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圣人以女子之身为帝,观裹儿行迹,似乎是圣人第二,这撩拨着大臣的神经。裹儿与则天皇帝离得越近,朝臣越反对她在中央任职。
  第75章 打压 我从未做过此事,你所言何人……
  韦淇见裹儿与李显久而未归,担忧两人争吵,心中不宁,在殿中走来走去,时不时往外张望。
  忽有宫女过来报说:“陛下和七公主回来了。”
  韦淇忙出了宫殿,往李显的脸上看去,只见他比往日更加慈爱,遂放下心,笑问:“你们到底说了多少体己话,这个点才回来。”
  李显和裹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韦淇叫人传膳,又派人去寻仙蕙和宜城。宫女捧着铜盆巾帕进来,服侍三人盥洗。
  宫女去了半日,只有仙蕙过来了,寻宜城的宫女回说:“二公主说,她吃药有忌讳,恐扰大家的兴致,就不过来了。”
  韦淇嗔道:“这孩子还是这么见外,来人,把这道燕窝鸡汤给宜城吃。”宫女装上炖汤,去了袭芳殿。众人坐下用膳。
  膳毕,李显和韦淇去歇午觉,仙蕙和裹儿结伴玩去了。
  “你与阿耶去了九州池?咱们去九州池划船吧。”仙蕙兴致勃勃道。
  裹儿想了想,说:“叫人拿上渔具,坐了船,咱们钓鱼玩。”仙蕙欣然赞同。
  两人到了九州池,只见渡口早已泊着一座画舫。裹儿与仙蕙进去坐下,只见舫内案上摆着酒果、茶水和鲜花。
  远处一座画舫上坐着乐伎,笙箫之声顺着水声传来,袅袅扬扬。水面上游着天鹅、鸳鸯、绿头鸭、白鹭等水鸟,偶尔有几条肥鱼从船边游过。
  裹儿和仙蕙对坐吃茶赏景。仙蕙指着岛上的瑶光殿,说:“这个宫殿好,我想住几日。”
  裹儿想了想,摇头说:“夏日住着凉爽,秋日水汽重,等来年入夏再说。”
  裹儿不住,仙蕙嫌冷清,罢了心思。两人游览完九州池,又在一处临水而建的亭子后面垂钓。
  不过,裹儿的运气不好,除了破叶水草,一无所获,仙蕙则不然,收获颇丰。
  她瞅了一眼裹儿空空如也的木桶,笑说:“你要是能钓到鱼,除非有人潜水把鱼挂到你鱼钩上。”
  裹儿瞪了仙蕙一眼,瞥见她木桶中肥硕的鱼,道:“晚上就把它们吃掉,一条红烧、一条清蒸,再来一条糖醋。”
  仙蕙疑惑:“清蒸我知道,红烧怎么做?”
  裹儿蹙眉想了想,说:“红烧就是……把鱼加酱油或糖……就是柘浆,然后加水收汁儿。算了,让御厨研究去,味好就呈上来,做不好就罢了。”
  仙蕙一听,立刻起了兴致,忙命人给御厨说。钓罢鱼,姊妹见时间尚早,就继续游玩赏景。
  直到日暮时分,两人方回到迎仙宫用饭。重润也过来了。御厨竟然根据裹儿模糊的描述再结合典籍,真把红烧鱼做了出来。李显等人都赞叹不已,命人赏了厨上。
  仙蕙和裹儿在宫中小住,新都长宁等姊妹也都进宫探望,不过只有长宁留下了住两日。
  几日后,裹儿辞别父母,回到家中,植儿迎面扑过来,叫着阿娘。裹儿难得地心虚了,她在宫中几日久违地感到了轻松快乐,她是爹娘的女儿,而不是身负重任的母亲。
  “你在家中都干了什么?”裹儿抱起他问。
  植儿回道:“我跟着阿耶读书、骑马还有射箭。”
  裹儿抬头看向崇训,笑说:“辛苦。”崇训笑笑,只说:“进来吧。”
  一家三口回到屋内坐下,裹儿让侍女把宫中送来的礼物摆在榻上,供植儿挑选。
  “这都是你外祖外祖母赏的,喜欢哪个,就拿哪个。”裹儿笑说。植儿挑了一张金漆小弓和一把金鞘镶宝石匕首。
  崇训将匕首接过来,说:“你太小,拿这个容易伤着自己,我让人给你收着。”说着,将榻上的一条马鞭,递给植儿说:“你拿这个玩。”
  植儿坐在榻上挑挑拣拣,又见各色玩具,忍不住拿着玩起来。裹儿问崇训:“家里没什么事么?”
  崇训接了侍女的茶,递给裹儿,回说:“没什么事。就是湘灵娘子给植儿推荐了一个好学问的师傅。”
  “是谁?”裹儿端着茶问。
  崇训回:“沈佺期。”
  “是他?”裹儿口里念着:“
  卢家少妇郁金堂,海燕双栖玳瑁梁。
  九月寒玷催木叶,十年征戌忆辽阳。
  白狼河北音书断,丹凤城南秋夜长。
  谁为含愁独不见,更教明月照流黄。”1
  崇训回道:“正是他。”
  裹儿想了想,说:“我曾在宫中见过他为圣人写诗,写得很好。他如今在哪儿?”
  崇训顿了顿,说:“他在刑部大牢,正要流放驩州。”
  裹儿问:“他犯了何罪?”
  崇训说:“我打听清楚了,圣人因他的才华看重他,故而常随奉圣人左右。正月里圣人避居上阳宫,他的门生就将他诬告下狱。如今他的老妻正散尽家财,到处求人呢。因着圣人的缘故,没有人敢帮他。”
  裹儿说:“既然如此,不能平白污人清白。”崇训点头,吩咐下去。裹儿忙道:“要以礼相待,不可威逼。”
  这事毕,崇训看了眼裹儿,吞吞吐吐说:“还有,伯父家的延秀兄弟过来几次问殿下在不在家,他说殿下有事找他。”
  崇训是聪明人,又与兄弟们喝了几回酒,将延秀的事情打听一清二楚,猜他过来定是不怀好意。
  裹儿见状笑了下,说:“那日我去找六娘,与他说了几句,人很是热情。”
  崇训心道,他比延秀更热情呢!
  说着,裹儿招手叫来侍女,将植儿带走。她探过身子,伸手摸着崇训的脸颊,道:“你过来,我与你有话说。”
  崇训握住裹儿的手,下榻跪坐在裹儿腿边,仰头问:“公主,要与我说什么话。”
  裹儿低头,凑近他的耳边,说:“咱们只有植儿一个孩子,他是不是孤单了些。”
  崇训听了,身子一震,滚烫的血流遍四肢八骸,猛地起身将裹儿抱起转入内室。
  裹儿在他怀中笑骂道:“傻子,有你一个就够了,不过是一句客套话而已,你就当真了。”
  崇训将人轻轻放到榻上,回身关上门,放下帷帐,将裹儿紧紧抱在怀中:“你是我的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抛弃我。”
  裹儿伸手回抱,伏在他的肩头,轻笑说:“什么都给我?”
  崇训用力一翻,躺在榻上,看着身上如牡丹花般的女子,不由得口干舌燥,喘不上来气,声音沙哑:“哪怕是我的心肝,公主想要,我也会给。”
  帐内传来男女的欢笑声……
  院外,有婆子过来回事,刚进了院门,就看见坐廊下的侍女打手势让她进偏殿。
  婆子蹑手蹑脚进了偏殿,陪笑说:“恒国公听说公主回来了,要过来拜见。”
  侍女朝正房努努嘴,摆手说:“让他回去吧,就说公主见客不得闲,改日得闲了再来。”
  婆子意会,笑说:“那我回他去了。”武延秀又一次无功而返,但他并不垂头丧气。有心人,天不负。
  到了掌灯时分,崇训唤人提水进来,二人沐浴完毕,身着家常的衣裳用饭。
  崇训为裹儿斟酒,陪她小酌。裹儿吃了酒,满脸春色,神情餍足,嗔道:“你从哪里学来的混账玩意?真是回到神都,越发厉害了。”
  崇训笑回:“你这话冤枉我了。”裹儿瞪了他几眼,忽又笑起来。
  次日正是朝会,李显有意在今日解决女儿任职的事情。
  他照常处理了六部的事情,正要开口提裹儿,又有宰相回禀张仁愿的奏疏。
  张仁愿率灵武军在今年夏天与突厥发生战斗,获得小胜,军心高涨,群情激愤。默啜可汗挫败,又因族中叛乱,心存惧怕,引兵退去。
  张仁愿顺势上疏于河外请筑三受降城,抵御突厥。朝臣你来我往地争吵起来。
  李显虽不是什么雄才大略的英主,但明白张仁愿是持重的老臣,且李显心中又有恢复先祖荣光的想法,故而允了张仁愿的奏疏。
  这事毕,李显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又有大臣出列,弹劾圣人临朝时宠信的大臣。
  今日的朝会怎么有这样多的事情?
  李显终于找到机会,忽又有一名姓周的御史站出来,弹劾中书令兼吏部尚书韦安石,打压忠良,尸位素餐。
  李显愣了一下,这韦安石素来有令名,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莫不是那官员与韦安石有仇?李显心中纳罕。
  韦安石也是不解,问周御史说:“我从未做过此事,你所言何人?”
  周御史道:“前检校幽州都督兼幽州刺史李裹儿,她在幽州经营四年,幽州守军有八年之粮,户数田地均有大增。她又招降两蕃,事先士卒,率幽州与两蕃军斩杀突厥近千人。且为官清正廉洁,从不徇私,又仁爱宽下,数州百姓无不感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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