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留下话,转身离开。
  出了病房的门,那一直压在心口的沉重才消失。
  秦婉清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她垂眸看着,自嘲似的笑了笑:“还好,我是一个演员。”
  这一次虽然一开始不过关,好在后面稳住了。
  在目的不明的人面前露了怯,日后怕是就将变成被攻击的弱点。
  -
  整个下午,秦婉清都守在楚成洋的病房,困了就趴在病床边睡一会儿,醒来发现楚成洋还在睡,也就迷迷糊糊再次睡了过去。
  待她彻底清醒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病房内只亮着一盏小灯。而楚成洋,不知谁给拿来的电脑,他正看着。
  “经常皱眉,小心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个老头。”秦婉清依然保持着趴着的姿势,仰着脑袋望着他。
  楚成洋转过视线,眉宇苏展开来:“人都是会老的。”
  “那可不一定。”秦婉清用手撑着脑袋,慢慢悠悠说,“以后你要是比我老太多,那我就不要你了,毕竟我颜控。”
  楚成洋笑:“不要我了,那要谁?”
  秦婉清想了一想:“找一个帅气乖巧的弟弟?”
  “嗯。”
  “你嗯什么?”秦婉清不明所以。
  “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
  楚成洋没解释,转而问:“饿了吗?”
  不说没感觉,这一提起还真是有点儿。
  楚成洋是谁啊,几乎是跟在秦婉清身后长大的,对于她的一些小动作以及脾气可能比她自己还要清楚,一瞧就知道怎么个情况了。
  “桌上有晚餐,阿姨刚送来的,看你在睡,没叫你。”
  秦婉清回头,当真看到了放着的保温盒。
  “你吃了吗?”她问。
  “没有。”
  “那正好,一起吃。”
  秦婉清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这才走向不远处的桌子,打开保温盒,将里面的饭菜都端了出来。
  不出所料,是两个人的分量。
  秦婉清回到病床旁,安置好小桌,将饭菜一一摆上。
  先盛了一碗鸡汤给楚成洋:“这肯定是我妈专程给你炖的,快尝尝,多喝点儿。”
  给过去的同时,秦婉清又想到楚成洋身上有伤,兴许自己会有不便,在楚成洋伸手接的一瞬又将手收了回来,拿起勺子:“我喂你吧。”
  楚成洋颇为意外,也未拒绝好意。
  秦婉清没照顾过人,有些过于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就给喂到身上去了。
  楚成洋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她的婉婉,一直都是如此温暖的人。
  一碗鸡汤喂下,秦婉清又喂了些饭菜,是楚成洋再三拒绝,她才停手,坐下,自己吃了起来。
  一想到刚刚自己的那一番动作,秦婉清便有些雀跃道:“真该录下来让我妈看看,让她总说我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是照顾别人了。让她小瞧我,哼!”
  楚成洋顺着说:“刚刚没想起。”
  “是啊!”秦婉清鼓了鼓腮帮子,“脑子一下子没反应过去。等下次,下次一定录!”
  楚成洋自喉间发出一个满含笑意的“好”字。
  吃过晚餐,收拾好餐盒,秦婉清坐下来,看向外面漆黑的夜:“我妈他们来有说什么吗?”
  “他们就在附近,有事打个电话,几分钟就过来。”楚成洋伸手拉住秦婉清的手,捏了捏,“不用担心,楚长风出不来,危机也都解除了。”
  秦婉清忧心忡忡:“真的吗?”
  楚亦辰那些莫名奇妙的话,还在她心间回荡着,隐隐泛着不安。
  楚成洋稍一用力,秦婉清顺势坐到了床边,投去疑惑的神色。
  “去见楚亦辰了?”是问话,然楚成洋的语气里几乎没有问的意思。
  秦婉清没想着隐瞒,点下了头:“他说让我们分手,还说你看中的其实不是我,是我的家庭。你之前跟我说楚长风是突然冲进来的,像是发了疯一样,我觉得……他着状态很有可能在此之前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突然丧失了理智。”
  “嗯。”楚成洋点头,“他当时的状态确实是有些问题。”
  “你说有没有可能刺激他的就是楚亦辰?”秦婉清大胆猜测。
  “不排除。”
  楚成洋他们也曾想过这个,只是没找到证据。
  “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他的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包括他救你应该也在算计之内,这要是真的……”秦婉清抿了抿唇,咬着牙说,“那他就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用自己的命为赌注的疯子!
  “所以,要离他远一些,知道吗?”楚成洋轻轻捏着秦婉清的手,柔声叮嘱。
  “嗯。”
  就算不说,她也不会往上凑的。
  “婉婉。”楚成洋轻唤。
  秦婉清抬眸。
  他唇角上扬:“我们做一个约定,好吗?”
  “什么约定?”
  “无论何时何地,都以自身安危为重,以照顾好自己为首要。”楚成洋观察着秦婉清的神情,用极为温柔的嗓音追问,“好吗?”
  秦婉清面露狐疑之色:“是我们彼此都?”
  楚成洋点头:“我们彼此。”
  沉默半晌,秦婉清说:“好。”
  正好她也想找机会跟他说一说这个问题,不然总是突然事故,她的心脏可经不住吓。
  还算他自觉!
  -
  楚成洋的伤不算重,三天的时候他就想出院了,被秦婉清强硬的态度又留了两天。
  也正是他出院的这天早上,秦婉清去了一趟看守所,见了楚长风。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楚长风苍老了不少,鬓间多了白发,整个人看上去颓废、萎靡。
  看到等着的秦婉清,他神色明显一怔。
  “怎么是你?”
  他一开口,嗓音沙哑到有些难听,似沙漠里的植被长时间没接触到水源干涸得即将死去的状态。
  “是我,很意外吗?”秦婉清眼神透着凌厉。
  对于这个男人,她是恨的,也十分不解,一个父亲为何会自私到这样的地步?
  “楚成洋呢?”楚长风问,“他怎么不来?”
  秦婉清淡漠问:“他为什么要来?你觉得他稀罕来见你这个想要他命的人?”
  “我是他老子!”楚长风恼怒道,“他做的这些事是在弑父!他在弑父!!”
  “呵……”秦婉清被他这无赖的模样给气笑了,“你说你是他的父亲,这么多年,你尽到过一丝一毫做父亲的责任吗?你都带给了他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他是你的儿子,身上流着你一半的血,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冷血无情的父亲,给不了他什么也就算了,还想要摧毁他所拥有的一切……你恨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的痛恨他的存在?!”
  楚长风忽地冷静下来,如鹰的一双眼紧盯着秦婉清,突然就笑了:“你是来替他讨一个公道的?他还真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啊,一遇到事情就只知道懦弱地躲在别人的身后,当一只缩头乌龟。”
  秦婉清咬了咬牙,双手紧握拳,深深平复自我呼吸,冷静问:“你确定你说的是他?”
  “不是他还能有谁?”楚长风笑得无声,神情癫狂,“小时候不就被绑架了一回,回来之后不吃不喝好几天,差点儿就没了,他当时怎么不干脆直接没了,免得看着刺眼。”
  他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儿子,而是仇人。
  难以想象,楚成洋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难怪,他十八岁那年要搬出去自己住,也难怪陶阿姨从来不阻止。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跟地狱有什么差别,每一秒都是煎熬。
  秦婉清的心很疼,疼到有些喘息困难。
  她握拳的手轻颤着,整个人在失控边缘徘徊。
  “他被绑架,难道不是你身为父亲的失职吗?”秦婉清深深呼吸,努力维持冷静,“你至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悟,你简直枉为人父!”
  “谁知道他是不是老子的种!”楚长风冷哼。
  秦婉清心一颤,失了言语。
  胸腔大幅度起伏,身子轻颤,指甲嵌进肉里也全然不在意。
  她猛地站起身,抬起的手抖了又抖,僵持近两分钟,大力甩下,夺门而出。
  站到看守所外面,抬头望着湛蓝天空,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有怀疑,可以用很多种方法去验证,可是楚长风都没用,他就是厌恶楚成洋的存在,觉得楚成洋活着就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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