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方玉珩也笑了,他说:“今天是彤彤朋友的画展。”
彤彤说:“他叫李文,特别有才华!三头肌比我脸还大,超性感的!五官也很俊朗,吊打电影学院那群歪瓜裂枣!”
我点点头说:“他的才华长在脸上啊。”
彤彤撇嘴笑了笑:“表姐你待会儿看看就知道了,有兴趣记得告诉我,我帮你牵线啊。”
画廊是李文他爸开的,一共两层,我来来回回转了两圈,试图读懂李文的艺术,但我失败了。画难看,三头肌也练得不怎么样,可能我不是李文的受众。
彤彤在李文身边蹦来跳去,他们在那幅两米高的画作面前手舞足蹈,方玉珩被李文父亲叫住了,听他们打招呼的语气,应该是熟人。方玉珩把我介绍给李文爸爸,他主动跟我握手,笑得十分友善:“原来是易总的女儿。”
我也微微颔首,说:“李老板你好。”
李老板跟我们闲聊几句,很快又去与旁人寒暄。他是这里的主人,来的大半都是朋友,怠慢了谁都不好。
方玉珩看我无聊,问我要不要去楼下吃点东西。我跟他说好啊,去楼下喝了两杯香槟。这里的酒也很难喝,和李文一个调性。
李老板邀请我们共进午餐,我猜他们的饭也好吃不到哪里去,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我去逛了海滨公园,去商场吃了涮羊肉,又在商场门口围观小孩学旱冰。磨蹭到天将擦黑,漫无目的的,我又走到了akk门口,今天这里好安静。
远远的,一个服务商打扮的年轻男孩跟我打招呼,走近看,我发现,是小吴。他说:“易小姐来啦!”
我说我只是路过。
小吴说:“今天小蜜蜂他们他们在对面酒吧有驻场演出。”
我回想起昨晚听的歌,耳朵里那种雾蒙蒙的感觉又回来了,我笑笑说:“他们的演出能把酒杯震倒吧。”
小吴说:“平时收敛很多哦,不搞那么硬的。”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去隔壁玩玩?
我跟小吴走到akk对面,酒吧的名字叫“咒”。我站在灯牌底下,没忍住嘀咕了一声:“店名听上去不怎么吉利啊。”
小吴扯了扯领口的蝴蝶结,转头对我说:“也不是呀,咒是两面的,可以代表希望他人遭遇不幸,但也可以是祝祷、发誓的意思嘛,是好是坏,纯看你怎么想咯。”
我没想到小吴会给我这个回答。
他咧嘴一笑说:“这话是阿池跟我讲的。”
“也是哈,”我点头,“清心咒、准提咒之类,也都挺正向吧?去烦止恶、修身养性。”
小吴“诶”了声:“你学佛哦,完全看不出来。”
我说不是,我说看不出来就对了,我这种人没慧根的,是我妈老爱往寺庙跑。
其实我觉得我妈也没慧根,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照样五蕴不空,有挂碍有恐怖。
我在吧台最左侧坐下来,小吴钻到里面开始忙碌,原来他是这里的调酒师。小蜜蜂正在前方舞台上唱着歌,今天的旋律相对舒缓,感觉像是蜜蜂翅膀沾了水,飞不起来。台下的客人也不像昨天那么投入,大多各聊各的天,各干各的事。
我让小吴给我搞杯酒喝,他问我喜欢什么,我说我没有口味偏好,好喝就行。白天画廊里那两杯香槟让我恶心到现在。
小吴挺忙的,但他并不冷落我,总是抽空跟我说话。我在吧台拢共坐了二十多分钟,喝了三杯酒,身体缓缓开始发热,神经也兴奋起来了。我转身面向舞台,高举手臂跟小蜜蜂互动,她看到了我,对我眨了下眼睛,挺俏皮。
除了小蜜蜂,还有另一个人也看到了我。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旁边卡座站起来,他快步走到我面前。说是快步走有些含蓄了,他几乎就是跑到我面前的。
他二话不说将我抱住:“我就知道,我一定会在榕城遇到你!”
我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来,心脏咚咚地跳,迟迟无法平复。我抬头看他,狠狠推他,没推动,我叹了口气说:“你还要抱多久?我想有个心理准备。”
第10章 “没必要,我对这身份挺……
小吴见状,放下手头的工作跑出来,下一秒,陈舟松开我。我朝小吴比了个ok的手势。
在小事情上,陈舟很听我话,大概这些指令对他来说也像某种咒语。只不过我法力有限,咒语在大事情上会自动失效。
比如分手复合之类。陈舟听不进去任何意见,他很黏糊,很难缠。
我让小吴给他调了一杯酒,我问他:“你怎么来榕城了?”
陈舟说:“你删了我的联系方式,我就只好飞过来找你。”他有些泪眼汪汪,但他太容易哭了,他的眼泪不怎么值钱。不是我特意挖苦他,这话是他自己总结的。
我记得当时是在阿姆斯特丹,我在花店买花,挑了一束纯白的郁金香,花店老板是个棕色眼睛的中年男人,五官端正,身材健硕,讲话声音低得像贝斯,特别性感,和严靳有点像。
小舟买完咖啡过来找我,正好看到我跟老板相谈甚欢。那天晚上,他坐在酒店沙发上哭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我走过去哄他、安慰他,他眨着毛茸茸的眼睛告诉我:“你不用在意,我就是很容易掉眼泪,我的眼泪不值钱。”
我笑着抱他,像抱着一只脆弱的大型犬,大型犬跟着我一起破涕为笑。
我对陈舟说:“你没必要特意来找我,我们也不是没试过,事实证明我们不合拍。”
陈舟说:“我知道,但人是变化的啊,我可以来适应你,我已经改变很多,我会找到你的节奏。”
看我没接话,他试探着问我:“你是不是还爱席叡?”他一边琢磨一边胡思乱想,“还是说叶开朗又来找你了?我听说他也回了中国。”
“我不吃回头草的,小舟。”我抬手摸他脸,“你也一样。”
他撇开头,说:“你真的没有心。”
我扪心自问,从来没有对不起陈舟,和他在一起那段时间,我绝对称得上“一心一意”。
“那至少,把我联系方式加回来。”他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把我看住,“席叡骗走你二十万,都还能活在你列表里......我也不是那么十恶不赦啊。”
我单手托腮,笑了笑,打开微信,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我这才发现,严靳一整天没回我消息。
通过好友申请之后,陈舟就回卡座了,那边有他朋友。小蜜蜂还在台上懒洋洋唱着,我又硬着头皮坐了十分钟。
十分钟,一秒都不能再多了。我跟小吴打招呼,说我先回家。我感受得到,陈舟的视线一直跟着我,好灼热,再不离开,头发都要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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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上午,小蜜蜂顶着黑眼圈来上班,同时给我带来个坏消息:陈舟找到酒吧经理,说他要应聘服务员,经理被他风流倜傥的外形征服,本来不缺人,也给了他一个临时工的坑位。
小蜜蜂问我这个帅哥是谁,她说他好帅,戴的手表也很贵,酒吧里好多女孩围着他转。
我说:“是我前男友。”
小蜜蜂说:“他特意来找你吗?好执着好痴情。”
我攥紧拳头作势要揍她,小蜜蜂摆出投降的姿势:“喜欢就是痴情,不喜欢就是烦人咯。又帅又有钱,还有什么放不下啊。”
是啊,他原本的生活阳光又顺遂,又帅又有钱,他还有什么放不下啊。
陈舟不喜欢吃中餐,不喜欢中国传统文化,他对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没感情,他是为了我来的,我像他的指向标,像他的导航塔。
但我从来不愿成为任何人的指向标、导航塔。我只想从他们生命中轻飘飘走过,像一阵风,一股气味,最好是香味,要是实在觉得臭,那也不要紧。
指向标、导航塔责任重大,不是我这样的人可以胜任。
我自己都老走弯路,跟着我走容易掉沟里。
陈舟的行为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我一整天上班都心不在焉,我讨厌这种状态,我决定要立刻马上把他劝走。
下班后,我跟着小蜜蜂去了“咒”。
陈舟穿着西装,打着领结走到我旁边。本来我准备了一箩筐的狠话要说,但实在不想在公共场合看他梨花带雨,我选择转变对策,以柔克柔。
我说:“把衣服换了吧,我带你去坐船。”
小舟很高兴,他换下了服务生的西装马甲,穿上了自己的休闲外套。我带他去嘉蓝江坐游轮,像上回碰到的游客那样,我让他去甲板上站着,我给他拍了很多照片。
从船上下来,我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饭,他说饿了,他想吃炸鸡。我们去旁边麦当劳买了一桶辣翅,然后坐在江边长椅上啃辣翅、喝可乐。
陈舟说:“感觉像在吃断头饭。”
我说:“玩够了就回去吧,回欧洲,或者美国,或者去新加坡找你妈。”
陈舟用纸巾擦干净手指,他摇了摇头说:“宝贝,我不是来玩的,我是认真的,我想跟你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