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崔敬跟随内心,“就见过你一个。”
秦叶蓁被哄得心花怒放,似开恩,也似忍不住,低头瞄他一眼,又飞快转开,继续看向窗外。
“哦,就见过我这一个,你敢这样说话,可见还是骗我的。”
他的手向上,抚上束身封腰,金线水云纹,缠绕其上,连绵不断。有些隔人,可更多的,是灼灼热气,连接不断透过。一手行走在其上,仿佛在小娘子肌肤上起舞。
翩跹动人,想入非非。
秦叶蓁腰间瘙痒难耐,略微动动,如何也逃不开,躲不掉。她想要说话制止,那到了喉咙口的话,变了味,全然没了适才砍杀的力道,变得软绵绵,甜腻腻。末了,她什么也没说。
可是,不说话,任其动作,如何也受不了。
蓁蓁急得跺脚,哼哼,“崔三,你还没回答我。”
“哦,方才说的是个什么来着?”这人委实无辜。
“崔三,你长本事了!”
男子毫不客套,尽数认下,“嗯,公主慧眼,我真长本事了。”
这话说的,显然是想
要蓁蓁去问,他到底长了何种本事。知晓他面目,蓁蓁不上套。哪怕如此,愈加旖旎的氛围,萦绕四周,着实让人受不了。蓁蓁退开半步。
半只脚还未踏出去,这人蓦地将人捞起来,让蓁蓁坐在他腿上。
蓁蓁一手扶着长条案几,不肯坐,“你伤了腿?!”
“那坐这儿来。”说着,将她朝另一侧挪一点儿。
好不要命,蓁蓁顾念他伤口,埋怨道:“有什么话不能站着说,你这条腿不要了!”
“要!”
“再胡闹,我给你打断。”
崔敬将人拢在怀中,一手翻找什么,一手拉着蓁蓁胳膊,不让走,口中更是笑道:“你个狠心的妇人。”
蓁蓁气得要死,“什么东西,非得这样找!你是藏了个逆贼么。”
“我啊,顶多藏一两个小心思,逆贼这东西,不敢,没公主胆子大。”
崔敬这赖皮货,已经气得蓁蓁牙根痒痒,还如此说道。
果然,她不耐烦道:“你……”
未出口的言语,尽数咽回去。无他,崔敬翻翻找找,终于寻到他想要的物件。这物件,尤其精巧,世间罕有,秦叶蓁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但见崔敬手上捧着个小小的册子,扉页上书:天地阴阳xx大乐图。
这不算稀罕,稀罕的当属当中绘画。头一页,两个小人妖精打架,第二页,三个小人妖精打架……
皇城公主又如何,坐拥无上权势金钱又如何,这东西,秦叶蓁从未见过。
她蓦地恼羞成怒,崔敬这厮,吃错了药,坏了脑子了,竟敢如此戏弄她,果真是这些时日待他太好了。
男人,都是贱骨头!
蓁蓁激动之下,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你个不要脸的蠢货!”
而后,决然出门,根本不管这厢崔敬掉在地上。
崔敬望向她背影:糟了糟了!
都是花和尚!那个狗东西!他就知道,这厮近来殷勤得可怕,肯定没安好心。说什么,姑娘家再是害羞,也是喜欢的。喜欢他个狗啊!
相交数年,花和尚你可是害惨了我。
至于崔敬如何后悔,如何去寻花和尚的麻烦,且是不去说他,且说说这些时日的元帅府。
因怀化将军战死于万阳,元帅府前来吊唁之人,络绎不绝,府内哭声一片。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功夫,私底下,往元帅等人忙着对战,忙着清扫叛徒,忙着准备人手,攻入京都。杀入京都之日,选在崔敬灵柩回京那日。王元帅有言在先,他手下的兵,若是战死,入土之日便是凯旋之日。随他征战的兄弟手足,定要带着胜利的消息,踏上另一段路。
现如今,得胜而归尚早,这才有了一二分喘息机会。
偌大元帅府,连小兵,女婢都忙得不可开交,崔敬这个狗东西,仗着有伤在身,仗着不能显于人前,竟有心思研究这东西,蓁蓁拍拍胸脯,气煞我也。
当初自己,怎生看上他了。
她秦叶蓁,真不是眼瞎么。
如此一来,蓁蓁独自带着明明过活,同在一个屋檐下,好些时日不见崔敬。
第76章 076 提亲(上)
八月中, 崔敬因着此前得罪蓁蓁,命西风等几个小厮,专程送来好些礼物, 连带着明明这个刚入门的干儿子, 也得了几样稀罕玩意儿。一个,是崔敬亲手雕刻的长剑, 一个,是他做的小木马, 再一个,是宋驸马早年手稿。
年生日久,泛黄斑驳,也不知崔敬使了多少人马, 才得来这手稿。
那日,明明躺在蓁蓁怀中撒娇, 问起阿娘什么时候成亲。先时, 蓁蓁以为他闹着玩儿,没怎么搭理他,却不想她这幅模样,惹恼了明明,小儿一下窜起来, 慎重问道:
“阿娘,你还没想好么?从前,你不是老说, 等我乐意了,你就和他成亲么。你而今是不愿意了么?你要是不愿意?我……”
蓁蓁给他个白眼,“你如何?你成日里头喊干爹,欢喜得很, 如今这模样,你不喜欢?”
明明耍无赖,死皮赖脸,不说实话,呜呜一通,说的全是此前阿娘如何的话。
突然之间,蓁蓁福至心灵,明白他为何如此。
“你莫不是想着,我们两个不成亲,崔将军可能不会替你阿爹报仇吧?”
明明被人猜中心思,眼珠子险些落到地上,手足无措,“阿娘,嘿嘿,阿娘,”他没话找话缓解尴尬,“阿娘,瞧您这话说得,您可是我亲阿娘,儿子我能让你做这样的事儿。”
蓁蓁揪他耳朵,“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明明鬼哭狼嚎,“阿娘,疼疼疼,阿娘,轻点儿!阿娘,我是你亲儿子。”
女子恨他一眼,“亲儿子也没你这样的。要报仇,你怎么不自己去!”
“儿子还小,没本事。”
小儿变得如此实诚,到叫蓁蓁憋口气,梗在心口。
“你滚远些,你才不是我儿子。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小孩儿上手,抱着蓁蓁双腿,一张面皮在她衣裙上蹭来蹭去,“阿娘,亲亲阿娘,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儿,你们成亲,没有谁不好。我就想着早一些,将他套进来,省的他往后不喜欢你了,我替阿爹报仇这事,不就黄了么。阿娘~~~”
儿子来到西北,尚不足一月,变化不小,懂得也多了,可偏生都不是些好东西。
不是学会人狗腿子,就是学个喜欢不喜欢,这孩子,这些时日跟随学的?
“你跟谁学的?谁说的喜欢不喜欢的?你又是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
蓁蓁声声质问,明明吓得一个哆嗦。
“没有谁,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阿娘,儿子错了,儿子真的知道错了……”话未说完,一溜烟跑开。
女子追出来,想要问个明白,明明很害怕,跑得更快。
一时之间,鸡飞狗跳,好不热闹。哪还有什么公主王爷,全是坊间百姓做派。
这成亲不成亲的,已然这般模样,哪是秦叶蓁说了能算的,再不济,也得要大军凯旋,得胜还朝。
她闲来无事,教导孩儿,带他见识北地风情,异域文化。若还有空,便打扮成一副丧夫模样,去北郊大营,崔敬生前的练兵之所,惆怅哀怨一阵子,应付一番。话说打从万阳之战以后,西北大营军士,很是颓丧,半点不见传说中的凶狠。
蓁蓁在京都之际,常听人说起,我朝几路大军,最为凶狠者,当属王元帅手下的西北军士。他们各个骁勇善战,无往不利。哪怕是小兵巡逻途中,遇上胡人南下,也只有旁人受苦的份儿。
王元帅暗地里查细作,查叛徒,想来,寻常军士也知道一些。
他们刀尖添血,哪怕不为保卫疆土,但是他们为的,一定是身后的家人,能吃上一顿饱饭,一年到头年节下,能有一件新衣裳。
战士的伤疤,是功勋的证明,是傲气的源头。
可若是这道疤,出自身后护卫之人,那这道疤,将永远存于军士心上。
士气萎靡不振,渐次显露,终于在八月中旬,传到蓁蓁耳中。她忒着急,听得消息的那一刻,疾步出门,寻王元帅说话。七拐八拐,到前院议事之所,见军中诸将聚在,王元帅立于中央,左侧是邱副将,刘参将等人,右侧则是王元帅独子,王霖,再一旁,便是崔敬。
他们围坐一团,面对舆图,显见是在商议军政要务。
秦叶蓁冒冒失失前来,多有不妥。当即退后一步,打算出去,不想,王元帅却说道:“还请公主入内。我等军中子弟,粗鲁惯了,照顾不周,请公主海涵。”
说话之间,他们左右散开,为蓁蓁让出一条道来。
蓁蓁犹豫不决,王元帅又说道:“该定下的计策,已经成了,公主无需多虑。”话落,蓁蓁迈步入内,立在王元帅一旁。而王霖不愧是夫妻和美之人,将自己位置让出来,将崔敬推过去。如此一来,蓁蓁和崔敬站在一处,听王元帅细细说着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