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的好刺眼啊。
或许，她也应该改变一下。
可她是堇一，不是温夕。
这顿饭绝对是堇一吃的最煎熬的一顿。饭桌上气氛活跃，温夕上能哄周阿姨开心，下能和周叔叔讨论字画，时不时周柏深也会插上两句。
只有堇一一副信号屏蔽接触不良的样子，尴尬地坐在霖兰身边，也试图插上几句赞美。
会不会太东施效颦了？
堇一内心否定掉自己，放弃插话的念想，头顶飘着一朵乌云般，闷头吃着碗边的菜品。
“一一你吃这个，周阿姨做的糖醋小排超级好吃，比我妈妈做的好多了！”温夕坐在堇一对面，糖醋小排也在她附近。给堇一夹起一块大排骨，递了过去。
堇一连忙端起碗接过，“不用麻烦，我夹得到的。”
霖兰也夹了一大筷子离堇一远的菜品，亲切嘱咐道，“哪里麻烦了。一一，听说你前几天在学校晕倒了？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不用减肥，都不胖，多吃点才有精力学习啊。”
“就是啊，一一，再来一块。”温夕又夹了一块小排叠在堇一碗上。
堇一看着碗里的小山丘，又看看其他人碗里的盆地，哭笑不得捂住碗口求饶，“这些真够吃的了。”
周柏深趁着混乱，快速夹给温夕一块糖醋小排。
温夕皱着眉，不解地看向他。周柏深眨了眨眼，把头埋进碗里。
这个小动作很小，小到周阿姨周叔叔都没注意到，小到温夕没等吃完饭就忘了这个插曲。只有同样渺小的堇一，一遍遍回忆着周柏深冰冷外表下竟有一瞬间的俏皮，
有时候，父母辈的关系，真的是一道友情的枷锁吧。
堇一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如果她没这层关系，会不会也像温夕一样，可以和周柏深做朋友呢。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第二天上学，堇一早早起床走了。不是在躲周柏深，她的语文作业到底没有做完，需要去教室提前打补丁。
作业快补完，温夕才到校，手里还拎着三份早餐。
温夕分给堇一一份，懒懒打了个哈欠，才开口道，“你妈妈说你早上走得急，没吃早饭，我帮你带了份。”
看着堇一呆愣愣的目光，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小一一，放心吃吧，不会克扣你的奶茶的。”
堇一舌尖偷偷顶了顶被捏痛的脸蛋，指着多出来的一份早餐，“这份是…？”
“周柏深的啊。”温夕三两口塞进嘴里一个包子，“你能不能陪我去送一趟啊，一个人总感觉不好意思。”
堇一想到以前自己送早饭的窘迫，答应了她。
“你们早上没一起来？”路上，堇一忍不住问。
“没有啊，没碰到他倒是遇到他妈妈了。”温夕拍了拍胸脯，自吹自擂，“感谢我吧，一个两个都不吃早饭。”
堇一哑声笑了笑。
谢谢吗，谢谢的。
以前周阿姨只有一个选项，周柏深不吃早饭只能委托自己。堇一不是不清楚周柏深不会吃她给的，只是不想太清楚，借着周阿姨的委托，说上一句话，堇一就能开心一整天。
如今要是温夕给他送饭他会吃，堇一也感觉很知足了。
不吃早饭会伤胃的。
嗣野大老远看到走过来的两个女生，扯着嗓子叫周柏深，“你小子艳福不浅，今天俩人给你送早饭呢。”
周柏深掀开眼皮，眉头紧皱，想到什么松开些，脸色依旧很臭，站起身随脚踹了嗣野一脚，“乱说什么。”
今天是堇一第一次不用委托同学叫他，周柏深提前站在班级门口。
也确实不用堇一叫，毕竟今天来送早饭的是温夕。
温夕抬起早餐袋在周柏深眼前晃了晃，“噔噔～你的早饭。”
边伸出左手，手心朝上，“一手交钱，一手给货。”
周柏深抢过早饭，一如既往冷淡回复，“我妈能不给你钱？以后不用给我带早饭。”
温夕冲着堇一吐吐舌头，比了个口型无声吐槽：傲娇怪。
嗯，确实傲娇。
堇一嘴角微微上扬，才意识到原来还有这种给早饭的方式。
周柏深没急着回教室，拳头放在嘴边不自然地咳嗽两声，从校服口袋拿出两瓶草莓酸奶，“这个给你们。”
“算你有良心。”温夕不和他客气。
堇一小声说了句谢谢，摩挲着瓶身上酸奶两个字。
这次送的她能喝了，却似乎没有上一次开心。
人的贪念果然会增长的。
堇一插入吸管，用力喝了一大口。想那么多干嘛，先填饱肚子再说。
温夕似乎替代了堇一的送饭业务，连续一周，温夕断断续续给周柏深带早饭，时不时堇一还能蹭上一杯豆浆。
堇一偶尔碰到周阿姨，她还是会笑着打趣自己是她的儿媳妇。
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在慢慢改变。
日子久了，学校里传出温夕是周柏深二号小跟班的说法。
被温夕毫不留情骂了回去，扬言要周柏深给她们也带一顿早饭。第二天两人桌上果然出现一模一样的两份早餐。
两个包子，一杯豆浆。
温夕得意洋洋地享受应有的回报，堇一却觉得那个包子，价值千金。
她听说了那些向来不被某人待见的早饭，如今的归宿早也不再是垃圾桶，周柏深依旧是念叨一句，以后不用给我带。
不同的是，说完他会慢悠悠坐回座位，慢条斯理享受早餐。
那天的早餐最终以堇一吃过早饭为由，给了没吃早饭的同学。
少女的心思随着即将到来的月考断了线。
这段时间，温夕每天都会给堇一带点小零食，作为每天堇一给她补习物理的救命之恩。
堇一呢，也借着给温夕讲题，蹭了好几天和周柏深一起学习的机会。
月考是根据年组大榜分考场，学生们需要把书先搬回家。
堇一从来没觉得她能有这些书本，相比转来不久的温夕，她这恐怕得来回家搬两趟才能搬完。
“堇一，周柏深找你。”
一个女生走到堇一旁边传消息。
堇一收拾课本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确定没有找错人。
“是啊，周柏深就在找你。”
堇一按捺不住激动，深吸口气控制住情绪。出了教室，看到周柏深一脸冷淡地单支条腿靠在墙上。
周柏深看到她，直起身体，公事公办地语气，“堇一，我妈说让你今天放学后直接去我家，她给你炖了你最喜欢的红烧肉。”
“你要是没时间的话，改天也行。”
堇一眼睛亮了一瞬，就被接下来的话泼了个浑身冰冷。
第7章 洛城春7 原来，今天考傻的人只有自己……
“你拒绝她吧。明天就要考试了，节省点时间，今晚再多给温夕补几道题。”
堇一用力眨眨眼睛，却也藏不住骤然黯淡的目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想说什么，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良久，堇一温声回复他，“好的，我知道了。”
半天没听到回答。
堇一再抬起头时，才发现周柏深不知什么时候早就离开。
望着他下楼的方向，三三两两同学聚集，仿佛刚才的人影只是她的错觉。正午的阳光晃得刺眼，堇一闭上眸子，深吸口气。
她在期待什么呢。
许是最近课业压力太大，周柏深对她不一直都是这样子吗。
高冷话少，说一句话都是奢侈。
堇一肩膀突然被拍一下，吓得她立马睁开受惊的眼睛。
“一一，你站在这里干嘛呢，马上上课了。”温夕刚从厕所回来，看到堇一站在教室门口发呆，甩了甩手上残留的水珠，拉着她的手回到座位，嘴里喋喋不休道，“你那堆书收拾的怎么样了，书太多我帮你搬呀。”
“谢谢，不用的。”堇一立马回绝道，察觉自己有些激动，多补充一句，“你要搬的书也不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温夕也没有回答她，被另一个女生新买的小镜子吸引。
堇一垂眸看着突然撒开的手，如果不是自己的手还停留在原地，恐怕又以为刚才那是个错觉。
堇一尴尬地收回手，插进校服口袋。
小巧的镜子折射了阳光洒在堇一脸上，仿佛故意炫耀着它更受宠。
堇一突然有点羡慕。
可说不清具体羡慕什么。
会折叠的小镜子吗，它上面印着男明星确实很吸引人。
还是羡慕温夕呢。
堇一不再细想下去，假装很忙地拿起支笔，翻开习题册，勾勾画画演算起来。
上课铃很快响起，堇一呼出长气放松下来。拿出数学练习册，盯着上面的各种符号，难得在数学课上溜了神。
课上了过半，老师讲到五十九页，堇一的书还停留在五十四页。温夕默默偏过头看了一会儿堇一的侧脸，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