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周时也拿起了筷子,“之前没好好问你,这么多年,究竟过的怎么样?”
  “见了这么多面,你自己不会看吗。”
  “好,不好,选择只有两个,面却有很多,经济上很好,感情上……”他顿了顿,“应该不怎么样。”
  “你说盛轶?”
  “他叫盛轶?”
  江棋抬眼看他,“我以为戚楠已经告诉你了。”
  周时无奈,“不指望,他对我,态度比你还差。”
  江棋笑了声,像戚楠的风格。
  周时坐好,往前靠近了点,看着江棋,“他对我再凶,我也不会放在心上,最多我让他骂,总有一天他会消气,但你不一样,你的态度让我很难过。”
  江棋放下筷子,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你谈过吗,在国外那几年?”
  周时很认真的回答,“谈过。”
  “男的女的?”
  “女的。”
  “喜欢吗?”
  周时微偏了下头,“当时应该喜欢。”
  “那为什么还觉得自己喜欢我?”
  “没有觉得。”周时说:“是一直,从高中开始到现在,我一直都喜欢你。”
  江棋和他是初中认识的,高一的时候还同过一所学校,周时高二下学期走的,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还是高中同学。
  江棋面无表情的听完这番表白,不置可否。
  “还不够明显吗江棋,我愿意被你掰弯,我知道你不相信。”他说:“高中毕业后我试图联系过你,但你不理我,也不愿意跟我说话,结果大一开学没多久,戚楠就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人了,让我不要再打扰。”
  “他没有骗你。”
  “我知道那个人,有七年的时间,你们一直在一个学校。”周时说:“哦对,前段时间还知道了你们住在一起。”
  江棋被他这句话说的很不舒服,他和盛轶住在一起不是因为有什么,相反是因为没什么,“你知道我要跟你谈什么,有些事我不会让他知道,同样我也不希望他从别人那里知道。”
  “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棋看向别处。
  “从戚楠告诉我你喜欢他到现在,十年了,我只是很惊讶,你们居然还没在一起。”他说:“厚颜无耻一点,我很高兴,说明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所以你不用再怀疑我的动机,我没开玩笑。”
  “我不相信你。”江棋直截了当的说。
  周时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接,苦笑道:“不相信什么,理由吗,我前面都已经说了,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看似问句,却没有要江棋回答的意思。
  “你以前喜欢过我。”
  “我以前还喜欢过泥巴呢。”
  周时笑了,“说话真伤人。”
  “对不起。”周时的表情不像是装的,江棋略有不忍,“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早释怀了,现在的你对我来说,不是敌人,但也不是朋友,各自都有生活,没必要再牵扯在一起。”
  江棋继续一点一点吃着,“你再吃点。”他说。
  “轮到我没胃口了。”
  江棋尽全力了,再吃他真要吐了。
  周时抓着他一直没放下的手,“那你以后什么打算,一直等他吗?”
  “我没抱希望,我和他只是朋友。”
  “明知道没有结果?”周时说:“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与其没有打算,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考虑我?”
  第十五章 你下不下来
  为什么不能是周时呢,江棋也不知道,斩钉截铁的就这样拒绝了。
  为了盛轶吗?
  对他,他很清醒,也足够理智,他们不可能。
  即便这样,他还是抱了一丝很小的期待,也许哪天盛轶就疯了呢。
  周时最后问他,他的痴情为什么没有留给他。
  江棋其实挺反感这两个字的,他喜欢盛轶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向谁证明什么,他就是愿意喜欢,就是放不下,痴情不痴情的听多了,有时候就像是为了感动自己,当然感动别人也不行,泥足深陷本不可耻,但为它造一座纪念碑就绝对算得上是虚荣与丑陋。
  江棋萎靡不振的靠在电梯里,想着今天的话,想着那一点点痴心妄想。
  在出电梯门的时候,他用他强大的正义感,把那丝小小的期待掐灭了,别想了,你看中的这个宝贝疙瘩,是谁的也不能是你的。
  周时确实比他认识的同龄人都优秀,尽管他当初对他的那些伤害,曾让他恼恨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记不全了。
  好了伤疤忘了痛,人就是这样子。
  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他不在那个时候出柜,躲躲藏藏到现在,陈嵘和江兵会不会接受他另说,单是对他们的那份伤害,肯定远比那时要来的强烈,毕竟那个时候,怎么保护他,远大过他们能在意到的周围的一切。
  江棋说要为以后打算,但这个打算,从不从周时开始,他要好好想想。
  他躺在漆黑的房间里,枕着手臂,想到今天周时说他能打架,他哪里是能打的类型,不过是因为他打的最凶的那次,恰好是在他眼皮底下。
  那时候初三,江棋是同的事情已经昭告天下,他没有转学,重新分班后,他们没有再被分到一起,周时和戚楠在八班,他在一班。
  那段时间学校评选星级,连着半个月,学生放学后被要求留下来打扫卫生。
  江棋班级的任务是除草,有一块特定的区域,学校里的工具不够,只能几个班级轮着用。
  江棋他们快结束的时候,刚好轮到戚楠那班,就在他们旁边。
  劳动委员们被学校喊去开会了,没人收工具,八班的同学等了一会,就在那边喊,让他们组织个人,用好了把东西送过来。
  大家散得开,没有人应,两个班平时不在一个楼层,彼此熟悉的人也少。
  “喂,行不行了。”八班一个剃着板寸的人拖长了音调,朝他们这喊:“没人管了还,那边那大姑娘,你不他们班学习委员吗,给收一下啊!”
  听到低低的笑声,江棋抬头,见他正指着自己,他看看旁边。
  “别看了,就你。”那平头朝他笑。
  江棋慢慢摘下耳机。
  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这个事情学校不让乱传,但大家都知道,只是没人敢当着江棋的面这样说。
  江棋那段时间一直一个人,到哪都一个人,以前他也只和戚楠周时要好,换了班级后,他周围就一个人都没了。
  谁会想跟个变态做朋友。
  平头的后面就站着周时和戚楠,江棋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扫而过,转向了别处,快的像是根本没看见。
  他背转过身,把那东西丢在地上走了。
  “还不乐意了。”那人大笑,“叫你两声怎么了,喜欢男人的,不是大姑娘是什么。”
  所有人都在笑。
  “有本事做,别没本事承认啊,你喜欢的人在这呢,还不赶紧过来表现表现……”
  江棋停下,手在衣袖下慢慢紧握。
  “别说了!”戚楠看的有点心堵,斥了声,“不就几个铲子吗,自己动手收一下。”
  他拉周时,周时面色阴沉,一直看着江棋的背影。
  “凭什么啊!”那人刚叫了一声,江棋突然转身,手里捏着的一块石头,用力朝他掷了过去,打在脸上,刮出一道不小的伤痕。
  他冲过去,趁那人没反应过来,勾手就是一拳,摁在地上狠揍。
  其他人围上来拉,拉不开就打,江棋不管疼也不管拳头打在他哪,他都只认一个人揍。
  戚楠在外面喊他,“江棋江棋!”
  过了会又听到他在喊周时,语声暴躁,显然因为什么事,两人闹的不太愉快。
  江棋打爽了,自己也交待的差不多了,等老师们赶来处理,他已经爬不起来了,还是戚楠扶他去的医务室。
  晚上他回家,一瘸一拐的走不快,周时跟在他后面。
  “喂!”他喊他。
  江棋不答。
  “喊你呢,聋了!”周时的声音明显参杂了怒意。
  江棋装没听见,过了会周时没声音了。
  平时二十分钟的路,今天走了有五十分钟,眼看快到家了,周时还跟在他后面。
  “江棋!”周时从刚才起就闷了一肚子火,“干嘛不理我,我心里素质差,被你吓坏了一阵不行吗,你生什么气!”
  江棋头也不回的往上爬,周时站在楼底下,朝上吼:“你那条短信被我妈看到了,她要去学校闹我有什么办法,我拦着的,我没想伤害你……你站住,听我把话说完!”
  楼道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声音越来越远。
  “操!”周时猛的拍了下栏杆,嗡嗡的声音一直传到江棋耳朵里,“你他妈真聋了,跟你说话听没听见!”
  隔了两层楼的距离,江棋用他那条好腿,也踹了下扶手,用同样的嗡嗡声回敬他此刻的愤怒,“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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