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楚成洋刚伸出的手收回来，略显拘谨。
秦婉清轻飘飘的一掌拍在楚成洋的肩上，不满又急切道：“跟你说话呢！赶紧的回去啊你！”
“你回家吗？”被打被凶，楚成洋的脸上也不见任何情绪，眼底执着不减。
仿佛受着这些的人不是他。
秦婉清恼怒：“我说了我不回！你怎么听不懂话？！”
脱口而出的话不需要经过大脑，不耐烦地重复同一件事：“你怎么这么墨迹啊！到底走不走？！”
楚成洋：“那我也不回。”
他凝视她。
她微怔的神色撞进他的瞳孔。
画面静止。
楚成洋的目光直勾勾，不加掩饰，昏暗的包间掩不住他眸底稀疏的光。
是那么的耀眼与漂亮。
秦婉清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节奏凌乱，心口有些发慌。
酒精麻痹着神经，陌生的情绪，让她感觉空落又无措。
这一刻，看着近在咫尺之人，在她毫无准备之际，有些东西好似开始萌芽。
“回吗？”
楚成洋的声音很轻，混于音乐声中被完全覆盖。
颜思语和南舒都只见了他嘴唇微动，未闻其声。
出乎意料的，秦婉清好似听清了，她没出声，却是缓缓点下了头。
楚成洋唇角轻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全新的口罩给秦婉清戴上，又将自己的帽子戴她头上，顺带整理了一下她凌乱的发。
做完这一切，他才问：“抱还是背？”
秦婉清沉默良久才缓缓吐出一个字：“背。”
“行。”
楚成洋轻笑，起身蹲到秦婉清的面前。
秦婉清手攀上楚成洋的肩，爬了上去。
动作自然，也熟练，仿佛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还有那么一丝异于平时的乖巧。
南舒看向颜思语，淡笑的眼眸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大明星平时是这样的吗？
这个看上去乖乖的人还是她们认识的那个人吗？
这还是刚刚那个闹着不肯走的人吗？
这么好哄？
“难怪你要打给他。”南舒凑近颜思语的耳边，小声说道。
颜思语笑得有几分无奈，摇头说：“这情况其实我也第一次见。我原本想的是，她要再闹，直接打晕，叫他来是当苦力的。”
南舒眼底闪烁着不知名的光，唇角的笑意放大。
“想到什么了？”颜思语手揽住南舒的肩，狐疑问。
南舒脸上的笑意不减，摇头：“没。”
“啧……”颜思语捏了捏南舒的脸，“我家南宝儿这是有小秘密了？有快乐的事情自己藏着掖着偷着乐，不带我了？——南宝儿，听到什么了吗？”
南舒：“什么？”
颜思语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苦痛模样：“是……心碎的声音啊。”
“噗……”南舒笑得开怀，“你这一招用错了地方，应该对着你家韩一白去使。”
“他不行。”颜思语说，“在这个世上，只有我的南宝儿能得到我全心的爱。”
说着，她爱不释手捏着南舒的脸：“所以南宝儿，你要永远的快乐幸福，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南舒笑：“要让韩一白听见该吃醋了。”
颜思语不在意耸了两下肩：“爱吃就吃呗。”
两人说说笑笑间，楚成洋单手护着秦婉清，用另一只手已经收拾好了她的东西。
……
到车库时，秦婉清已经趴在楚成洋的背上睡了过去。
楚成洋将她放进车里，调整好座椅让她睡得舒服些。
做好这些，他才退出来，看向身后的南舒等人。
“你们怎么——”
楚成洋话还没出口，见一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迈着沉稳的步子而来。
韩一白，颜思语的男朋友，他见过。
这个男人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喜欢穿白色西装，人温柔，性格好，气质也好，是无数女孩都想要的白马王子。
看他拿着车钥匙，很显然是来接人的。
“你怎么突然来了？”颜思语蓦地出声问。
这话也表明了人不是她叫来的。
韩一白微笑说：“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想着你们姐妹好久不见应该会喝点儿酒，就过来看看，结束了接你们回家。”
温柔的嗓音，体贴的话语，无微不至的考量，在这个初秋的夜晚，仿若一缕清风拂过，抚平众人内心的浮躁。
这一刻，楚成洋好似突然明白了这类男人的魅力。
他寻思着，他要是女孩子也受不住这无形的攻势。
“既然有人来接了，那我就先带婉婉回去了。”楚成洋看向南舒，想着她远道而来，客气道，“等她醒了，你们再好好玩儿。”
南舒点点头：“她今天喝得有些多，估摸着心情不是很好，麻烦你了。”
楚成洋浅笑着点头，转身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降下车窗，冲外面的人挥手告别。
-
一路上，秦婉清很乖，睡得很是安稳，恬静而美好。
楚成洋怕吵着她，车内没放音乐，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他会时不时转眸去看她的侧脸，视线不会停留太久，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满足。
考虑到秦婉清当下的情况，楚成洋没有选择送她回去，而是直接带回了自己家中。
反正他家里也有她的专属房间。
安顿好秦婉清，并再三确认没问题，楚成洋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浴袍等一应物品，去了浴室。
简单冲了个澡，手拿着干毛巾擦头发，打开门的一瞬，他动作一僵。
本该睡着的人儿此刻正站在面前。
她睁着朦胧的眼眸看着他，站得稳稳当当，不似喝醉的样子。
突如其来的意外，楚成洋愣在原地。
秦婉清抬眸，向前一步，直面他震惊的眼神，弯起眼眸，笑眯眯喊：“楚成洋。”
她眼里带着兴奋与雀跃，是那么的直白。
楚成洋微微蹙眉，呆呆应：“嗯？”
“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秦婉清问。
猝不及防的问题。
楚成洋不免变得紧张起来，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不自觉吞咽了几口唾沫，眼底划过一丝慌乱：“怎么……突然这么问？”
秦婉清：“你先回答我。”
楚成洋深深看着跟前巧笑嫣然的女孩，一个“有”字仿佛堵住了整个喉咙，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沉默蔓延于两人之间。
“你为什么不说话？”秦婉清追问。
良久，楚成洋找回自己的声音，嗓音暗哑，问：“头疼吗？”
“疼。”轻飘飘的一个字自秦婉清唇齿间而出，柔弱，又像是在撒娇。
楚成洋皱眉：“能走吗？”
秦婉清摇头：“不能。”
“……”
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楚成洋没问，弯腰将人打横抱起，这才瞧见她没穿鞋的脚，没说什么，就是皱着的眉越大深了些。
他径直走向秦婉清的房间，快到门口时，秦婉清似才反应过来，挣扎起来：“你不能抱我，我们之间应该保持距离的，不然你以后的女朋友知道了肯定会不开心。”
她挣扎得厉害，楚成洋担心摔了，听从的将人放了下来。
秦婉清全身都软，没什么力气，倚靠着门才能堪堪站稳。
站定后，楚成洋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固执地看着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楚成洋很高，面对着没穿鞋的秦婉清，他需要微微低头。
额前的发丝还在滴着水，划过脸颊，于下颌驻足片刻，最终滴落于胸口。
冰凉的水珠落于灼热的皮肤上，凉意很快被驱散。
他的眸光逐渐变得深邃，有什么东西在隐隐汇聚：“你希望我有吗？”
秦婉清仰头望着他，灯光照亮他的半张脸，另外半张隐于暗夜之中，那颗泪痣却分外明显。
他看上去没什么表情的脸，似乎有些……忧伤？
希望他有喜欢的人吗？
站在她的立场，以他们之间从小到大的情谊，她本该是不带犹豫地说出“希望”二字。
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直面他的目光，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就好像有人掐着了她的喉咙，关闭她的声道。
她的沉默又一次让楚成洋心底升起希翼。
他反客为主，替她说：“婉婉，你的反应告诉我，你不希望的。”
秦婉清嘴唇微动，未发一言。
楚成洋又道：“你知道的，所有你不喜欢的事情我都不会去做。”
他在笑，眼角的那颗泪痣随着他的笑意好似在闪闪发光，整个人都明媚不少。
湿着的头发，沐浴露的馨香，松垮的睡袍……
不知怎的，秦婉清突然感觉有些口渴，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唇，眼睛浅浅眯起，手紧握成拳，像是在克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