,娇声怒斥,“亏得你也知道!哼。”
  男子借机保证,“错事两桩,一则是背着公主调查驸马之事,二则是今日为见你一面,出此下策。往后绝不再犯。若有违此誓,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他说道最后两句之际,悄悄瞧秦叶蓁一眼,自以为无人发觉,却被她全然瞧见。
  不见戏文当中的桥段,女子未上前打断他的话,再说道两句你我如何,秦叶蓁就这样笔直地站在那里,等着他说完。
  话音落下,秦叶蓁掩盖下激荡不安的心绪,佯装平静说道:“你瞧我做什么?”
  “美人当前,不能看么?”崔敬顾左右而言他。
  女子哼声,“你瞧我一眼,是想我会如同旁的女子那样,担心你的安危,连一句毒誓也不让你说完么。”
  被人戳中心思,崔敬急忙否认。
  “你骗我两次,虽未酿成后果,可你这毒誓,我还是听得的。那些戏文当中的姑娘,个个心疼男子,哪一个有好结果了?”
  崔敬:这话,莫不是方嬷嬷说的?!
  “没有没有,我哪敢。我愿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秦叶蓁很是受用,却要朝下撇嘴,“我记得那时候,你不是这样的人,这几年,你去一趟西北,大战几场,何处学来的把戏?”
  总不至于将花和尚卖了,崔敬胡诌,“军中无聊,爱听戏。”
  第40章 040 买来给三郎做聘礼
  心知这厮信口胡诌, 决然不是什么军中无聊,秦叶蓁眉眼下拉,打量崔敬一眼。
  “崔将军莫不是觉着, 我是个不关注朝政之人?这些年西北战况如何, 我还是知道几分。几场大战且是不说,仅边疆骚扰挑衅, 那也是日常之事。何时王大帅手下军士,如此悠闲?”
  话语几分挤兑, 然崔敬却是听得很开心,笑意莹莹。
  “公主常看邸报?关心我么?”
  秦叶蓁心中一突,暗道一声不好,光顾着和这人斗嘴, 忘了遮掩。当即横眉竖眼,佯装生气, “你说什么胡话, 我朝公主,看几份邸报如何。今上在,我便是问几桩政事,也可。”
  男子笑意更深,恍若窗外层层雨幕缓缓归于沉寂, 再不闻风雨之声。唯有他的笑颜,灿灿明亮,皎洁春色。
  “莫要着急否认。”说话之间, 上扬的嘴角一直未能下来。
  女子心道:中计了,中计了!
  这厮等的就是她狡辩。一个着急,秦叶蓁窘迫抬头,妄图以气势取胜, “果然好计谋!”
  却不想,这一抬头,落入眼帘的,是他直勾勾毫不遮掩的神色,像是锁链,紧紧围绕她。
  不料他如此没脸没皮,更是没料到已成过亲的自己,竟然节节败退,秦叶蓁又羞涩又窘迫,终于在这目光中败下阵来。
  “你,你!”无话可说,落荒而逃。
  甫一转身,步子还未迈出去,她一只手被人拽住,紧紧地,不留一丝空隙。
  突如其来的动静,秦叶蓁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朝前走不能,退回来更是不能。凝神无言,从她掌心传来的丝丝温暖,渐渐灼热。于当下这春日雨夜,冰火交织。
  她不知道该说个什么,只知自己心跳得厉害。忽的,这人的手松开一些,正无措地来不及抽出,就又被紧紧握住。
  风停雨住。
  像是许久之后,秦叶蓁龛动嘴角,“你,你松开。”
  此言一出,转到落入自己耳中,秦叶蓁才惊觉娇声喁喁,远不似自己平日腔调。心中的别扭难堪之感更深,轻声咳嗽,再道:“你松开。”
  她背对男子,自然是瞧不见他的神情。
  他双目自然垂下,盯着女子柔荑。落入掌心的温暖,散发幽香。没由来的,他突然想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1”,后头的那些,再有前头的那些,是怎么唱来着,突然之间脑子不好使,想不起来了呢。
  痴痴一会子,顺着自己的胳膊来回看几次,崔敬方才轻声道:
  “有一出戏,是不久前听雨楼排的,叫《更漏子》,不知公主可曾听过?”
  秦叶蓁当下不仅双手灼烧,连带整个后背,也都热气蒸腾,不欲搭理他,脑子昏昏,没能想明白何时有了这场戏,
  反手打趣道:“不及崔将军得闲,大战之余还有功夫听戏。”
  崔敬轻笑出声,“玉搔头,金约臂。娇重不胜残醉……2”
  不待说完,秦叶蓁明白这是哪首诗,说的是等待郎君归来的妇人,娇娇之态。
  像是被人戳破心思,
  更像是被人戳破之后的逃避,秦叶蓁否认道:“我才没有等你。”
  “是,没等,没等,不关注朝局的公主,看邸报,不算等。”
  这厮分明笑话她,秦叶蓁抽手。不知因何他收回力道,她的手脱落出来,
  “你!放肆!”女子娇喝一声。
  话音落下,才觉那抽出来的手,尚留有余温,灼烧皮肉,忒为不适。秦叶蓁装作无意,将手放在胸前,仍旧背对他。
  又是一声低喝,“放肆。”
  ……
  话说今日崔敬被夜半叫走,小厮西风收拾妥当小院之后,闲来无事,不来公主府伺候,一径归家。他记得,前几日三郎君给殿帅贺寿的礼物,还不曾打理妥帖。回府一趟,收拾收拾才行。
  西风前脚回到崔府,后脚就遇见着急而来的东山,“你来做什么?不帮郎君守院子,胡闹么?”
  东山一把将人拉倒隐蔽之处,眼瞧四下无人,问道:“今儿个,郎君被人叫走了?!”
  西风不敢置信,四周环顾,“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东山点头,不断点头。
  西风不解,郎君好容易新建的队伍,何时如此漏风,“你们怎么知道的?”
  东山白他一眼,颇为嫌弃,“水面巷那小院子,府中就没人不知道。再说了,今个儿瓢泼大雨,公主着人来请,也没让人避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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