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就像站在直升机边缘,正要准备跳伞的人,一只脚都悬在半空,听到这话又缩了回去,我往他身边拱了拱,我让他用手臂抱住我,抱紧些。我说我不跟你住,我说我不想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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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过后,我被陈总抓去了财务部。
只有海铂的人事经理隐约知道我的出身背景,所以陈总这个举动,应该就是一种单纯的抓壮丁行为,他让我帮着卢经理准备ipo申报材料,这些工作不复杂,但很繁琐,我连着加了一个月的班。
上周末黄洪飞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参加mushroom的店庆活动,我都没能抽出空来。
我特意去行政那边找小蜜蜂,我说抱歉啊,晚上要加班,我会偷着在手机上看你们演出直播。小蜜蜂捧着脸告诉我:“没事,来不了就算了,你是我们乐队的再生父母,值得vvvip待遇,以后单独给你演一场!”
竹蜂自从去了mushroom,知名度直线攀升,音乐平台主页粉丝量暴涨,两场live的演出门票均在十分钟之内售罄。
小蜜蜂觉得,是我给他们带来了机会,她把我当成挚友,当热心人。但其实我没有那么多的热心,我只是在睡觉的间隙,顺便向严靳抱怨了两回,只是在吃饭的间隙,顺便向黄洪飞提了一嘴。
他们受到听众喜爱,与我并无关联。
这段时间因为工作忙碌,我也不太往严靳家里跑了。他没空的时候我们就像两个陌生人,一个星期打不了两次电话,他有空的时候倒还算殷切,他找我拿了2804的房卡,我下班回去,偶尔能在沙发上见到他。
有时候,沙发上没有人,冰箱里也会留下他来过的痕迹,那些漂亮的水果蔬菜、那些五花八门的奶酪火腿、那些冰冰凉凉的葡萄酒。
再偶尔一些,他也会来接我下班,但他不来公司,他把车停在两百米远的公园门口,他步行过来,像特务接头一样,站在石桥旁边的香樟树下,抽烟、等我。
这个季节的夜晚还残存着冬天的寒意,但我每次走过去,我抓起他的手,贴他的手背,他都是温暖的,不免就让我羡慕嫉妒,就让我恨,我总想要把他的温暖夺过来些。
这天晚上严靳又得了空闲,他给我发消息,让我下班别走,在公司楼下等他。
十点钟,卢经理在办公室给大家分橙汁,我很客气地对他摆手,卢经理笑我:“就小半杯,不会胖,加班需要喝点甜的。”
我说不是怕胖,我橙汁过敏。卢经理很惊讶:“平时饭局上,她们一个个都爱说自己酒精过敏,你这橙汁过敏倒稀罕,我是头回见。”
他又殷切地问:“那要不然喝点蜂蜜水吧?”
我说我蜂蜜也过敏。
他表情不大好看了,或许是觉得我不给面子,刻意找借口。卢经理讪讪笑了两声,嘀嘀咕咕地说现在的年轻人好金贵,那语气别提多酸。
我着急下楼找严靳,没多搭理他,跟正在喝橙汁的各位同事打了句招呼,就先行离开。
结果公司门口没人,香樟树底下也没人,我尝试给严靳打电话,同时往公园方向走。经过一颗百年老树时,一只大手把我拉到了树干背后,我的感官比眼睛先反应过来,拉我的人就是要接我的人
——他的吻落了下来。
我闭着眼睛让他亲,我闻到了酒的味道,我想问他律师酒驾不犯法吗?他没有放过我的舌头,没给我机会。
我的手钻|进他衣服里,窃取他的体温,指尖像蛇一样游|走在他脊柱上,他按住我的手,松开我的嘴唇,他低声问我:“公共场合,你想干什么?”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里有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里有月光,月光让我的眸子亮亮的,我让他的眸子也透了光,我们好像被这道光串联着。
我说:“这话不应该我来问你吗?”我用拇指抚摸他的下嘴唇,我问他,“公共场合,你想干什么?”
他笑着说:“浅尝辄止。”又摸了摸我的头发,“谁让你这么久不下来,我的耐心都没了。”
恍然间我仿佛听到了卢经理等人的谈笑,我回头,果然看到他们。我拉开严靳的外套,把上半身藏了进去,我贴在他胸口上说:“看到那个提公文包的男人了吗?就是他耽误事儿,你要追责,也该找他。”
严靳点头说好,突然提高声音喊了一声:“卢经理!”
我吓得从他怀里一蹿而出,贴着大树,缓缓挪动到另一面,连衣服都裹紧了,我不想被人发现。
严靳在树干背后和卢经理寒暄,他说:“加班到这么晚啊,辛苦。”
卢经理连连笑着:“是啊,做不完的事。”
严靳也笑:“那也不能不下班啊,吴太太怕是都有意见了吧?”
卢经理说:“别提了,天天回家都得听她抱怨。可那有什么办法,得挣钱嘛,老一辈还等着抱孙子呢,生下来不能让他喝西北风吧?”他很沉重地叹气,“还是严律这日子好过啊!我这辈子努力干,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
卢经理的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他跟严靳足足聊了七八分钟才离开。确认卢经理走远后,我从树干背后探出头,我说:“他阴阳你。”
他抓过我的肩膀,推着我往马路边走:“挑拨离间。”
“本来就是嘛!”我转头看他,“把你得到的一切都归结于命好。”
“那我命不好吗?”
“还行吧。”我说,“但你之所以过得舒服,不纯粹是因为命好。”
“还因为什么?”
我抓着他手掌,在他手心咬了一口:“还因为只当禽兽不当人!”
他垂着眼睛笑我:“这话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又怎么样?”
“那你今晚就只能与野兽同眠了。”
第18章 可能我们已经缘尽于此。……
严靳并没有开车来,我们是打车回的酒店。
他说到做到,的确让给我感受到了和野兽同眠的滋味,四肢都仿佛被拆卸重装,这种滋味挺久违的。上一次,还是他向我提出搬去他家那回。
我跟他的关系,最近变得有些奇怪。
虽然他一有空就来找我这没错,但我们很少发生亲密行为,顶多就是一起喝喝酒,看看电影,吃吃饭。
怎么说呢,有点像恋爱初期的情侣。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尝试用各种言语激他,我想让他放纵、失控,却鲜有成功。
第二天早上我睡过头,睁开眼睛,距离上班时间只剩十分钟,手机上有四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卢经理。
严靳的手臂压在我胸口上,我动不了,我推了推他,说:“我要迟到了。”
他闭着眼睛,不动,应该说除了嘴角都没动。他说:“既然已经确定要迟到,你着急也没用。”
我说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说,你要不先把未接来电回复了。
我打给了卢经理。卢经理说:“小易啊,下午集团方总要过来参会,陈总的意思是,想让你做个汇报。”
“什么汇报?又是什么会?”
“哦,不是什么特别正式的会议,就是投行律所之类的会有人过来,咱们多方沟通一下工作。”卢经理说,“你也别太紧张,实在不行我还能顶上。”
我趁机告诉他,昨晚回家加班,有资料落家里了,既然如此,我得先回去一趟,大概会晚一个小时到公司。
卢经理说好,他让我快去快回。
我挂断电话,转头看严靳:“你知道我们下午要开会?”
“我不知道方玉珩要来。”
“海铂聘请的是万恒的律师团队?”
“更准确地说,是我的团队。”
“怎么证券也能跟你扯上关系......”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挑活儿,赚钱的都接。”
我说他唯利是图,想了想又问:“那下午你参加吗?”
“本来是不参加的。”
“本来?那......但是?”
“到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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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严靳还是来了,来得特别早,跟着他的漂亮秘书一起。小蜜蜂被领导派去给他端茶倒水,水杯一放就给我通风报信。
我临时找了个小会议室检查整理资料,没过多久,小蜜蜂的微信消息又来了:陈总让我们买咖啡,你有什么想喝的?
我跟她说随便什么都行,我还告诉她,严靳下午不喜欢喝咖啡,你最好能给他搞杯茶。
小蜜蜂给我回了个“ok”的表情,紧接着还发了个发送彩色爱心的小猫。
我把资料整理得差不多,卢经理找到小会议室来了,顺手给我带来了咖啡,他说:“忙完了?中午都没吃饭吧,辛苦了。”
我说没事,当减肥。他让我把检查好的全部东西打包发送给他,他复核一遍,他说虽然不是正式会议,但方总要来,还是谨慎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