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个细小的裂缝，一个脆弱的节点，一切就有可能一夕之间崩毁。圣所的存在就是为了确保世界的完整，确保他们层层叠加的防护完整。
  而总是会有些人，喜欢将解除这种结界的方法，写在一本书上！加文忿忿的想。
  等等，安是怎么说来着？
  啊，是了，不是破坏结界，而是召唤一只恶魔。透过破坏结界的方式。谢了，听上去好多了。
  盯着召唤仪式缺失的书页，加文用指尖追踪着卷曲的文字。他学过这种语言的，虽然不多，用在圣殿法术上倒是足够了。
  光明降落于黑暗…不对。黑暗笼罩光明…黑暗吞噬光明？黑暗食尽光明。
  黑暗食尽光明，食尽谎言，而浑沌降临。以汝为唯一真理，终将得以尽毁诈欺之光…
  书页在这里被撕裂，但加文对这些字句有一些印象。很久以前，在与安谈及多瑪姆的存在时，他曾简略的阅读过仪式的纪载。那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了。
  盖尔家有着一项天赋、或诅咒…他们的记忆无人能及。
  “elnahrahee, elnahishama, elnahiada, elnahiphalet.”
  祂不眷顾、祂不聆听、祂不关爱、祂不拯救。
  “bhaga-mrt…”
  诸神已死。
  “不！”一个声音打断他最后几个音节。加文猛然抬头，本能的汲取光线，弹丸般的绿球在他手中一瞬间凝结成型，却在脱手而出的刹那硬生生被他的理智给停止了。
  “不要说完那几个字！”圣殿图书馆管理员怒气冲冲的面容在十步外瞪着他，长棍架在手臂上。加文毫不怀疑他能在两秒内将那根充满法力与韧性的武器敲在他脑袋上——不过话说回来，他自己手中的绿球会比那早一秒将对方打飞出去。
  没必要搞到那个地步。
  加文轻轻吐出一口气，释放了体内的卢克辛，将空下来的双手缓缓举起，展现自己没有敌意。
  “王大师。”
  “盖尔先生。”大抵是在此时此刻才真正弄清楚说话者的身分，王缓缓放下长棍，但眼中警醒没有退去。管理员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用左手抓着棍子，右手套着旋戒，轻轻做出一个转动的手势。加文面前的书上头出现火花构成的法镇，然后无声的阖上了。
  “你怎么弄到那个的？”
  “啊，或许你还未与安…我是说古一大师谈过。”加文尽量礼貌的回答：“她给予我图书馆的…”
  “她允许你查阅所有图书，我知道。”王打断他，稍微放大音量：“我是说，你怎么知道那几个字句的！”
  “哦，那个啊…”加文缓缓放下手，心里知道对方不会接受自己的答案：“我简单瞥过遗失的那几页，几年前。”
  “我已经当图书馆员超过十年了。”王毫无波澜的回答：“除了卡西流斯擅自窃取过这本禁忌的书，我不曾给予过任何人这本书的权限。”
  “我阅读时确实是很久以前。”加文同意。
  “你只瞥了一眼，就记住了最复杂的咒语之一超过十年？”
  “我，嗯…记忆力很好。”他还能说什么？这是实话。加文当然能说谎，但他知道无论他愿不愿意，他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甚至是几年），会需要与眼前这男人合作。从谎言开始第一轮互动？这不是特别吸引人。
  也不是他没这样做过就是了。
  王沉默了数十秒，用严肃且警觉的锐利光芒盯着他，才终于稍微缓和一点点。
  “古一大师要我信任你，并承诺在短时间内解释原因…我信任她。”
  “谢谢。”
  “但我依然不信任你。”
  “还是谢谢。”
  “无论如何，将那些字句大声念出来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这倒是真的。回过神来，加文就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无论是将那些字句读出来，还是差点下意识的攻击来人（根据他的估计，他的绿球如果真的击中了，会打裂任何人的至少一根肋骨），都不是他平时会犯的错误。
  有些时候，他真的很讨厌绿色。狂野、不受拘束的绿色。这间房间充满了那样的能量。
  “我知道，抱歉。”
  他们分享一个短暂的尴尬。
  “所以，你还需要什么其他的资料吗？”或许是想释出善意，王干干的开口。
  “恩…”这不会给对方最好的印象：“有关无限原石和圣殿防御法术的书籍？”
  图书馆管理员给了他一个面无表情的注视。
  和加文想的反应差不多。他坦然回视，露出迷人的笑容。
  过了数秒后，对方转身，一言不发的从书架上拿起三本书，递给他。
  作为接下来很可能的长期合作开端，加文会说这是个胜利。
  ◎作者有话要说：
  elnahrahee, elnahishama, elnahiada, elnahiphalet
  出自原小说，原本为elrahee, elishama, eliada, eliphalet（祂眷顾、祂聆听、祂关爱、祂拯救）
  我将中间加上nah，变成否定的意思（纯粹是我瞎掰乱放）
  后面的诸神已死也是我乱瞎掰的
  第 3 章
  ——
  祂不眷顾、祂不聆听、祂不关爱、祂不拯救。
  诸神已死。
  诸神？神？单数？有时候，这些古文字的翻译真令人头疼。
  这就是两个宗教体系混在一起的问题。在某些情况，加文也说不出这究竟指的是圣殿魔法，还是驭光法师的欧霍兰信仰。
  圣殿并没有明确的神，而只是认知到宇宙中有近神种族。驭光法师则是单神信仰，其余的永生者和叛逆者就好像基督宗教中的天使与恶魔一样，并非真正意义的神。
  以这些文献的时间，驭光法术当时还多少存在，他不能排除此处的「诸神」指的其实是单一神，也就是欧霍兰。
  或是两者兼有之？一种圣殿与驭光法术融合的体系？
  无论如何，至少有一项是肯定的——此处的「黑暗」是多瑪姆。或至少，那些叛逃的法师是这么解读的。
  也就是说，重点不是「光明」指的是什么，而是「黑暗」要如何入侵。
  第一步当然是摧毁圣殿。
  如果是我，我会怎么进行袭击？加文想着。从最弱的开始是很多人的做法。目前来说，由于伦敦圣殿的守护者年纪尚轻，法术较弱，伦敦是三个圣殿中最薄弱的一环。纽约圣殿和香港圣殿的守护者都有扎实的经验和法术，较难攻破。
  但如果真正明白战略的人就知道，从纽约开始会是更好的选择。在平时的战役中，先打击弱的防御点确实可行。但那是因为防御人手无法及时流动。在圣殿？传送门让一切都加速无数倍。一但其中一处受到攻击甚至摧毁，那一处的守备甚至卡玛泰姬的支援都会迅速涌向剩下两处。这让攻击者只有在第一个圣殿会有奇袭优势。更何况，纽约刚受到一次外星袭击。若是引发混乱可能会更快引来其他势力的注意——诸如还驻守在此处的军方。
  因此，用一支菁英小队直冲而入的突袭，或是用足够多的人手一口气淹没纽约圣殿，闪电战解决会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对圣殿冲击最大的方法。
  不过，黑暗食尽光明…
  不，光明不会被黑暗吞噬，有人这么和他说过。
  在圣殿中，穿上他近似克朗梅利亚长袍的衣服反而不突兀。加文离开自己的房间，找到了正在中庭观看学员训练的古一。
  “我去纽约圣殿。”他站到她身旁，同样注视着学员们的练习，轻声说。
  古一颔首，并没有质疑他的决定。
  “你会留在此处，对吧？”没有忍住，加文仍旧问。
  “暂时如此，是的。”
  “我一人能处理好入侵者。”
  古一终于转身面对他。
  “你是在要求我不要插手。”声音平静，不是问句。
  “是的。”
  “我是至尊法师，加文。”她叹息：“其余人会怎么想？”
  她指的不是其余人会怎么看待她的懦弱，而是这会如何影响士气。
  “说实话，我不在乎。”
  不是每一场战斗中士气都那么重要，更别提还有更大的风险时。
  凝视着他半晌，古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轻轻点头。
  ◎◎◎
  次红、红、橘、黄、绿、蓝、超紫…借着随身携带的小钨丝提灯，加文在短短一小时内第三次检查指尖的所有颜色。如果有人尝试用黑暗维度的力量攻击圣殿，他理所当然的能感受到，对吧？
  事实是，这不过是他的借口。他真正在思考的是无限原石。
  汲取些许蓝色让自己能冷静、有条理的思考，加文看向外头的夜色。
  外星入侵将心灵原石带到地球。或许是有人带着心灵原石在寻觅空间原石？那说得通。这也代表外头有人、有足起遣动一整支军队的人，在寻找无限宝石。
  没有迹象他、或她、或它，知道时间原石也在此处，否则圣殿不会丝毫没有受到袭击。但无论如何，虽然这能解释心灵原石的到来，还是让加文感到不安。